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周启军当然不会回答。 从自己店里出去的动物,最后又被自己员工偷盗回来进行二次贩卖,许连雅越想脊背越凉,“你还有同伙,消息都是从你这里出去的。” 周启军的腿忽然抽搐一下,脑袋后仰,如溺水之人张嘴竭力呼喊,却只发出喘气之声。他不断蹬腿,脚后跟敲打地板。 “他……他怎么了?”许连雅向姜扬投去询问的眼光,后者却死死盯着那条像搁浅到河岸垂死乱蹦的鱼,像没听到。 周启军挣扎着站起,但失败了,他跪行到桌前,去咬抽屉的把手,却不断滑开,抽屉纹丝不动。 他要的东西在抽屉里。 他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全然不似刚才恶言相向的小偷,而像一具垂死的rou体。 “给我……给我……求你……解药……” 他看向的是姜扬,只因他离他近。 许连雅还没喊他,姜扬便如鬼魅一般走过去,拉开了抽屉。 里面塞着一个插着两根管子的矿泉水瓶,瓶里残留水渍;一张锡纸,有明显烧灼痕迹;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封口袋,装着碎冰似的东西。 姜扬的神色变了,像黎明的路灯忽然暗了下来。 “阿洋……”许连雅喊了一声。 周启军如碰见救命稻草,拼命地往抽屉里凑。 “给我……” 姜扬咽了口口水,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抖了起来。 “阿洋——”许连雅提高声。 姜扬身子震了一下,如梦初醒地回头,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嗯?” 他的目光飘乎乎的,没了那种让人安定的力量,她仿佛看见挨了当头一棒的饿狼,懵然而贪婪。 第19章 第十八章 姜扬没回答她,砰地一下关上了抽屉,将心头恶魔关在里面,拖着周启军往浴室去。 周启军还在呻/吟,姜扬全然不理,抓过花洒,拧开龙头就往他身上洒。水是冷水,冲他身上也见不得冷静下多少。 周启军想嚎啕,又没力气,发出的声音像要溺死的人。 姜扬出了汗,也不知是否热的,后脖子一片微湿。他掬起一捧水抹了把脸,盯着地上缩成一团的人,“从谁那里来的?” 他问的是那一小袋东西。 周启军体内那波浪潮还没褪去,缚手缚脚像条蛆,绞动着要往墙上磕,样子难受极了。姜扬暗叹一口气,知道他已然失去反抗力气,关了水边解开他的绳子边说:“我给你松开,你别到处乱撞。” 周启军怕冷地缩手缩脚,猛地发抖,乱蹬脚。 许连雅一直在门口,多少看出了端倪,以前因为她爸的原因,她多关注了一些,头一次亲身接触,还是有些发懵。 许连雅压下对姜扬的好奇与怀疑,咬了咬唇问:“他这样会持续多久?” 姜扬回头,“难说,看种类和吸食历史,吸得越多发作越频繁。” 许连雅头痛地扶额,抱着胳膊说:“我进屋等着,等他过了你喊我。” 姜扬猜透了她心思,“你要劝他自首?” 许连雅语气烦躁,“不然怎么办,看着人来把他带走吗。” 姜扬:“……” “对不起,”她马上注意到了,试图扑灭心火,“不是针对你。” 姜扬应了一声,“你把猫也带出去吧。” 她点头,又探了探两只猫的心跳,确认安稳后,小心地提着猫包回小房间里。 周启军的戒断症状终于有所缓解,姜扬顾不上喊许连雅,看着他慢慢扶着墙角坐起,“清醒了?” 周启军擦了擦脸上不知是什么液体,只盯着自己的膝盖。 “我问你,抽屉里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 周启军像第一次见他,看了一眼,又垂下头。 姜扬轻脚踹他脚上,“说话。” “……” 姜扬蹲到地上,揪起他的头发,盯着他的眼睛,“胡琴你认不认识?” 没反应。 “对面村开发廊的女的。” 他眼皮跳了跳,飞快地眨眨眼。 还是道行太浅。姜扬松开了他,眼前光线变暗,许连雅站到了他背后。 姜扬示意她来问,许连雅开口,一如既往地直接,“给你两条路,你自己打电话,或者我来打。” 