25:关于父亲的记忆
小张把父亲带到了会见室，只见四周围全部都是装着监控的摄像头，父亲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的场面，这辈子也没见过啥大世面的他，仅这些东西就足够让父亲一哆嗦了。 一名干警带着刘赖子从拘留室里边跌跌撞撞的就走出来了，父亲在看到刘赖子的那一刻，心里禁不住的就咯噔了一下。 平日里那个气势汹汹，嚣张跋扈的刘赖子今日是全然都不见了。 现在你所见到的刘赖子，是上身穿着一件之前的破旧蓝牛仔上衣，上边逞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星星点点的布满了整个前胸，这才是过了几天的时间，父亲就感觉他的身上，几乎是没有了什么rou，单薄到可以让3岁小毛头儿都能推倒一样。 本来就稀疏的头发现在掉的更是少了，根根银发随着关门开门的微风若隐若现着，从前的那俩只让人发怵的眼睛如今也是深深的凹进了眼窝里，简直是像极了秋日里马上要快要凋零的落霜一般！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基本是都挤到了一起，不由得让人心疼了一下。 仿佛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他们彼此都没有见过面一样了。 “老刘？”父亲看到刘赖子出过来，随口就叫到，父亲之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的名字，一般都是叫他赖子或者是流氓…… 那刘赖子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怔了一下，走近过来才认出来原来这是我父亲来了。 “怎么会是你！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你怎么样了？” “哼，你来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来看看你，我在饭馆儿听一个男人说的，起初我还不敢相信，后来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你，我就赶紧关了饭馆儿，赶过来看你来了。” “现在的人啊，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来看我，你给我走，你现在就快点给我出去，你这算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是不需要你的怜悯的！在这里我依然很好，我有吃有喝，不用你来看我！” 那刘赖子的脾气突然间就hua的一下子串上来了，他觉得父亲这根本不是真心来看他的，父亲这是来耻笑他如今落得的这副落败模样的。 是啊，这样的事情无论是搁在谁身上，谁都会这样想的啊，毕竟是从前俩个人的关系还是如此的微妙，再加上前几天俩人还在店里发生过口角，那刘赖子现在更才是不可能相信父亲是真的来看他的了。 父亲看着此时还在逞强的刘赖子，心里不禁泛起阵阵酸楚，就连连叹着气安慰道： “老刘，你听我说，你先别激动，我真的是来看你的，你进来了，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你来看我，呵呵呵，我是真的不敢相信啊，就冲咱俩的这关系，你就真的能有这么好心吗？我是不相信呀！” “你别这样说，过去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们就让它们过去吧，好吗？你我现在都这把岁数了，我们不应该再受这些过去事情的牵绊了，人总是要朝前看的不是吗？” “什么，过去？呵呵，在我这里算是过不去了，永远都过不去了！” “好了，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事情了，对了，你在里边怎么样啊，你要是有什么苦，你有什么冤枉你就全部都说出来，咱们人民警察是会替你做主的，我都问过了，警察说你这是过失杀人，罪不重！只要你好好认个错，你在里边劳改期间时你就好好表现，就能争取早日出来。” “呵呵，过失杀人，你别忘了，过失前面，我特么的还是杀了个人！” “过失，过失！你一定要记住你是过失，你并不是故意的，老刘，要不咱们也请一个律师吧？说不定还可以少判几年呢，过失杀人最多也就是有期徒刑10年左右。” “律师？呵呵，就别瞎折腾了吧，法院到时候该怎样审判就怎样审判吧！我也没指望过我这辈子还能活着走出去这里。” “可是那你的孩子怎么办？你难道没有为他们考虑过吗？你不在了，她们还怎么上学？她们还怎么生活？他们还小，你难道想让他们一辈子和你一样吗？” “对了，孩子，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们了吗？” “嗯，在你老婆的葬礼上。”父亲的这一句话突然触到了刘赖子的泪点，吧嗒吧嗒的眼泪顺着倆颊就滚滚的往下来流，那刘赖子边流着泪边说： “是我对不起香莲！是我对不起香莲啊！” “什么，你知道香莲的死？香莲她是怎么死的？你快点告诉我！”父亲显然是一下子急得都快要跳起来了。 “是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对不起香莲，是我害死她的！” “你，你，这，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快点告诉我！”