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郁容决定,在大家春耕农忙之时,他也不能闲着干吃饭,浪费这大好春光,是时候着手研制实用又好用、品类多元化的成药了。 ——才不是因为好不容易攒积的贡献度,由于兑换解蓖麻毒素的血清和注射器花完了,现在穷得叮当响,所以需得发奋努力做任务。 研磨好的川芎茶调散密闭储存好,塞入成药柜子里。 转而制备片剂。 在制散剂之时,便将需要用到的白芷与甘草等药物细粉顺道磨好了。 其余诸味经由碾碎处理。 再度启用回流提取及渗漉装备,羌活、川芎等提出挥发油,药渣混合黄苓漉液,以白酒为溶剂,取得药物清膏,加地黄水煎,浓缩稠膏,与药物细粉混匀,干燥制粒、拌入挥发油,用压片机压制成片。 九味羌活片即制成。 窗外,风停雨息。 郁容正拿着一粒成药,仔细辨别,只见糖衣色匀,未有裂痕,轻捻之后,手感不见黏连,就外观而言,是为合格的成品了。至于具体的药效,有过多次的制片经验,遵从的又是系统给出的标准完美的制备手法,基本上在质量方面没多少疑虑。 才将成药分装完毕,就听到门板被敲了几下。 不疾不徐地锁好药品柜,郁容一边舒展着劳乏的身体,一边走向门口。 “郁哥哥,外面好多鸭子。” 闻言,郁容跟上小河,没走几步便出了栅栏门,入目是好几十只呱呱嘎嘎的一片鸭鹅。 明哥儿与钟哥儿各守在两边,防止鸭鹅们别乱跑。 郁容微愣,旋即朝西走了几步,站在小道上即望见一抹红色身影,渐渐走远。 迟疑了一下,终是放弃追过去的打算。 “阿若可留了什么话?” 钟哥儿回道:“他说这些鸭鹅抵押给您,等他挣够了钱,再还欠先生的债。” 郁容静默了片刻,倏而轻叹:“我知道了。” 遂看向地上这一大群吵闹的家伙,忍不住扶额。 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五十来只鸭子与十八只鹅,俱数赶到后院的水凼。 在水凼种植水莲什么的计划,怕得就此搁浅。 小河年龄小,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养鸭的不养鸭了?” 郁容轻应了声:“不养了。” 即便这些鸭鹅算是阿若全部的资产了,他却不能不收。 距他回青帘,已过去近一旬,阿若看着像是振作了起来,因着“欠下”了巨额的债务,便决定离开洪家庄去雁洲讨活计。 郁容一开始是不放心的。 理所当然又被嗤笑“多管闲事”,随即意识到,阿若大概是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毕竟,洪大海就住在他家不远——对方到底是成年人,只要不再想着寻死,确是无需旁人瞎cao心。 阿若本身能干得很,去往新的地方,有个新的开始,不是坏事。 遂写了封信,拜托在雁洲有些关系网的林三哥,在阿若适应雁洲生活之前,暗中照拂一番。 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人生。 活出怎样的人生,终究只能凭靠自己。 乌云渐散,天际隐约露出一道霞彩。 郁容不由得微微一笑,暂且放下了一桩心事。 耳畔传来童子喜悦的惊呼声:“好多地踏菜……” 郁容回神,顺着小河的目光,看向乡间小路边沿的草皮,草皮之上散布着点点暗黑透着深绿,水藻样的……生物。 “……地耳?” 郁容忽是来了兴致:“小河,去家里拿淘篓来,咱们去捡地踏菜。” 地踏菜,又名地耳,作中药时叫地衣,平常不易见到,但逢雨后,经常在乡间野地,河滩、草皮上生长而出,如不及时拾捡,被太阳晒一晒,便干缩再难寻觅了。 地耳形似木耳,口感也有几分相近,比木耳更软,吃在嘴里十分爽口。 其含丰富的营养成分,药食兼用。 有明目解热、清神益气之效,利肠胃,疗火烫,治久痢、脱肛……药用价值不凡。 不过,地耳寻常的存在感太低,且旻朝的医者尚未习惯将其入药,郁容几乎都忘了这一神奇物种的存在。 如今遇上了,自得赶紧趁着太阳尚未露脸,尽可能多拾捡一些。 捡地耳是件好玩的、充满惊喜的活计。 将显眼之地的全部捡起了,想再找更多的地耳,就得“众里寻他千百度”了。 忽而在掩藏的草叶间发现一片暗绿,一种喜悦之情便瞬间袭上心头。 