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环住她腰间的手臂忽然有一瞬的僵硬,随即苏凌风仰头她,而她低头看他,抬手拨弄他额前的碎发,又重复了一遍,“头发都遮到眼睛了,还是去剪了吧。” 苏凌风眼眶一热,把头埋在她小腹处,片刻后才闷声应答,“好,我明天就去剪。” 似曾相识的对话,两人都有些恍惚怀念,苏凌风记忆里是他和她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生病发烧还赤脚闯进他的房间,抱着他睡了一夜。 后来就是他出国一年多,圣诞节赶回去,他刻意留的头发和初见时一样快要遮到眼睛,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再听她说一次让他去理发。 可是那一次她只是看了看,什么也没说。 转眼已是多年过去,原来她都记得。 言心暖坐得腿麻,想舒展一下又是被他压着的,只好拍他的肩,“你好好躺回去,我腿麻了。” 如梦初醒的苏凌风像个听话的孩子,磨蹭着又躺了回去,大手却还是拉着她不肯松开。 言心暖拿他无法,也只好蹬了拖鞋,在他身旁躺好,先给他掖好被子,她才拉过另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有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阿暖……” “嗯。”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 还以为他会一直装聋作哑下去,没想到还是忍不住问了,言心暖偏过头看他一眼,“他叫魏逍,是我一个朋友,你对他有兴趣?” 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苏凌风却笑不出来,刚刚的画面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没听清那个叫魏逍的男人和她说了些什么,但只要对方是男人,他就没法装作不在意。 言易也不曾透露过有魏逍这么个人存在。 这两年来,言心暖不曾回去,苏凌风也不能出国来看她,他们之间甚至联系都断了,出国前她很认真地提出分手,他是真的害怕。 他们之间有太多次离别,而每一次都让彼此的关系有了变化,稍微拉近又变得疏远。 苏凌风没有信心能牢牢占据她的心,当为每一次的靠近窃喜时,她又将他远远推开,他受够了这样的若即若离,可他不敢逼她。 徐徐图之,他是这么想的。 不知不觉又凑到她跟前去,苏先生就像烧糊涂似的,对着她傻笑,“阿暖,我觉得我们可以结婚了。” “还早。”言心暖挪开一些,和他拉开距离。 苏先生眼中划过黯然,一闪即逝,他不会轻易放弃,“我已经准备好了,确切说已经准备很多年了,阿暖,我们结婚吧。” 他懂她,也知她什么时候最心软,最容易感动。 但这次他却猜错了,事实和他的完全不一样,言心暖没有喜极而泣,甚至连喜悦都没有,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看他。 “苏凌风,要不是刚刚亲眼看着你吃过药,我还真以为你是病入膏肓了,你有那么想不开么?” 在她眼里,结婚就是头昏想不开时才做的决定。 苏凌风就这么看着她,也确确实实被她这话给伤到了,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开过自己,在她面前,他从不伪装,把自己真实的一面展露在她面前。 可她从来没有完全信任过他。 “好,你就当我是病傻了才说的糊涂话吧。”苏凌风勃然一怒,翻转过身只留一个孤傲的后背给她。 意料之中的局面。 他是何等高傲的一个人,几次三番温言软语诱哄,而她每次都是不识抬举,言心暖望着上方的灯发愣。 重来一次,很多事都不一样了,可她总觉得事情的走向却是同一个结局,只要她和苏凌风在一起,或许最终的结果还是一个样,只是过程不同罢了。 若她真和他再无可能,结局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她没法给自己找到答案,她又如何才能彻底不与他沾染呢?如今这样的局面已不是她能掌控的。 命运的齿轮,开始了就停不下来,她只能试着去改变方向。 “明天你就回去吧。” 她依旧很平静,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看在眼里,心也跟着凉了下来。 第六十章你学坏了 苏凌风半晌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背对着她侧躺的身躯显得僵硬无比,他身后的言心暖也看不到他死寂的神情。 那是一种被抛弃,无处安放的无助,其间又夹杂着恼怒与克制。 忍无可忍,霍然转身,死死盯着她,咬牙问,“就这么迫不及待撵我走,我就这么碍你的眼还是挡了谁的路?” 言心暖侧身和他相对,他眼中怒意让她再度失神,她从没见过他有这么激烈的情绪,除了最后一次在楼顶诀别,仿佛在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他的心。 或许她还能期待,这一次他是真的爱上她了,与报恩无关,只是爱她这个人。 顷刻间就想通了,她对他微笑,替他把滑至腰际的被子拉过肩头,轻声道歉,“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你累了,快睡吧。” 她忽然的关怀举动让苏凌风怔愣,很快回神后便发了狠地扑过去将她压住,四目相对,他看到她的眼中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波。 “阿暖,告诉我,你是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初杳无音信的两年,也气我这两年没来看你。”他犹存希冀,如果她生气,就说明她是在意他的,因为在意,所以才会一直赌气。 可等来的回答却让他失望了。 言心暖和他对视,极为认真地回答,“我没有生气,认识你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一开始我们的关系就有了错误的定位,渐渐长大才明白过来,束缚并不是爱,我不是你的责任,言家也不是。” 苏凌风面色微变,带着不可置信,紧紧固住她的肩头,带着怒意质问,“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你到底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