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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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北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把烟叼嘴边,继续吞云吐雾。 走过来的曹世原跟杨志就不那么想了。 杨志咂了咂嘴皮子,有头儿的特殊照料,祖国的花朵高燃小朋友铁定能茁壮成长。 曹世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他手插着兜,面色清冷,几秒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杨志扭头喊,“曹队,你这就走了?” 前面的那道身影没给应答。 杨志摸摸自己的大头,不禁感叹还好没跟曹队,性情太难琢磨了,不好打交道。 还是头儿好啊,大多时候,喜怒都搁在明面上。 装着王伟的尸袋被抬出来的时候,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 他们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晓得刘文英院里埋了具尸体,是村里那个一直找不着的地痞。 赵村长边擦脑门的汗边跟警员沟通,还得安抚大家伙儿,忙的焦头烂额。 人群里的齐老三喊了一嗓子,“老刘家真晦气,我看以后都别往这儿来了,免得倒大霉!” 赵村长警告的瞪一眼齐老三,叫他别添乱。 齐老三哼了声,他拎着个小酒瓶,喝两口酒就咂咂嘴,扭头跟周围的人议论。 “他娘的!李疯子,你身上怎么这么臭?脚烂掉长蛆了吧!” 高燃听着喊声就往后扭头,看到李疯子慢吞吞的从门前经过,村里人都像是避粪便一样的避开他。 封北叫高燃过去,说是刘文英醒了,他立刻跑进屋。 高燃跟大姨说过话,都是他说,大姨没有一点回应,不哭了,也不闹,就靠坐在床头。 死一般的安静。 刘文英被带走,村里人伸着脖子看了好久。 丈夫死得早,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一儿一女拉扯大,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一把年纪了还摊上事儿,不知道要不要坐牢,坐几年,女儿常年在外地工作,跟自己不亲,指望不了。 这个家毁了。 高燃跟封北坐在最后一排,一个闭目养神,一个心不在焉。 高燃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对刑法的认知很浅薄,也非常片面,不知道大姨会受到什么样的制裁,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封北。 封北说接下来的事不归他管。 说了等于没说。 高燃用手捂住脸,王伟的尸体上没有黑斑,这跟他猜想的不一样。 表哥的尸体已经缝合下葬了,要是开棺验尸,没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根本就不可能实现。 大姨会恨死他的,要是被他妈知道,那完了,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不如让封北问一下法医? 理由呢? 高燃不能跟封北提黑斑有关的事,至少现在还不行。 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分享秘密的程度。 车里弥漫着一股子烟草味,前面几人都在抽烟,倒是没怎么交流。 高燃的肩头一沉,上头多了个黑色脑袋,他不舒服的动动肩膀,小声喊,“小北哥?” 男人睡的跟死猪一样,打起了呼噜。 高燃发现杨志在看自己,目光很怪,他不自在的问,“杨警官,怎么了?” 杨志摇头,“没什么。” 话那么说,他依旧紧盯着少年不放。 小北哥?没听错吧?叫的可真亲,敢情平时一口一口封队长都是叫给他们听的? 有猫腻,绝对有! 高燃没再去管,他偏头看窗外,心事重重。 当天下午,刘文英的事传到了县里,一个传一个,刘家的亲戚们全知道了。 刘秀在屋里哭了好一会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着的。 晚饭是高建军烧的,刘秀没吃饭,他进屋安慰。 桌上就祖孙俩人。 高燃没胃口,趴在桌上唉声叹气。 高老太吃完一碗就不吃了,坐在红木大椅子上念叨着她的大孙子。 家里的气氛很压抑,好几天都是那样儿。 刘秀上厂里上班,叫高燃在家烧饭带老太太,他知道他妈心情不好,变的特乖。 下个月开学,高燃熬夜做暑假作业,就剩下数学没搞定。 白天高燃得在一楼活动,看着奶奶。 高老太一闹,手里就多了本相册,她拿干枯的手摸摸,安稳了。 高燃翻开作业本写作业,他最讨厌应用题,太可怕了。 外头传来敲门声,高燃问是哪个。 门外响起封北的声音,“是我。” 高燃开了门,“干嘛?” 封北把少年拉到巷子里,“刚得到的新进展,你大姨的口供前面大部分都已证实,但是,其中有一点不对。” “叮铃铃” 一串铃铛声从巷子一头传来,高燃靠墙站,让那辆自行车过去,“你说什么?” 封北重复那句,“她在扯谎。” 高燃敏感的意识到男人指的是哪一点,他认真反驳,“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会失去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我大姨会弄错并不奇怪。” 封北绷着脸,严肃的说,“不是,你大姨挖坑埋王伟的时候,知道他没死。” 第18章 高燃去见大姨,却没见着,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刘文英谁都不见,包括刘雨。 录口供的时候,刘文英装作不知情,说自己不知道王伟没死,谎言被拆穿以后就是一副任命的样子,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死也不开口。 当时那情况,刘文英没有立刻将王伟送去医院,而是冒大风险活埋,做好了顶罪的最坏打算。 她那么做的出发点一定是为了儿子刘成龙。 王伟跟刘成龙之间有什么纠葛,不能被人知道,刘文英心里是清楚的,所以她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高燃蹲在路边,故意杀人跟过失杀人的性质天差地别。 大姨杀人了。 她并不糊涂,目标明确,做法狠绝,让高燃胆战心惊。 案子一揭露,那些不为人知,悄然腐烂发臭的东西全部被翻出来,真相可能会让他没法接受。 大姨故意杀人,将人活埋在院子里,第二天跟他说表哥接活没回来,那些话仿佛就在耳边。 表哥尸体没发现前,大姨一直都跟他有说有笑,烧饭洗衣服,该干嘛干嘛。 高燃回想起来,又惊又怕。 好像熟悉的亲戚突然换了副面孔,变的陌生,也很恐怖,他只是没有表露出现。 人心太难懂了。 高燃知道男人在打自己的主意,那小算盘敲的噼里啪啦响,坏得很。 不然也不会一有个进展就叫上他,还有意无意的问这问那。 但他懒得费心思,事儿多着呢。 还没长大,烦恼就多到让他力不从心。 “小北哥,我想抽烟。” 封北没搭理。 高燃伸出手,“你给我一根,回头我买一包还你。” 封北在少年的手心里拍了一下。 高燃眼巴巴的瞅着男人,声音软软的,“小北哥。” 封北看少年那样儿,想到了小兔崽子,他叹气,“就一口。” 高燃多吸了一口,烦恼啊忧愁啊什么的丝毫没减少,还跟块大石头似的压在他心里。 封北撩开少年额前的发丝,多了条小蜈蚣,“叫你少吃点儿酱油,你是不是没听?” 高燃吹起发丝,小蜈蚣看了眼太阳,又藏了起来,他捡起小石头丟出去。 “受伤那会儿我在大姨家,她口味偏重,油盐酱料放的多。” 气氛变的沉闷。 高燃站起身踢踢腿,活动活动筋骨,“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