郁容一边拾捡着地耳,一边在心里盘算适用的药方,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 炒制、凉拌、打汤,地耳经由诸多手法烹制,堪称风味殊异的一道奇馔。 突地觉察出某些异样。 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在来人扑过来之前,脚步尤其灵敏,霎时避让了开来。 尚未看清对方的面目,如在电光火石之间,某个数日未见的男人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突然就冒了出来,一脚将“突袭”之人踹飞了。 郁容:“……” 看到他呆愣的模样,聂昕之伸手将人揽入怀抱,一只手还在其后脊上轻抚了抚:“可是吓着了?” 郁容回神,略囧:“哪有那么容易被吓着。” 他没那么娇弱好不好!比起一些突发状况,某人的神出鬼没才叫真吓人。不过…… 郁容弯起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刚刚多谢兄长了。” 尽管那一脚似乎用力过了头,但对方的维护之情须得心领。 聂昕之只道:“他是谁?”虽是一贯没什么波澜的语调,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郁容却心大得很,一点儿没觉得什么压力,表情无语:“我哪知道,还没看清楚,就被你来了那一脚。” 说罢,推开了他家男人,朝趴在几丈外的人走去,看对方蠕动着身体,半天起不来的样子,不免生出一些担心,尽管对方的行为欠妥吧,万一并没什么歹意,却被踹坏了…… 郁容倏地顿步:“洪大海?” 紧随其后的聂昕之冷声道:“是谁?” 问话的同时,再度伸手,紧紧箍着某位大夫的腰身。 郁容黑线,这家伙怎么跟捉jian似的? 他提醒了声,语气无奈:“阿若,你不记得?” 聂昕之没亲眼见到过阿若,但……郁容才不信,这人没把自己的人际关系给查得清清楚楚。 聂昕之想起来了,遂没再作声,手臂的力道放轻了些,却坚持没有拿开。 郁容懒得管他,反正附近没什么外人……谈不上伤风败俗吧? 转而将目光聚焦在勉强爬起、半跪不跪撑着身,坐地的洪大海身上。 “阿若……”大概被聂昕之那一脚踹岔了气,看起来十分魁梧强壮的汉子说话之时声音极弱。 郁容不自觉地蹙眉:“你是找阿若?” 洪大海点头,面对聂昕之,有些畏畏缩缩的感觉。 “不在我这。” 一想起阿若服毒后的样子,郁容实在没心思跟眼前这人掰扯什么。 洪大海语气着急:“你知道他去哪了。” 郁容没承认也不否认,语气淡淡:“你跟他是邻居,他去哪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不知道……”洪大海表情失落,“他家门一直锁着。” 郁容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什么,偏头看向聂昕之:“回家吧?” 男人应了声。 “小大夫!” 见郁容要走,洪大海慌了,伸手就想阻拦。 聂昕之适时发声:“赶走。” 守在好一段距离开外的侍卫们,有两人当即行动了起来。 不想看到糟心的人或想起糟心的事,郁容头也没回,跟他家男人分享着刚刚的收获:“知道这是什么吗?” 聂昕之答:“踏菰。” 郁容:“……” 仔细想想,对方好像也没说错,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时代,很多东西的叫法都不一样。 “那人所谓何事?” 慢了半拍,郁容才意识到男人问的是什么事,一时哑然,这家伙的好奇心怎么忽然变强了? 尽管有些糟心,他仍是将事情的大概经过,说给了聂昕之听。 “……我觉得阿若去雁洲发展也不错,兄长觉得呢?” 聂昕之自是郁容说什么,便应什么。 一说起阿若与洪大海,郁容还是忍不住叹息了声:“之前看他们感情挺好的,没想到……”顿了顿,语带疑惑,“他们在一起前,没有就成亲一事沟通过吗?” 聂昕之向来不在意无谓之人,淡声道:“浅陋之人行庸俗之事,容儿何需为此忧虑?” 郁容:“……” 要是阿若听到这人评价其为“浅陋之人”,怕不得又骂“傻大个子”…… 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