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恪，谨慎恭敬也。 这样的一个封号，还有将二皇子安排进了他并不熟悉的刑部，这些都表明泰安帝似乎对这个儿子没有了宠爱。 与这些事情相比，齐姝然被赐婚为二皇子正妃，如今的恪王妃的事情，似乎并不能引起众人的注意了。毕竟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两个的事情，自然对这门的亲事不会感到稀奇，还是三皇子的异军突起更让人关注一些。 华阳侯府 叶微澜听着外边传来的消息，捧着一杯茶轻轻喝了一口，笑了笑，开口道：“这下二皇子殿下，不对，如今是恪王了，他倒是遂了心愿了。” 这位恪王殿下，怎么说呢？性子被养的太单纯了，不过宫里的皇子少，又都是安安稳稳的长大的，自然单纯了些，不说恪王，就是那位敬王殿下，也是向来喜欢直来直去的。 主要是他们幼年的时候，泰安帝正忙着和曾经的端肃太后争权，顾不上这两个儿子，到了有时间来关教了，这性子已经养成了，虽然也请了大儒教导，但是泰安帝的宫里不像前朝那般混乱，他们顺风顺水的长大，自然没什么危机感，有时候性子就直白了些。 倒是那位襁褓之间失了母后，父皇又不太喜欢的三皇子，如今的睿王殿下，在深宫中度日，养成了心思深沉，坚定果断的性格，自然也不难理解为什么书中他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这些和她如今都没有关系，真正的风起云涌如今还早着呢。 至于即将成为恪王妃的齐姝然，叶微澜已经不再去想她的事情了。曾经齐姝然陷害算计她，如今一报还一报，她也设计了她，只要以后齐姝然不要再来招惹她，她们之间的恩怨便算了结了。 况且齐姝然如今的境遇并不算差，她以后是恪王妃，身后有丞相府，秦泽对她也是有真心的，凭着这份真心，只要她能好好经营，将自己的心思断干净，未必不能美满？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叶微澜收拢思绪，窝在软榻上，对着一本棋谱恢复上边的棋局。 这样的日子才是真舒适啊！秋狩回来以后，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作为怕冷又怕热的代表，叶微澜也不愿意出门了，整日窝在家中，看看书，写写字，悠闲的很。 李氏给柳如颜请了个教养嬷嬷，她如今正忙着学习规矩和那些世家贵女必备的技能呢，根本没时间来找她你来我往，所以叶微澜也不必费心神招待她那个心思玲珑的表姐。 至于她，这些东西都是叶微澜从小接触的，就连宫里的规矩她都是熟记于心的，自然不需要再上课。况且以叶微澜的懒散，她会是会，但是除非是在必要的场合，她才会真正的端起来，其他时候让她时时刻刻守着规矩，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美滋滋的悠闲日子才是她的最爱啊！ 十一月十八日，天气晴朗，宜嫁娶。 齐姝然一袭正红嫁衣，从丞相府出嫁，坐上花轿进了修葺一新的恪王府，成为了恪王妃。 齐安然没想到她在古代看到了第一场婚礼会是她这位骄矜自傲的嫡姐的。 看着齐姝然一袭凤冠霞帔，正红嫁衣上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纹路，衬着她漂亮的面容，越发显的惊艳。 都说女人出嫁这一天是最美的，但是齐安然却仿佛透过齐姝然精致的妆容，看到了她的平淡。 看着齐姝然盖上盖头，被长兄背着上了花轿，即使齐安然知道齐姝然并不欢喜这场婚礼，但是齐安然却依旧有些羡慕。 想起前几日向她表白的那个男人，齐安然的心中微动。她曾经只是以为贺渊是个好人，所以才会多次帮助她，却没想到他是喜欢自己。 齐安然对古代的婚姻并不看好，这里的人和她的婚姻观念是不同的，这里会有三妻四妾，但是齐安然想要的却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她很少去考虑嫁人的事情，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 或许是今日看了一场古代的婚礼，心中有了感触，齐安然突然想着，如果是贺渊的话，他能不能给自己想要的呢？ 那个男人会在自己有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会将自己猎来的皮毛送给她，只因为她怕冷，他沉默寡言，但是却真切的关心着她…… 齐安然伸手捂了捂脸，微微笑了笑。