父亲着急到磕磕巴巴了都。 “香莲的葬礼是怎么办的？打发出去了吗，她埋在哪里了？” “都是你们的那些亲戚朋友帮忙就算是把香莲给打发出去了，孩子们还小，基本什么事情都不太懂。” “那香莲她埋哪里了？她埋哪里了啊？” “就在咱山脚下，香莲她现在在那边很好，你先快点告诉我，你们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事情，香莲为什么会死？” “当时我们就在澡堂子上，突然间，” “2号，2号，不能说了，不能再说了啊，时间到了啊！”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个紧张的气氛，眼看着刘赖子马上就要说出来事情的真相，父亲马上就能知道香莲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可是却被这阵无情的敲门声打断了。 刘赖子临走前，还朝着父亲嚷嚷了几句，你要替我照顾好孩子们，记得别告诉他们！ 父亲想想这刘赖子一家这辈子也真的是挺可怜的。 虽然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但是做人的底线他还是有的，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自己都能明白，可是如今杀了人，现在还竟然把香莲牵扯了进去，父亲真的想不明白到底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以在一夜之间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老婆没了，自己也进了监狱，这个家也随之的毁了。 父亲出来后，只听着一个身穿制服的人在旁边喃喃地说道： “这次也算是见了一面，下次想再见也就是难上加难喽！” “这位警察同志，你为什么这样说？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我们不能再探视了吗？还是……” “我们马上就要把他转到看守所里去了，在看守所里，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进去探视的，一般来说只有是罪犯的近亲家属或者着其他有亲密关系的人才可以去探视。” （犯人在看守所期间，亲人朋友是可以从外面送东西或送钱，转账给犯人都是可以的，但送的东西必须是看守所下属商店购买的或者经过检查可以递送才能送给病人的，犯人在没有定案之前，只能见到自己的法定律师。） “什么，近亲？不是吧，警察同志，我只是个平民百姓我们这也就是出于关心乡里邻居，探望一下都不行吗？你们就通融通融吧，警察同志。” “哦，大叔，等犯人移交到看守所里那就不属于我们拘留所能管辖的范围了，再说了，我们探视都是有相关法律明文规定的，这是没有什么办法能通融您的，希望你们还是能够很好的配合我们公安秩序。” 父亲虽然说心里也很担心那刘赖子在里边的情况，可是他更想知道的是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香莲的死和刘赖子的杀人入狱案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这让父亲百思不得其解。 父亲在回去的路上想，难怪在香莲的葬礼上连一面也没有见到那刘赖子，原来是被抓进去了，当时父亲还不知道这层原因的时候还在心里无数次谩骂过这刘赖子。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在饭馆儿里偷听到隔壁那桌子人的讲话，估计父亲这辈子也不知道那刘赖子因为犯了错误而被关进了监狱，自此也就无法知道香莲的死到底是因为什么了吧！ 父亲回到家后，就像失神般一样无精打采的游走，赵找给父亲做了三个菜，熬了一个汤，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赵找一再追问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今天去派出所到底干嘛去了，可是就是不管怎么逼问，父亲就是不说。 心细的赵找看着父亲这样简直是担心极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找就看见父亲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要出门去，赵找问父亲： “爸，这么早是去饭馆儿里吗？今天我不出去找工作了，我陪你去饭馆里吧！” 赵找看见父亲状态确实是不怎么样，怕他再出点儿什么事情，就想着跟着父亲一起出去。 没想到却被父亲直接给拒绝了。 “不用了，今天饭馆儿不营业了，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你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 “那爸……你注意安全，有事你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在家。” 顿时，父亲闪现出了赵找的视线。 一头雾水的赵找一连过了几个点儿都没有反应过来父亲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