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发芽
地面的震动变得愈发的明显，隆隆雷声，从大地深处传来，剧烈的震颤如波涛一般涌来。 地面像蛛网似的开裂了，缝隙迅速扩大，在弥漫的灰浆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中，地表的建筑开始塌陷，缓慢，沉重，在不知不觉中，地上显现出一条越来越深的沟壑。 有可怕的吼叫声与疯狂的笑声传来，仿佛是恶魔从深渊复活。渐渐地，一个巨大的深洞形成了，青幽的蓝芒从那个大洞中射出，而在深洞的周围边缘，还不断地有更多的地面石块塌陷下去，持续地扩大着这个可怖的深洞。 遮天蔽日的黑暗变得愈发的浓郁，漆黑的云仿佛玷污了干净的天空，在那里不断的翻滚膨胀，慢慢的压了下来。 陈威看着眼前的异象不为所动，只顾得在那里哈哈大笑，“莱耶斯，这是什么，这也是你们的见面礼吗？” 他这一脱口而出，倒像是熟人之间的对白，不经意间，却是一语道破了神秘人的本名，莱耶斯心中的忌惮更深了一些。 天际有沉闷的雷声滚动，犹如从遥远战场传来的炮声，整个天空像是燃起了火，电光闪闪中，有彻骨的寒风卷起滚滚地灰尘，吹得陈威的衣衫哗哗作响。 “”莱耶斯不语，侧着身子一齐看向了洞里爬上来的机械大军。 陈威还在笑，笑的嗓子都哑了。 那是一条机械构装的巨型生物，仅是一只爪子探出来，就惹得地上的洞口又扩大了几分，在他身下簇拥着密密麻麻的小型智械，他们不似人形，各自呈现出不同的的扭曲姿态。 有的像狗，但是生了单边的畸形翅膀，有的像蛇，却在体外延伸出几根线管，拖拽着五脏一样的机械材质的仿生器官。 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堆铁块组合在一起，以明显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方式，获得了行动的能力，又或者是一些常见的家用电器，外挂了胳膊和腿，也晃晃悠悠的从地下钻了出来。 莱耶斯掏出来一个特制的通讯器，对着那头干巴巴的汇报道 “ 收容失效。 重复一遍。 火种源，收容失效。” “该死！你就不能正常的完成一次任务么，瑞破，这次可没有队友干扰你，你又都干了些什么。”清亮的女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看了眼混乱的小镇，因为电磁脉冲造成的后续影响，这里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大规模的停电以及断网状态。 就连街道上死机的的智械，都被暴动的人群拆成了七零八落的零部件…… “嗯……这次还真怪不到我。” 陈威注意到莱耶斯耸了耸肩，这个滑稽而又愚蠢的动作，使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奇怪的变化————向着某种谐星的方向发展。 谁又会想到，这样一个隐蔽而又偏僻的基地，也会受到这种过量的骇客攻击，甚至于先前投放的大量智械，竟然会全军覆没，就连一个处于开机状态的清醒智械都没有，也难怪地下的那个怪物会再次暴走。 街道上的人面对这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一个个的匍匐在地上久跪不起，或磕头连连，或双手合十，仰望着光怪陆离的天空默默祈祷，反倒是变得愈发的虔诚起来。 陈威只觉得心中的狂躁愈胜，莱耶斯离他都稍稍远了些，这一刻，他就像个躁动不安的狮子，陷入了癫痫和崩溃。 体内仿佛有一尊妖魔在sao动，在他的心脏上使劲的磨爪子，每个细胞都在发出怒吼，好像无数鬼怪在厮杀。 当某一个临界点被打破，陈威的瞳孔骤然变得涣散开来，神志恍惚中，有汹涌的火焰在每一寸神经末梢燃起，他再也看不清也听不见周遭的一切。 —————————————— 大概又过了很久，千万根针刺般的痛觉终于回到这具身体，五脏六腑都紧绞着缩成一团。 他竟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这副身体了，这种罕见的新奇体验，让他再一次的咧了开嘴。 “够了，别笑。” 陈威笑的更加的开心了，嘴角都裂到了脑后。 “我！说！了！——不！——许！——笑!” 辛辛苦苦收拾烂摊子回来的死神先生，此刻看见陈威的笑脸就烦，陈威哪里理他，兀自笑个不停。 他要笑，他当然要笑，天晴了要笑、混乱结束了要笑、种子发芽了…… 当然更要笑！ “哈哈哈哈哈哈蛤，莱耶斯，你真是个好人呢。谢谢你，哈哈哈，谢谢，谢谢你。” 死神先生转过了身，背对着陈威，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着他的脑袋来上一发死亡绽放。 有几个镇上的居民向着这里聚了过来，等离得近了却又踌躇着不敢上前，莱耶斯惊讶的发现，这其中赫然就有昨日里被他爆头的那个倒霉蛋。 他们两人站的很近，阳光映在莱耶斯的面具上，面具下的眼瞳深处熠熠生光。 “你的能力……进化了？” 陈威装作没有听见，没有回答他的话，许是笑的累了，终归是慢慢收敛了笑意。 抬手示意几个人走得近些。“啪”的一声，陈威一巴掌重重的印在了其中一人的脑门上，手底下的那人是惶恐中、间杂着惊惧，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以至于冒犯了自己的主，当下冷汗簌簌的就开始往外冒。 “看啊，多么完整的灵魂。” 不再是碎片化的意识，通过体内事先接种的离体细胞，离得最近的这几人昨日里有幸成为了陈威发泄的容器。 超量级意识碎片的涌入，带来的是量变引发的质变。 这些碎片在狭小的环境里，经历了同样的破碎以及融合，最终化为了一个圆润的整体。 新生的崭新灵魂依照本能，完美替换了原身所有的一切，包括记忆，甚至是自我的认同感，他们就像是陈威最直系的孩子，是陈威真正意义上的同族。 这几人继承了陈威所有的属性，甚至有能力继续去将之发扬光大。 不同于普通的基于少量细胞接触造成的异化感染，这是从基因深处造成的不可逆的篡改，他们从任何角度上来说，都再称不上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