她如今已经不是刚来到这里时那个莽撞的女孩了，她知道有些时候必须要有抉择，如果是贺渊的，齐安然想，她可以考虑考虑，毕竟这将会是一生的事情。 ………………………………………………………… 秦泽和齐姝然的婚礼之后，很快便到了过年的时候，天气也越来越冷，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场大雪。 踩着被宫人们清扫干净的宫道，叶微澜披着白狐皮制成的披风，手中抱着暖炉，跟在姜氏身后，向着太极宫而去，那是今年年宴的举办地点。 正殿中燃着炭火，叶微澜走去，便送了一口气，外边正的太冷了，即使她穿着披风，叶微澜也总觉得有风从四面八方钻进去。 姜氏看着女儿，轻轻笑了笑，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开口道：“快喝杯茶暖暖身子。”虽然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姜氏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子太娇气，受不得冷，耐不了热，也亏得是侯府高门，要不然一般人家还真是养不起。 叶微澜接过姜氏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向姜氏道谢：“谢谢母亲。”也帮姜氏倒了一杯，开口道：“母亲也暖暖。” 看着姜氏面上的笑意，叶微澜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热茶。 要叶微澜来说，这年宴是真的十分无聊，与其他的宴会也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歌舞更新颖一点，大多都是便是喜庆的意思。 一开始看或许还有些新颖，但是时间长了也就是这样了。叶微澜看着舞姬婀娜的身姿和风流的体态，被殿中温暖如春的空气一熏，感觉自己有几分困倦。 她如今有些意识不清，并没有注意到，在她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萧俨从叶微澜进殿便注意到了她，她一袭白狐裘披风，衬的整个人都华贵出尘了起来，萧俨甚至想着他府中似乎也有些这种狐裘，若是将来…… 然后便是看着她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殿中的歌舞，一手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带着几分闲适。再到如今昏昏欲睡的娇憨模样，萧俨觉得他向来清冷的心仿佛化成了一汪水。 若是可以，他真想将她揽入怀中，护着她，让她能安稳的安眠。 齐姝然坐在秦泽身旁，看着萧俨时不时看向叶微澜的眼神，眼中藏着深刻的怨毒，但是她如今的将这份不甘藏在心底，笑着看向秦泽，温柔的和他说着话。 酒过三巡，泰安帝也有些微醺，想起自己心中一直想着的事情，趁着如今的喜庆日子，便开了口。 叶微澜昏昏沉沉之间，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清醒了几分，然后就听到上首的泰安帝给她和萧俨赐了婚。 叶微澜明眸微微睁大，看向不远处的萧俨，却见到他也看向了自己，面上也有些惊讶。 第39章 心思各异 灯火通明, 笙歌乐舞的太极宫正殿里，众人言笑晏晏的, 带着过年时的欢乐喜庆。 殿中的舞姬跳着吉祥喜庆的舞蹈, 觥筹交错之间, 上首的泰安帝突然开口提到清宁侯的婚事，然后给清宁侯和宁安县主赐了婚。 原本热闹的殿中突然安静了一瞬，众人都被泰安帝这一手cao作惊呆了。 泰安帝如今有些醉意，众人也不敢肯定他是酒后的醉话, 还是真有此意，但无论如何，陛下既然已经开口, 这门亲事便应该是不会再更改了, 殿中人心思各异, 准备继续看看。 本来有些微醺, 一手撑着下巴，微阖双目的叶微澜听到泰安帝的话, 本来的几分醉意立刻就消失了, 带着些震惊的明眸睁大，下意识看了萧俨一眼。 萧俨虽然对叶微澜有心, 但是也没想到泰安帝会在年节的宫宴上赐婚，眼中有些惊讶，看到叶微澜看过来的目光, 饶是萧俨也有些无措。 一切也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只注意到了两人的微楞, 只有时刻关注着他们两个的齐姝然才发现了叶微澜之前的动作，握着酒杯的手紧紧的。 齐姝然在听到泰安帝提起清宁侯的婚事时，心中便隐隐有猜测，但是她没想到泰安帝竟然会给他和叶微澜赐婚。