周启军又抹了抹脸,也不知是不是眼泪。 “我打……” “好,”许连雅说,“我给你找人。” 周启军露出迷惑的眼神,许连雅也不打算解释,从通讯录里拨下一个人的号码。 许连雅独立开店几年,人脉扩展到派出所也不足为奇。姜扬没有多问。 许连雅没一会便放下手机,姜扬便问:“打不通?” “关机。”她咬了咬唇。 姜扬略一合计,说:“我给你找个。” “?” “你等等。” 姜扬将他重新绑上,拉上浴室门,又在外面卡上一根撑衣杆。他掏出手机要走回房间,那样子显然不想让人听,许连雅便没跟上,反而替他带上阳台的门。 姜扬打的是沈冰溪的私人号码。 “喂,是我。” “阿扬,怎么了?”沈冰溪似乎在那边打了一个哈欠。 “没上班?” 沈冰溪咕哝,“刚守了一夜回来,困死老娘了。” 姜扬没跟她扯皮,“你有空没,有空过来帮我一下。” 沈冰溪问他什么事,姜扬简要说了。 “总之,猫是她前员工偷的,而且这个前员工还‘溜冰’。”沈冰溪确认道,“你想尽量不让你‘朋友’蹚浑水,不想给她的店造成太多负面影响。” 姜扬“嗯”了一声,一直望着玻璃门外许连雅的背影。 沈冰溪骂了一句,“不要蹚浑水的人是你!”她声音锐利,“我不管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样,阿扬,你给我离那些东西远点!” 姜扬:“……” “我在外地,顺利的话大后天回去。”沈冰溪飞快地说,“郭跃在城里,他可以帮你。” 提到这个名字,姜扬火了,冷笑:“你让我打电话叫他帮忙?” “……不,”沈冰溪语调转柔,歉然又安慰地说,“阿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打,我来喊他。” “你面子倒挺大。” 沈冰溪忽略他的嘲讽,说:“不止她,你也不能掺和到里面。老大一直不让你回来,就是怕你太早接触这些东西,这事不能让他知道。我让郭跃想想办法,你的事他一定会帮的……” 姜扬慢慢走到书桌边,又拉开那个抽屉,甚至拨了拨里面的东西,刚才没注意,原来锡纸下面还盖着一小袋,东西只剩指甲盖大小。他挑战极限般死死盯着,“你们不就是怕我会控制不住么。” “我们当然怕,但是这跟你的意志力强弱没有关系,我们是关心你。”沈冰溪显露长姐的样子,“你还记得队里的老宋么,他现在在哪里。” “……”姜扬默然。 “他出事的时候年龄比你大多了,这么多年磨砺下来意志力也不会比你的差吧。” 沈冰溪提的老宋当初因公染毒离职了,脱毒后给警方当线人又不幸陷入恶性循环,最后走上相反的路,被当初的同事铐上手铐。 “老大心疼你,当初把事情瞒下来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还给你开了带病申请。阿扬,小路危险,我们离远一点走大路可以么?如果这次或者以后走错了,老大的苦心就白费了……” 戳到这根父亲地位一般的软肋,姜扬不耐烦地又合上抽屉,无奈地说:“知道了。” 沈冰溪问了地址又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 没多久,郭跃来了短信,告诉他半小时后到。姜扬没回复,直接删除。 他把手机兜好,推门而出,“在路上了。” “熟人么?” 姜扬略一犹豫,含糊点头。 * 半小时后,敲门声准时传来。咚咚咚三下,富有节奏感,接着又是三下。从猫眼看,门外无人。 姜扬回了两下,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国字脸的男人。 没人寒暄,算起来也快大半年没见面,互相的眼神里剑拔弩张起来。 “人在哪?”郭跃开门见山。 “厕所。”姜扬朝里示意一下。 郭跃路过许连雅,象征性点了下头。与姜扬相比,他壮实许多,一件灰色短袖衫硬被撑出肌rou感。 “等下。”许连雅突然出声。 郭跃和姜扬都停下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