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在行人很少来往的路上走了十几分钟，鼻涕都快冻出来了，她没有告诉父亲她今天回来，她不想让父亲在这么冷的天还去接她。

    她在家门口跺跺脚，将鞋上沾的泥土震下了一部分。她缩缩脖子背着背包走入家门，眼中有泪光闪动她轻声喊“爸，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

    她去了父亲睡觉的屋里，没有人在，她想应该是出去玩了吧。

    她刚放下书包父亲的声音响起“回来了，怎么样？冷不冷？”

    她抿唇摇头，转身看到父亲的白头发又长了许多，泪水从眼底浮现，强忍着泪水不让它留下“没事，不冷，学校挺好的，同学们也都很好”。

    父亲的眼眶也红着，泪光浮动“让你选个离家近的你偏不听，你什么时候才能听点话啊”。

    默凝强硬的转过头，轻声说“爸，我都长大了，过完年就十八了，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她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可能会伤了父亲的心，可她还是要说，她不可能在父亲的保护下生活一辈子，也不能，她想要成长起来，就算遍体鳞伤她也要长大，却不知她过激的做法又一次次的伤了父亲的心。

    她与哥哥从小就跟父亲和一起长大，父亲为了不让他们受后母的气一直没有在娶。

    所以她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很多女孩的娇柔，可以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机会，可以与父亲说说心里话，可以有哥哥宠爱，她也是从那个时候没有了笑容，话也不在多。

    她为了长大抛弃了很多，与父亲也很少沟通，哥哥也是在外地工作除了过年基本都不回家，她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比哥哥还多，可父亲也从来没问过她要什么。

    父亲只是想着她能离家近些，她明白父亲这么做是为了她好，可她又那么的渴望外面的世界。

    很多时候父女俩只要意见不和都会大吵一架。

    她清楚的知道，父亲心里还有着母亲的一点位置，因为以前她每次与父亲吵架时父亲总会说她没有小时候听话，那个时候她的母亲还在。

    在她上高中后父亲在没有提起过，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只要提到她母亲，那个狠心抛下他们的女人就会不自觉的流泪。

    到后来她母亲成了她闭口不谈的过往，就算有人问起也是轻易带过，眼中闪过泪光也很快消散。

    父亲叹息一声“上你自己屋去吧，晚上吃饺子”。

    她拿起床上的书包，出门后眼泪夺眶而出，她在心里说“爸，对不起”。

    她不是不懂事，只是想为自己活着忘了顾及父亲的感受，她每次与父亲争吵完都会在心中骂自己，不该说狠心的话，不该与父亲争吵，可每当想起父亲只想让她留在家里时她又在不顾父亲的心。

    她拿着书包回到自己屋中，擦去脸上的不断流淌的泪水。

    她呼出口气，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怕父亲听到也在那个房间偷偷的擦着泪。

    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泪水还在一滴滴滚落，眼眶，鼻子，嘴唇都红了。她紧咬下唇趴到床上，扯开被子蒙住自己。

    用这种无声哭泣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

    她窝在被子里一滴一滴的擦着泪，呼吸沉重却又只能轻轻的呼出，只循环几次，在她的胸膛憋了一股气。

    她强住哭泣慢慢的做深呼吸才好受些，她的情绪慢慢平复，看了眼手机有张亚薇发来的消息。

    “我到家了，你呢”

    “我也到了，家里有点事回头聊啊”。

    她回了消息关了手机，脑海回想起了那个男生带自己回家父亲知道后暴跳如雷的场景。

    泪水又侵占双眼，很快又消失，她的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笑自己当时太傻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

    她双眼低垂，眼内都是冰霜。

    那个男生已在她脆弱的心上划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

    ……

    她抹抹眼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她去洗了洗脸，看镜中的自己眼睛还是红红的，她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深呼吸。

    “不能再掉眼泪了，不能让老爸看出来，”，她勉强笑了笑，又在屋中坐了会儿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父亲的房间问“什么时候包饺子啊？”

    父亲喝下一口茶“不着急，在等会儿”。

    她坐在桌前与父亲一起看电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父亲喝茶的声音和放电视的声音。

    默凝眨眨眼偷瞄一眼父亲，起身走到一边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六点多了。

    “在那屋里捏饺子”

    “厨房屋，现在捏啊”

    默凝点点头“捏吧，我也饿了”。

    父亲放下手中茶杯，走到厨房屋洗手，拿毛巾擦干，打开暖风扇拿出面团放在案板上揉搓，

    默凝也净了手，拿起筷子搅了搅馅“放香油没有？”

    “放了，在这屋不冷吧”

    “还行，没那么冷”

    父亲擀面皮，她包饺子，每年过年都是这样。

    以前她也试过擀面皮，被父亲说太慢被赶去了包饺子，这习惯就这样养成，她也没有在擀过面皮。

    饺子捏到二十几个，父亲关了暖风扇，默凝问“你热啦”。

    父亲说“可不，都出汗了，你冷啊”。

    默凝包完一个饺子小声说“手有点冷，没事”。

    父亲还未听完她说话二话不说打开暖风扇，默凝眼眶又有泪闪动。

    父亲擀完面皮跟她一起捏饺子，两个人你一个我一个的捏着，时间错开的刚好，而且每次父女俩捏的量刚好够他们两人吃。

    捏完饺子，默凝收拾完东西去屋里坐着，父亲端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饺子进了屋。

    她津津有味的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