齐姝然知道自己如今和清宁侯已经不可能了，未来一定会有一个人嫁给清宁侯。但是没想到会来了这么快，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而且，那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叶微澜。 齐姝然多想反对这门亲事啊，但是她不能，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在这里，看着她想要的一切，成为叶微澜的。 泰安帝身边的林安知道泰安帝的心思，此时看着愣住的两人，连忙笑着开口提醒道：“陛下亲口赐婚，这可是难得的一门亲事，两位还不快谢恩。” 叶微澜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担忧的姜氏，向她笑了笑，然后俯身行礼：“臣女多谢陛下恩典。” 一旁的清宁侯也送了一口气，向泰安帝行礼道：“臣谢陛下恩典。” 不管陛下是真的觉得他们般配，还是醉后的糊涂账，萧俨都觉得有些感谢他，虽然这样想有些卑劣，但是萧俨还是不可能违心说他不期待。 泰安帝看着这一对璧人，心中满意，面上带着笑意开口道：“快起来，快起来。” 年宴的后半段时间，萧俨和华阳侯还有叶瑾倒是更受欢迎了，不少人都去找他们喝酒，表示祝贺。 女眷这边华阳侯夫人姜氏也是不胜烦扰，即使心中思绪万千，但是还是要耐着性子，面上带着笑意，和这个夫人王妃们打交道。 齐姝然看着叶微澜和几个贵女说着话，面上带着微红，心中冷哼一声，喝了一口杯中酒，放下杯子的时候劲大了些，发出了一声声响。 秦泽和萧俨还有叶微澜的关系都不好，方才礼貌性的和萧俨喝了一杯酒以后，便在位子上坐着，听到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秦泽偏头看向齐姝然，开口道：“怎么了？”看着她的面色并不好看，秦泽又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齐姝然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担忧的眼神，总觉得心中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难受。这个男人，他从来都不是齐姝然最佳选择，但是他们却成了夫妻，虽然她成了他的正妃，但是恪王府中那个侧妃和几个侍妾却是她心中的刺。 但是齐姝然知道，她以后能依靠的只有秦泽，所以她压下心中的一切不甘心，轻轻笑了笑，揉了揉额角，道：“王爷不必担心，我没事，可能是不胜酒力，头有些疼。” 秦泽看着她有些虚弱的笑容，伸手揽着她，低声道：“再忍忍，很快就要结束了。” 齐姝然在他怀里垂着眼帘，柔声道：“我没事，歇一歇就好。” 宫宴很快便接近了尾声，泰安帝亲手写了对联和福字以后，将这次赐了下去，又给宗室和得用的大臣的子嗣发了压岁钱，最后用江山永固杯祭天敬地，结束了泰安二十七年的年宴。 叶微澜跟着姜氏走出正殿，看着天际盛放的烟花，眼中映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眼神平淡。 回到华阳侯府以后，姜氏看着安静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青丝，叹了一口气，开口道：“卿卿受委屈了。” 叶微澜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姜氏的怀里，开口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并不觉得委屈，清宁侯是大晋出名的端方君子，不论人品还是学识，都是顶尖的，整个大晋都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出色的郎君了，这门亲事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姜氏也知道女儿的话有理，但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总是希望女儿的一切都是顺心如意的，清宁侯是合适的人，但却不一定是卿卿喜欢的人。 “清宁侯确实出色，但是这样的人同样不好看透，和这样的人生活，或许会很累。”姜氏搂着女儿分析着，然后又开口道：“即使不提这些，卿卿，你喜欢清宁侯吗？” 喜欢吗？