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娘子乖!”得到答案的慕容耀心满意足,抱着云琉来到窗前放下,打开窗户,指着高挂在天空的三星说道,“绸缪束楚,三星在户。礼部倒是选了个好日子!” “哦?” 云琉的眼睛由于早晨离家时哭得厉害,还有些发红,慕容耀看了看,无奈地叹口气,温声说着,“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三星在户,乃是天赐良缘的吉兆。 嘴唇上传来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呼吸间纠缠绵密,直至渐渐急促,本来就温暖的大殿,仿佛也因两人的亲密,被点着,升温,然后沸腾起来! 抓住在背后作怪的大手,轻轻推开,云琉小口小口地呼气,用手作扇状不停煽风,发现某人的脸有变黑的趋势,搪塞笑道,“夫君,那个,我还没有沐浴呢。” ☆、第17章 晨起 殿内的帘帐层层落下,掩去了一双龙凤之烛的明亮光芒。 枕头上绣着五彩鸳鸯交颈,蚕丝锻被上金丝描摹的游龙戏凤,好不缠绵! 红枕,红被,红纱帐,网罗了一个小小的世界,随着隐忍的一声低呼,只模糊传出男子轻柔的诱哄,巫山*,撩乱了季节的节奏,冬未止,春华已至…. 良宵苦短,可惜君王却要早朝。 东方拂晓,天儿最黑的时候,李福全硬着头皮将殿门打开了一个缝,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轻咳了两三声,“皇上,该起了。” 慕容耀难得一次睡得沉,倒没被这声音打扰,然而颈窝里似乎有一只毛绒绒的小球拱来拱去,这才把他闹醒了。 不大情愿地睁眼一看,顿时哑然失笑。 云琉早晨是睡得正香的时候,迷蒙中听见了声音,皱起眉头,自发地想往里钻,寻一个安静的地儿睡觉。 喜烛尚未燃尽,李福全借着剩余的残光,偷偷瞄到帘帐上人影晃动,知道皇帝是起来了,于是又招了招手,让早就等着的下人进来伺候。 宫女轻手轻脚地拉开了最外层的紫牡丹帘帐,人影清晰了很多。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走出来,都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李总管。 他也没辙,只能望眼欲穿地盯着红纱帐。 天已微微亮,正准备开口提醒时,就听见皇上轻拍被子的声音,“..上朝…”“继续睡…” 殿内虽说落针可闻,也仅有只言片语入耳。 纱帐开了又合。 “动作都放轻点儿,不要扰了皇后休息。”慕容耀接过热帕擦手,又吩咐秋水道,“辰时若皇后还没起,送些粥品进去,让她吃完了再睡。” 等皇上走后,秋水让其他人都各忙各得去,只留自己在里面等着云琉睡醒。 凤蘅殿内一片洋洋喜气,可皇宫中几座宫殿的主子,夜不能眠,睁眼到了天明。 后宫的女人为什么要斗得你死我活,为什么都要往上爬,为什么要争宠,权势放在一边不讲,大概也希望帝王能陪着自己度过漫漫黑夜,而不是待不满两个时辰便匆匆离开。可是若都能一视同仁,也罢了,为什么要有例外的存在?对于心高气傲的女人来讲,也许这才最不能忽视,也最不可容忍。 于是便有了妒,便开始赌,便学会斗。 美貌可以斗,才学可以比,德行可以评。可人心呢,人心是偏的。 云琉深切地明白自己懒,却从没像今天这样,发现连骨头都跟散了架似的,动一下就觉得累得厉害。 不过她算是明白了,人是动物,男人是动物中的动物,就得像牛似的套根绳子,时不时地拉扯一下,不能高看他们的理智,关键时刻这是第一靠不住的,还得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慕容耀赶来凤蘅殿时,入目的便是云琉散着长发,慵懒地靠在木榻上的情景。 本该是一副珍惜的美人小憩图,可是美人嘴角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让人不明觉厉! 云琉半闭着眼睛,忽而感觉眼前的光亮好像被遮住了,睁开一瞧,果然是想曹cao曹cao到。 这根绳子从哪套起好呢?不着急,一点一点来。 地上铺了层绣着繁复花纹的地毯,云琉索性就将鞋甩在一边,穿着袜子小跑了过去,一头乌发也跟着跳动,发梢凌乱微扬,似乎扬到了某人心间,系上了一个结,也不知解不解得开。 云琉看他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 “我刚从外面进来,凉得很。”云琉只穿着件浅橙色束胸裙袍,受不住寒,扫了眼她脚上的袜子,脸色一沉,“怎么不穿鞋?” “有地龙呢,还有毯子,不冷的”说着,又走了几步,伸手去解他朝服的扣子。 慕容耀握住眼前白白嫩嫩的手,另一只手虚环着她的腰,低声解释道,“还有臣子在御书房等着,中午再陪你吃饭。”他不过是想回来看她一眼,否则总感觉不大放心。 “身子好些了?” 你是想听好,还是不好! “我又没生病,自然是好得很。”云琉边向后退,边摆手说再见,政事要紧,快去忙吧,别在这说些有的没的了。 慕容耀知道他的小皇后脸皮薄儿,即使是逗她也不过火,看她面朝内坐在榻上,明显是不想搭理他了,转身出了殿外。 想起云琉不爱穿鞋的性子,偏头对李福全说道,“凤蘅殿内的毯子再铺一层。” 午饭用过后,慕容耀仍旧忙朝政去了,云琉打了几个太极拳的招式,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清爽了许多,于是将整座宫殿的宫女太监集合到了一块儿,开始了当皇后的第一课:立规矩。 “娘娘,人都到齐了。”一个长得很有特色的管事太监腰说道 云琉点了点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叫李真元。”