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邀宠记在线阅读 - 第6节

第6节

    萧错喝了一口茶,见她像是不大高兴,问道:“怎么了?”

    “我满心以为,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呢。”裴羽不无埋怨地道,“可你也说了,这本该就由我保管。你还记不记得?成亲当晚,我就送了你一枚戒指,你到现在都没送过我一样东西。”

    “……”萧错第一次无言以对,有点儿茫然地看着她。

    裴羽惊讶,随后不知该哭该笑,“你不记得了?”那是她作为定情信物送给他的,他居然不记得!那戒指呢?是不是随手扔掉了?想到这儿,她气得不行。

    萧错解嘲地轻咳一声,“我那天醉了。”

    “……”裴羽默默地把两个匣子收到床头的暗格里,想到衣服的事,转去开了高柜,捧出一大摞衣服,没好气地放到他身边,“给你的。这次总不会忘了吧?”随后便要转身走人,她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越想越不是滋味,要被他气懵了。

    萧错自知理亏,扣住她手腕阻拦,“你让我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裴羽瞪着他。不论怎么想,结论都是她自作多情。

    “你怎么能给醉鬼送礼呢?”萧错放下茶盏,笑着将她拉到面前,抬手抚了抚她气鼓鼓的小脸儿。

    裴羽更生气了,扭脸看着别处,“我看着你挺清醒的。”

    “怪我。”萧错将她的脸扳过来,“东西一定还在,大抵随手放在了书房。”他知道,这件事要是不跟她说出个所以然,她不定要气到何时,便难得的解释道,“成亲当晚,一群人灌我酒,真醉了,只是看起来如常。第二日去外院的时候,还是头重脚轻。回想当晚的事情,记忆断断续续,连不起来。”

    裴羽听到末尾,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反过头来担心他,“喝醉了很难受吧?”

    “嗯。”萧错捏了捏她的下巴,“那晚只是始终记得,我这夫人还没及笄,要离她远点儿。”

    裴羽不由赧然,心想也真是难为他了,“那……我再送你个别的礼物。”随后提出要求,“你也要送我一个物件儿,这件事一定要礼尚往来。”

    真是小女孩儿心性,互送礼物有什么必要?送来送去不都是自家的?萧错勉为其难地颔首,“想要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这么对待呢?她说出来的物件儿,他给她备下,那只是比打赏好一点儿。裴羽没辙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叫做不解风情么?”

    萧错微笑,“你呢?自认善解人意?”

    裴羽垂了眼睑,气哼哼地嘀咕:“横竖都比你强,你只会煞风景。”

    “既然如此,”萧错眼中笑意更浓,语速慢悠悠的,一手勾过她,一手托起她的脸,“知道我此刻的心愿么?”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裴羽很自然地想到了早间的事,立刻磕巴起来:“你、你……”

    “我怎样?”萧错笑笑地审视着她。她用短短的时间,从生闷气的猫变成惊慌失措的兔子,煞是有趣。

    “你这是耍无赖。”裴羽徒劳地挣扎着,弱弱地指责他,话一出口,自己都为之讶然。萧错耍无赖,说出去谁会信?

    不无赖的话,治不了你了。萧错腹诽着,视线锁住她的唇,唇畔噙着一抹戏谑的笑。

    裴羽身形向后仰,白费力,想别开脸,也只能想想。她呆头鹅似的看着他的容颜一点点趋近,近到了清晰感受到他灼热呼吸的地步……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急,过分的紧张让她只想逃避。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可以动。

    她抬起手来,很明智地没去推他,而是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006章

    萧错轻轻笑开来,稍稍调整了一下彼此的姿态,唇落在了她额头。

    裴羽眨了眨眼。

    “到底是谁煞风景?”萧错拿开她的手,纳入掌中。

    裴羽此刻很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脑筋也打了结,红着脸不说话,又瞥了一眼门口,担心丫鬟进来撞见。

    萧错也不想让她在下人面前不自在,侧目看了看身边一摞衣物,语气柔和地转移了话题:“以前怎么不拿给我?”

    “忘了。”裴羽难得的学了一次他的言简意赅。

    “收起来吧。”萧错道,“日后慢慢穿。”

    “嗯。”裴羽将衣服收回到高柜,留下一套纯白的寝衣,备着今晚让他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院中隐隐传来一阵小金铃悦耳的声音,她不由放下眼前事,惊喜地笑了,“是不是如意回来了?”

    “嗯。”萧错颔首一笑。

    如意颠儿颠儿地跑进门来,径自到了萧错近前,蓬松的大尾巴欢实地摇着。

    萧错俯身揉了揉它的头,“舍得回来了?”

    如意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手,随后坐在地上,一只前爪抬起来,伸向萧错。

    萧错看着那只脏兮兮的爪子,嫌弃地蹙了蹙眉,“脏。”

    如意显得哀怨地哼哼两声,爪子颓然地落到地上,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无辜的前爪。

    裴羽在一旁看着,由衷地笑起来,“太可爱了。”

    “过来瞧瞧。”萧错唤她。

    裴羽笑盈盈地走过去,到底是因着如意半人高的身形有些吓人,到了近前,有点儿不知所措。以前自然也见过它,但都是离得远远的,如意对她的印象,充其量是见过。

    萧错下地,俯身轻抚如意的背,“跟它熟悉起来很容易。”

    “哦。”裴羽试探着伸出手,抚着如意背部油亮的毛。

    “别怕。”萧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就在跟前呢。”又拍拍如意的头,吩咐它,“别动。”

    如意轻轻摇了摇尾巴,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羽心安不少,蹲下去,手势随意许多,轻轻摸着如意的头,“如意,往后就住在这儿,好不好?”