叶微澜想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谁？曾经书中的叶微澜喜欢上了萧俨，但是她最后郁郁而终了。而她，不会重蹈覆辙。 “女儿欣赏他。”叶微澜轻轻开口，她并没有对清宁侯有男女之情，但是她也欣赏这个男人，即使是在古代，萧俨也是个优秀的男人，他的出色是无可辩驳的。 叶微澜又继续道：“女儿没想过会喜欢上谁，既然所有人都一样，那么为什么不接受最出色的那个呢？况且以清宁侯的人品，即使他不喜欢女儿，他也不会欺负女儿的。” 便如曾经书中写的一样，清宁侯萧俨，什么都好，他只是，不爱他的妻子叶微澜而已。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曾纳妾，一生只有那一个妻子。当时有多少人羡慕叶微澜？又有多少人想嫁给萧俨？ 叶微澜不怕萧俨部爱她，因为她本来也没想过那份爱，她要的，是一个合作者，一个婚姻的合作者，而萧俨，很合适。 姜氏也知道卿卿有时候冷静的可怕，既然她都想好了，姜氏也不再说什么。况且陛下已经开口，虽然因为过年封笔，没有正式下旨，但是这门婚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告别了姜氏，叶微澜带着白苏回了同尘院。沐浴更衣以后，叶微澜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出神。 她在看书的时候，便知道叶微澜将会是萧俨的妻子，但是她成为叶微澜以后，并没有想过改变什么。 古代女子生活不易，即使是民风开放啊大晋，也鲜少有一生不嫁人的女子。更何况以她的身份，嫁人是肯定的事情。 与其破坏了她和萧俨的婚事，嫁给一个更加不了解的男人，叶微澜宁愿嫁给萧俨，最起码叶微澜对他还算了解，而且以他淡漠的性情，娶妻已经是泰安帝赐婚的原因了，更不会再纳妾了。 虽然书中和她门当户对，也不曾纳妾的男人还有贺渊，但是叶微澜却从没有考虑过他。他和女主才是官配，叶微澜并不想成为一个破坏他人感情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小人，那不是她的作风。 所以从始至终，叶微澜都没有想过要改变嫁给萧俨的未来，但是她今日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泰安帝赐婚的时候与书中的并不相符。 虽然已经改变了一些书中的内容，但是从来没有多做手脚的婚事突然提前了，叶微澜还是难免有些震惊的。 不过叶微澜也知道并不会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一成不变的，所以震惊之后叶微澜也接受了现实。婚事的早晚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顶多，要成为另一个人的妻子，成为侯府的主母，以后不能再太悠闲了，影响不大。 叶微澜想要以后，很是没心没肺的闭上眼睛睡了，面容恬静。 叶微澜是心无旁骛，睡的香甜，但是因为今日的事情，也有几个人没有了睡意。 这其中之一便是清宁侯萧俨，他自从被赐婚以后，便觉得自己曾经的淡漠都有些破功，他能感觉到自己向来平静的心中有些满满的愉悦，这是这么多年来，他鲜有的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从宫里回来以后，已经时至深夜了，但是萧俨却依旧没有睡意，他坐在书房里，静静看着叶微澜曾经让人送来的书。 想到不久以后，他就能将他喜欢的那个人娶回家，朝夕相对的生活，萧俨便能感觉到他的心中带着些许难得的甜蜜。但是再想到今日陛下赐婚时，他看到的叶微澜震惊却没有惊喜的眼神，萧俨又觉得有些患得患失，若是她并不想嫁给自己呢？ 这样的情绪根本不像他会有的，萧俨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端方雅正的。这种心情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影响他的心神。但是当遇到叶微澜的时候，萧俨才发现，有些事情，他甘之如饴…… 第40章 年礼 年宴之后便是泰安二十八年的正月初一, 整个京城都是张灯结彩的,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满满的都是新年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