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页
“快到重阳了罢。”她轻声自语,“这是思亲之节啊。” —————— 重阳节确实快到了,且宫里的重阳宴也将要开了。 佳节九月九,新人入宫已月余,正是同乐之时。 自来重阳便是古之佳节,有登高、赏菊、插茱萸等风俗,亦有敬老之意。贵妃玉河自怀孕来便被拘得厉害,实在烦闷透了,因央着皇帝借重阳名头大办一场宴会,也好解闷。 而皇帝亦是风雅之人,又有意彰显孝心。故嘱咐章婕妤,务必将重阳小宴办得雅致些,叫太后舒舒心。 只是开宴前夕,太后却因身子不适而未至,却是成了一桩遗憾。不过无论如何,重阳宴总是如期举行了。妃嫔们各着盛装,语笑嫣然,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现下后宫之中,玉河、霍妩相继怀孕,虽宠眷仍渥,皇帝时常探望问候,到底不曾留宿。故而既有旧人趁势而起的,又有新人占住鳌头的,争宠之事,手段频出。 最得宠之人乃金嫔仙儿,皇帝喜她性情柔婉刚烈,待她恩宠尤甚。不仅时常留宿,更招去伴驾了两三回,将她选秀时缝制的金龙腰带常系在身,以表情意,可谓是荣宠至极。 接下来便是越荷。说来好笑,此生她不过尽妃嫔之本分,真心早已淡了。也隐约拿地前世相探,却只浅尝辄止地看一看江承光之态度便罢,不曾真正拿“旧情”邀宠。但是,许是越荷姑娘确然美貌的缘故,江承光却颇爱流连于牡丹阁。越荷看出他有心压抑,否则来的日子许会更多。 她并未清高到以为不靠江承光的宠爱,她便能顺当晋封、寻摸线索。但是,每每面对那张曾经爱慕过的面容,她心头总有微刺,不能全然讨好,郁郁难言。 越荷之下,似洛微言、薛修媛、宁嫔、丁修仪等,亦算有宠。再到其余人处,自然稀薄了许多。但不论宠爱如何,妃嫔们俱是受邀出席佳宴,这也是不少人难得的面圣机会。 除去卧病的苏贵妃、慧婕妤、顾芳媛,胎动不适的宜贵嫔与自请陪伴她的薛修媛,妃嫔们俱都来了。 此次重阳宴未时三刻开席,尽管是以哺食的规格招待,开席却极早,是叫大家尽情取乐的意思。洛微言的布置亦极精心,将小宴摆在了上林苑内。 花匠们移植了许多秋菊,使重阳的气氛格外浓郁,而宴席便在花丛之中。傲霜的菊花卷着细长的瓣儿,簇拥小小的花|心,开得灿烂而热烈,似黄金浪潮。 香气淡淡氤氲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才未时二刻,江承光便由赵忠福领着来到席上。才进来,见莺莺燕燕满座,又有菊花风雅,不由笑赞:“微言,你的好心思!” 章婕妤急忙起身,温婉而得体地对答:“圣上满意便好。” 江承光笑着让她落座,一面坐在主坐上,拥了身旁娇艳华贵的玉河:“都别太拘束,贵妃出这主意,原是让大家松快松快的意思。今儿个是家宴,都玩得尽兴才好。” 座下妃嫔自是婉声应是。 江承光扫一眼坐席,转向赵忠福道:“重阳糕和菊花酒给太后送去了么?” 赵忠福忙道:“送去了。亦专门问询过太医,太后时节饮些菊花酒也不碍的。” 江承光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今日没来的妃嫔,也都送一壶菊花酒、一盘重阳糕去,以表同乐之意。若身子不适,如妩儿孕中,赏赐旁人亦可。” 他顿了顿,轻轻“唔”了一声,问: “听说顾芳媛今儿个没来?她入宫恁久了,身子怎么总不见好转?” 章婕妤忙是回话:“顾芳媛身子的确没见好。她这病最先发作时瞧着不过寻常风寒,谁晓得近日里愈发严重,整个人病得昏昏沉沉,好在尚无性命之忧。” 又补充:“先前太后去瞧过一次,顾芳媛怕过病气儿,给推了。” 江承光微微点头:“倒是个知礼的,也罢。传旨,顾氏入宫以来卧病良久,朕心甚怜。念其温顺知礼,着晋为婉仪,不必谢恩了。” 微言道:“圣上慈爱体恤之意,嫔妾先代顾婉仪谢过圣上。” 江承光微露笑意。座下嫔妃闻听,俱是先惊后妒。皇帝这般作为,无非是担心顾盼久病不能承宠,遭人轻视,也是给顾盼做脸的意思——当今圣上,果真纯孝! 要知这顾婉仪可从未承宠,圣上也只能是看在她为太后侄女的份上加以提拔。 看来,这顾婉仪身为太后亲眷,身份实在是得天独厚。幸好她现下缠绵病榻,否则风头说不准比金嫔更甚!一时间,妃嫔们心思各异。 而江承光却并不理会妃嫔间的暗潮涌动,只是举杯笑道:“今日重阳佳节,上林苑风光独好。朕与尔等赏菊赋诗,当真一大快事……” 众妃俱含笑举杯回敬,独玉河撅了嘴道:“圣上又欺负人了,臣妾等哪会作什么诗。”她孕中有些孩子脾气,话出口了才想起这会儿不比私下,不由后怕又带着窃喜,娇娇地看了皇帝一眼。 江承光心情本就不错,又得她这一眼,什么怒气也没了。 只含笑道:“哦?小玉不会作诗,朕倒不奇怪。只是小玉怎么替诸位爱妃们认了不会作诗呢?难道朕的妃嫔之中还找不出个才女来?” 玉河自知失言,臊得脸儿通红。 章婕妤已含笑起身道:“圣上这可真是与嫔妾等小女子为难了。阖宫之中若说才女,唯独薛修媛称得上。只修媛现下陪着宜贵嫔,可分不出身来。至于新meimei们是否有此才能,就恕嫔妾不知了,正想借今日小宴亲热了解一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