见皇后竟然注意到自己了,这太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噗嗤!”左侧站着的秋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不是“你真圆”么,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圆的,活像个大rou丸子。 连云琉也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这太监人长得讨喜,名字也这么逗乐,就多说了一句,“皇上身边的李总管也姓李,既然如此,你就做凤蘅殿的小总管吧。” “谢娘娘,谢娘娘。”可能太高兴不过了,李真元絮絮叨叨地念了几句,“奴才是孤儿,认了李总管做干爹,这才有了姓。” 云琉让秋水向前走了两步,说道,“秋水跟了本宫十多年,心思细腻,精明能干,以后就是凤蘅宫的大宫女了,什么事情听她安排就是了。” “是,见过秋水姑娘。” 秋水侧身还了个礼,“秋水初来乍到,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凤蘅殿没什么大规矩,只要求你们做到恪守本分就行了。”云琉看着下面的一大片人,语气渐渐严厉起来,“若有人连这四个字都做不到,凤蘅殿庙小,容不下这样的菩萨,不过,本宫不要的人,怕是在这后宫中…”话说一半,其他的就留他们自己去想了。 人一走完,云琉坐得老直老直的腰立即颓了一半,皇后这碗饭rou挺多,可吃起来也是真累! “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其他娘娘就要来赴宴了,现在就给你梳妆吧?” “嗯,一定要打扮得美若天仙,给她们看看,我家小姐才不是因为王爷才得的宠!” “秋月,瞎说什么!”秋水横了秋月一眼。 “关起门来,没什么不能说的。” 仔细想想,恩宠不过是帝王情感的畸形发育,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小看的,经历的,以及接受的教育,使他们丧失了像普通人一样付出感情的能力,于是对于能入眼的,给不了情,可以给宠爱,有区别的是,宠爱想收就能收,想给谁就给谁。 再将这宠字用到自己身上,云琉不禁打了个哆嗦,渗得慌。 有些事,难得糊涂!想得深,钻了牛角尖就出不来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去把衣服拿来,让我挑挑。” ☆、第18章 夜宴 “小姐,她们都到了。” 云琉看着铜镜里的人影,差点脱口而出:哪来的妖精? 倒不是她夸自己,而是秋水几人实在把她收拾得太夸张了。她只不过是宴请后宫的妃子,不至于打扮成去参加千年妖后竞选的吧…. “秋月,你们觉不觉得,这样有点….” “小姐,你不满意么?是不是嫌唇色不够红,我用胭脂补上些?” “不不不…”这还不够红?皇后虽爱吃rou,但是不吸血的!云琉看着秋月真诚的眼神,还是把话吞了回去,“挺好,去前殿吧。” 凤蘅殿分前后二殿,前殿主要是皇后用来待客的,后殿才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前殿和后殿的一间侧室相通,这样就免了皇后去前殿还得绕路的麻烦。 主座后面的珠帘被从两边分开,众人心知,这是皇后出来了。在座的只有淑妃和德妃见过云琉,后进宫的主子都没见过,暗自屏息,想一睹皇后姿容。 “皇后娘娘到!” 有人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成了拳,指甲也因太用力露出了惨白色。 怪不得,怪不得没进宫时就赏赐不断,怪不得一朝入宫便为后,还以为只是命好,有一双好爹娘福佑,没想到…. 有人欢喜有人忧。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殿中央,嫔妃以淑妃和德妃领头跪下,叩首行礼。 云琉端坐在主位,看着跪下的清一色的美人儿,深感当皇帝虽然累点,福利可真不错,“诸位免礼平身,入座吧。” “阿嚏” 寻声望去,坐在最后面的女子捂着通红的脸,不知所措。 “近日天寒,难为几位受冻来凤蘅殿赴宴了。”云琉一身银白色华服,大红色的牡丹盛开于其上,艳而不俗,高贵典雅,隐隐散发出皇后之尊的贵气。 “娘娘说得哪里的话,能来凤蘅殿赴宴是妾身们的福气。”坐在右首位的德妃,笑着恭维道。 淑妃依旧穿着玫红色的宫服,脸色有些不好,暼了眼那打喷嚏的妃子,在大冷天里还穿着白色纱裙,讥诮道,“妾身们来凤蘅殿心里很是欢喜,只是朱才人穿得太薄,是想惹娘娘怜惜吧。” 来凤蘅殿的谁不知道皇帝会在宴尾出现,究竟是想惹皇后怜惜,还是另有其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那朱才人许是平日被淑妃挤压得狠了,一反柔柔弱弱的姿态,回道,“奴婢哪知道搭配什么衣服,不像淑妃娘娘,穿着这身缕金百蝶裙艳丽妖娆。”话是好话,可是今日淑妃的打扮被云琉衬得,有些俗了。后妃或许不读书,或许不会才艺,可是在穿衣打扮上,哪个不是大师,这事早就发现了,都不说而已。 “你…”淑妃眼睛瞪得老圆,顾忌着这是皇后设宴没有发作。 “娘娘,御膳房的菜肴都备好了,是否现在传宴?” “….”云琉看得正精彩,就差让人端一盘瓜子上来,被秋水一打岔,才想起这是她的宫殿,她请的宴席,怎么能让人在她的地盘闹起来?! 敬业精神很重要! “嗯,传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