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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榭之抬了抬眼皮子,发现燕琅似乎对这对兄妹苟且之事一点意外都没有,不知是惯于将事藏在心底,还是早就知晓了。

    ——程榭之见了这对兄妹在院子里相处的情态,完全不像一般的兄妹。唐子衿见了唐与臣那含羞带怯的小女儿的情态,若说是夫妻也是有人信的。

    难怪后来唐子衿的身世一暴露,不到两个月两人就毫无芥蒂地开始谈婚论嫁。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突然耳朵被捏了捏。轻柔的力道,像是逗弄。

    变成一只猫后,程榭之也继承了不少猫特有的习性,比如说耳朵比做人的时候更加敏感,他几乎能感受到燕琅指腹上的温度。程榭之挥爪打掉燕琅作怪的手,动了动耳朵,开始思考怎么把自己的耳朵藏起来。

    ——为什么人类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呢?他转了转小脑袋,开始在心底狠狠批判燕琅的恶劣行为。

    燕琅被他爪子一挥,也不恼,含笑顺势捏了捏他软绵绵的爪子,才将眼角余光分给惶然跪地的一对男女:“世子是否要和我解释一番,朕的猫儿是怎么落到你唐国公府来的?”

    “朕听院子里的婢女说,朕的猫儿成了你寻来给唐小姐做伴的小玩意儿?”他嗓音带着点笑,却莫名的冷,声线沉沉,染着一丝肃杀。

    唐与臣深知自己今日说出一个字,必定不得善终,当下额头上冒出豆大汗珠,五体投地诚惶诚恐道:“臣不知晓这是陛下的猫,只以为它是路边不知从何处跑来的野猫,这才想将它带回府中与舍妹做个伴。”

    唐子衿听到唐与臣说的话,没忍住看了他一眼,瞥见他弧线紧绷的下颌,有汗珠顺着脸滑下来,完全没有将视线分给唐子衿。

    唐子衿见他一点儿也不关注自己,又想起他刚刚说那猫儿是捡来的,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委屈——难道自己就只值得用一只捡来的猫搪塞吗?

    难道自己做了他这么多年的meimei,只因为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便天生亲近不起来吗?

    她垂着头,暗自伤心不已,一时间也顾不上燕琅和唐与臣再说些什么了。

    程榭之没错过唐子衿脸上复杂的表情,隐约猜到唐子衿心底的想法,他略觉无聊地挪开脑袋,抬爪揉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燕琅见状放松了些手臂,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躺得更舒服些。

    他做完这一切才重新看向唐与臣,视线居高临下:“听说唐世子在为朕修书?”

    “是。”

    “修书一事非博学之人不能胜任,波斯猫在京中极为少见,但记载颇多,近几年只有进贡的这一只,你既然连一只猫都不认得,可见不是广学之人,胜任不了此职,更遑论为官做宰?既然如此,你还在家中多读些书再入朝为官吧。”

    燕琅冷冷说完,拂袖离开。

    徒留下唐与臣跪在地上,满脸惨白,良久终是瘫倒在地。

    燕琅这话一出,等于直接断绝了他的仕途。燕琅要他多读些书再入朝,可是焉知他要苦读到何年何月!

    只不过是一只不懂事的小畜生而已!唐与臣牙关紧咬,眼中掠过不忿,死死盯着门槛。

    唐子衿却是松了口气——陛下完全没有提及到她,应该是不打算责问今天的事情了。这下子她的名声就能得以保全了。

    她感到一丝庆幸。

    燕琅回到宫中时,怀中的猫儿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双软嫩的爪子捂着眼睛。他看着程榭之全然不知的无辜模样,好笑地将他放到床榻上,轻轻摸了摸他柔软的肚皮。

    听到程榭之跑了的时候,燕琅本来十分生气,但在唐国公府看见满脸无辜又暗含戒备的小家伙时,他心底那阵气瞬间就消了,只觉好气又好笑,万般无奈。

    他凝视着睡得全无所觉的程榭之,良久叹了口气:“什么时候……”

    后面的话语太轻以至于被模糊在空气中,刹那无影无踪。

    只有捕捉到这一段短暂音频的系统在理解了燕琅话里的意思后,有点奇怪地看了看自家宿主。虽然燕琅的话听起来没什么,可是那口吻完全不像对着一只猫,反倒是像对人说话的口吻。

    奇怪极了。它想。

    ……

    程榭之是在系统急切的声音中被吵醒的,十分耐心地听了一刻钟系统用激动的语调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离开后,唐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

    就在唐子衿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燕琅把唐国公召入宫中,不知道燕琅对可怜的唐国公说了什么,这位老臣恍恍惚惚,在御书房的台阶前摔了一跤,差点带着整个人滚下去。

    唐国公回到府中后,少见地大发雷霆,先是将长子唐与臣用家法狠狠抽了一顿,罚他在祠堂思过,又执意将一贯受宠的女儿送到家庙里清修,任凭妻子怎么好言相劝都没有用。

    程榭之了悟,这是兄妹苟且的时候被做父亲的知道了。

    “燕琅还让唐与臣在家好好读书呢。”系统有点唏嘘,看样子这位唐国公世子是不可能像影像里那么顺畅地平步青云了。

    “对了,宿主准备和他们两个人中的哪一个做交易吗?”系统又问。

    程榭之:“不着急,等我见过了那位真正的国公府千金再说。”

    系统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另外,我发现燕琅有一点奇怪。”

    它就把在程榭之睡着的时候发生的那一幕和他简单讲了讲。程榭之听着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燕琅这个人……是有一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