    如意听得她唤自己的名字,又摇了摇尾巴,侧头看看她,眼神友善。

    裴羽由衷地笑开来,双手抚着如意的头,“虎头虎脑的,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萧错失笑。

    “这两天,你能不能让如意留在家里?”裴羽说道,“不然的话,今日刚熟悉起来,明日就又疏远了。”

    “行啊。”萧错答应下来,又叮嘱一句,“别惯着它,现在毛病就不少。”

    裴羽抬头望着他,揶揄道:“是许你不许我么?”

    萧错牵了牵唇,没答话,拍拍如意的头,“老实点儿。”随后出门去,命人唤清风、益明把如意的家当搬到正房。

    如意有专属的一座小房子、一个洗澡的偌大的木盆,此外是吃饭用的白瓷盆、水碗、毛刷等零碎的小物件儿。小房子安置在了东厢房那边的廊间。

    裴羽看到之后,心里啧啧称奇,想着他是真把如意当孩子一样,随后又意识到他这是让如意在正房安家,满心愉悦。

    厨房里的人送来了专门为如意准备的清蒸小排骨,裴羽亲自送到如意跟前,让它享用。

    如意与她又亲近了一些。

    吃饱喝足之后,如意在院子里徘徊一阵子,又站在自己的小房子前观望了周围一会儿,慢吞吞地走进去。

    这就是晓得自己的家搬到这儿了吧?裴羽满心愉悦,继而吩咐丫鬟摆饭。

    用饭的时候,萧错与她说起一事:“过几日,二弟与二弟妹要搬过来住。”

    萧家一度常住什刹海。萧锐和二夫人成亲没几日,萧错为着每日上朝的路程近一些,搬来了御赐的这座府邸;萧锐与二夫人喜欢什刹海的景致,便留在那儿过自己的日子。萧铮则出门游历,至今未回。

    ——人们都这么说罢了,在裴羽看来,萧错、萧铮其实是避嫌、躲清静,而萧锐夫妇乐得如此,欣然接受。

    也是因为这情形,裴羽与二夫人需得相互串门才能坐在一起说说话。

    “哦。”裴羽犹豫地看着他,“是二弟、二弟妹的意思么?”

    萧错颔首。

    裴羽因着前因,其实有些不解,但是很快放到一边,斟酌片刻道:“那么,我命人请二弟妹过来一趟,让她自己选好住处,随后再命下人好生打点。”

    “你看着安排吧。”萧错见她并没多少喜悦,问道,“担心和妯娌相处得不融洽?”

    “有点儿。”裴羽笑道,“二弟妹出自成国公府,平日偶尔相见不觉得有什么,要是朝夕相对的话,少不得要好生斟酌相处之道。”

    萧错不以为然,“爵位算个什么东西,朝廷给的一点儿脸面罢了。”

    “……”裴羽忍着心头的笑意。要知道,他自己就是侯爵加身的人。

    萧错不难猜出她的想法,笑,“女子在夫家,便要恪守着夫家的规矩、长幼行事。照规矩度日就好。”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二弟妹嫁入萧家之前,成国公那个爵位,一钱不值。

    “我知道了。”裴羽恰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嫣然一笑。

    “快吃饭。”

    裴羽放下筷子,端过汤碗,“我吃好了。”

    萧错扬眉,“饭量跟只猫似的,你倒是省粮食。”

    裴羽动作一滞,不满地斜睇着他。

    萧错轻轻一笑。她一定不知道,暗自怄火的样子可爱得紧。

    裴羽气馁,默默喝汤。

    饭后,萧错亲自督促着她服药,之后命人给如意备好洗澡水,将如意唤进正屋,亲自给它洗澡。

    裴羽笑盈盈地观望一会儿,转到东次间的大炕上,借着灯光看书。

    过了好一阵子,如意洗完澡,一身漂亮的毛被擦拭得七|八分干的时候,在五间房里撒着欢儿地来回跑。

    裴羽觉得有趣,开心地笑起来。

    萧错坐到炕桌前,处理公务、庶务。

    如意的毛全干的时候,到了大炕前,扒着炕沿儿,把一只前爪伸向萧错。

    萧错伸手握住如意圆乎乎的前爪,笑了。是那种含着温柔、宠溺的笑容。

    裴羽留意到这一幕,竟被这男子由衷的笑容惊艳到,一时恍惚。

    如意显得喜滋滋的,身形落地,后退两步,腾身跳到大炕上,打了个滚儿,随后便往他怀里拱。

    “胡闹。”萧错笑意更浓,抚着如意的背,语气温柔之至,“乖。”好几岁,哪儿就需要人抱了?

    如意退而求其次,趴在大炕上,把一双前爪和头安置在他膝上。

    到这会儿,裴羽很有些羡慕如意。她暗自失落地无声叹息,扁了扁嘴。

    如意消停下来之后,萧错对裴羽道:“我听三弟提过,你打算盘、心算都很不错。”

    “嗯?”裴羽愣一下才反应过来,“过得去吧。”祖父和母亲亲自教过,她在这方面的确是比较有天分,是以,比较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