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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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严格的,不然怎么一把年纪了一个徒弟都没有对不对?错过了我,你可要后悔一辈子的。我再问你,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沐小腰看了看方解然后认真地说道:“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在哪儿,我在哪儿。” “真这么决绝?我最后再劝你一次,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就是这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九品高手之一。你不要觉着九品高手多如牛毛,世界虽大,但能修炼到九品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是不是因为我出现的太简单轻易,你不信我?要不我露一手给你瞧瞧?保证你看了会大吃一惊!” 沐小腰摇了摇头:“你不收他,我不跟你。” 老瘸子生气问道:“你知道你自己错失了什么吗!你知道就算是大隋的皇帝陛下,也休想让一个九品高手下跪吗?你知整个天下,有几个九品高手吗?!” 沐小腰再次提起方解的腰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扑通一声,老瘸子竟然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哀求:“我求求你了行不行?你就答应了做我徒弟吧?我给你磕个头行不行?遇到一个好苗子不容易啊,你之前那个混账师父看不出你的潜质,那是他狗眼看人低!你留下好不好?你……你再走……你再走我就自残!” 第0020章 蠢材 李孝宗看了看面前站着的一排人,忍不住又揉了揉自己越肿越高的半边脸。他虽然看着面前的人,脑子里却一直想着之前在云计狗rou铺子里跟那个变态女子打的那一架。从演武院出来之后,他就从来没有被揍的这么痛快过。 要知道即使是演武院里,当初那一批学员中能揍他的也不超过三个人。而这三个人,都是大隋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他挨揍,是因为他恰巧属于天才那一类。其实说起来,放眼整个大隋,二十六岁晋入七品境界的屈指可数,就算仔细认真的虑一遍,他也能排进前十。当然,或许还有很多不出世的天才在某处隐居。 可就是这样骄傲自负的李孝宗,在狗rou铺子里被那个霸气女人揍成了猪头。 他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自己先出的拳,他本意是想一拳把云计铺子里那个柜子震碎,让那女子知趣也就罢了。可正因为他打碎了云计的家具,所以招惹来那女子狂风暴雨般的一顿狠揍。 竟然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这要是传回帝都,还不被那三个人笑死? “李将军,你怎么在这?” 看着李孝宗摇头苦笑,吴陪胜忍不住脸色一寒:“刚才明明响起了号角声,咱家也看到大营里的士兵集结然后分了一半人马出来,为什么咱家才走到半路,那些士兵就又都回去了?刚才咱家接到消息,那个蒙元帝国的细作方解要从西门逃走。你不去拦截,站在这里做什么?” 李孝宗摇了摇头道:“方解是大隋樊固边军中出类拔萃的士兵,自参军之后大大小小的功劳立下二十一件,按照大隋皇帝陛下定下的规矩,凡士兵立功超过二十次者,无论年纪大小,无论出身,皆可参加演武院考试。我已经准备开据一份证明,推荐方解赴长安参加今年的演武院招生考试。” “你说什么?!” 吴陪胜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伸出手指着李孝宗的脸怒道:“蒙元帝国的jian细,怎么又变成了有功之士?!” “在半个时辰之前,他确实是蒙元帝国派进我樊固城的jian细,人人得而诛之。但半个时辰之后,他就是我大隋边军的有功之士。” “给咱家一个理由!” 吴陪胜寒着脸,却压着怒火说道。 “理由很简单啊。” 李孝宗不以为耻的指了指自己的脸,极认真地说道:“就在不久之前,方解的一个朋友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然后她去救方解,估摸着现在你派去的人手已经被料理干净了。方解好好的,我又打不过他的朋友,所以他不能是jian细,只能是功臣。” “慕三!” 吴陪胜冷冷的吩咐道:“带上人去西门看看,咱家倒是想瞧瞧,这小小的一座樊固城里,到底藏着多少神仙!” “樊固城里没有神仙。” 李孝宗笑了笑说道:“这里很小,长不过三里半,宽不过三里。边军士兵八百,百姓两千两百六十一人。没有一个神仙藏在这里,都是人……但不可否认,越是你觉着不起眼的地方,越是有些世外高人喜欢隐居在这。” 吴陪胜哼了一声,没有搭理李孝宗:“幕三,你去吧。这里没有事,咱家最不信的,就是李将军敢对咱家做什么。现在抓不抓蒙元帝国的jian细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大和慕二或许折在这里了。你们大理寺丢的起这个人,咱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喏!” 慕三应了一声,带着十几个大理寺的官差往西门方向冲了过去。李孝宗根本没打算拦着,反而面带着微笑让开路。一笑,被打肿了的脸就疼。 “咱家现在才知道,原来蒙元帝国派来的jian细不是那个叫方解的不入流的小小边军士兵,倒是你这个大隋从五品的牙将。今儿做这事,李孝宗……就算咱家想帮你推脱也推脱不过去了,放任贼人杀大隋朝廷命官,就算你在陛下面前再得宠,也难逃一死。” 李孝宗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如果不改变主意,等不到陛下杀我我就死了。就算必须要死,晚死几天也挺好,不是么?” 吴陪胜冷笑道:“你就笃定的觉着,你能杀的了咱家?别说你没这么想,既然你打算放了方解,又看着慕大慕二被人杀了,那么你就肯定不会放过咱家。” “既然明知道,公公为什么把慕三放走去了西门?” 李孝宗问。 “因为你杀不了咱家,而且今晚谋逆的,咱家都要杀。” “怪不得……” 李孝宗叹了口气道:“你就是那个破镜多年的符师吧?藏的真好……怪不得陛下重用你,一个阉人竟然是六品上的符师,这事说出去只怕也没几个人信啊。我早就知道帝都藏龙卧虎,却现在才知道阉人中也一样藏了一群没jiba的虎豹。” …… 吴陪胜缓缓地将自己肩膀上披着的大氅解开,随手丢在雪地上:“李孝宗,你应该知道和符师交手,你没什么胜算。” 李孝宗点了点头:“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同阶交手,武者绝对不是符师的对手……但,你我好像不是同阶,你是六品上,还不到七品。就算这样我胜算依然不大,但好歹有打赢的机会了。” “你错了……” 吴陪胜有些难掩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六品上……你说的那是三年前的咱家,而不是现在的咱家。咱家看过兵部的备案,知道你在演武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六品高手。这三年在边城磨砺,想来已经突破六品进入七品。不巧的是……咱家在三年前因为陛下赐了件貂绒马甲,心里一高兴就突破到了七品。” 李孝宗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才想退?晚了些啊。” 吴陪胜阴测测笑了笑,慢慢的抬起他的右手遥遥指向李孝宗。他的手很漂亮,修长干净,如果不看样貌只看这一双手的话,多半会被人认作是女人的手。即便是在女人之中,这双手也算是秀气漂亮的。 指甲修剪得极短,指甲缝隙里看不到一点污垢。手指修长,手心微厚,看得出来平日里他对这双手极在意,保养的很好。 当他的手举起来的那一刻,李孝宗立刻做了一件事。 逃。 他脚下猛的一点,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十几米外。他的动作已然极快,而且反应更快。这让吴陪胜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帝都里现在还有人说,你将来的前程不可预料。周院长甚至说过,你要是三十岁不死,就有可能成为咱们大隋帝国自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一位总督。正二品的封疆大吏,风光无限。” “可惜……周院长说得没错,你活不到三十岁了。” 李孝宗没答话,而是再次朝着远处逃了出去。他身形一晃之际已经又出去十几米远,动作快的甚至让眼睛都跟不上。但吴陪胜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横伸在半空中的手屈回四根手指,只留下食指,缓缓地在半空中画下一道符咒。 而这个时候,李孝宗已经在三十几米之外。 就在李孝宗准备第四次点地后撤的时候,他忽然察觉到了背后的危机。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的往前扑倒趴在了雪地上。三根锋利如槊锋的冰锥,虽然不大,却突兀的出现在他身后,如果不是他躲闪的足够及时,这三根冰锥就会狠狠的刺进他的身体里。一根后脑,一根脖颈,一根后心。 这便是符师作战的方式,防不胜防。 “你逃不掉的,咱家最擅长的就是写水符。这天寒地冻的,水结成冰,水符的威力竟然大了不少。你就算动作再快,还能快得过这铺满了樊固城的积雪?” 吴陪胜得意的笑着,手指画符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越来越多的筷子大小的冰锥出现在李孝宗身体周围。无论他怎么躲闪,那些冰锥都如影随形。一个七品的高手,放眼军中也并不多见。诚如李孝宗自己预料的那样,只要他回到朝廷,用不了多久就会晋为四品鹰扬郎将,前途无量。可现在这个前途无量的大隋军中未来的新贵,却被同样是七品的符师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哧的一声,终于有一根冰锥刺中了李孝宗。看似脆弱的冰锥,轻而易举的将他身上的棉服刮破。一缕血丝从棉服里面缓缓地渗透出来,李孝宗却根本没有时间查看伤势。就在他身形一顿的片刻,至少三十根冰锥将他团团围住。 “是不是很憋屈?” 吴陪胜微笑着说道:“一个七品高手,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若换做是咱家,咱家一定觉着很憋屈。” …… 李孝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单膝跪在地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在他身上横七竖八的都是伤口,肩膀上还有一根冰锥深深地刺了进去,被他的血液暖着缓缓融化。他身上的棉袍已经被割的破碎不堪,很多处口子里都隐隐有血迹可见。 吴陪胜缓缓的挥动手指,至少二十根冰锥再次漂浮起来对准了李孝宗:“从你想杀咱家开始,你就犯了个错误。你是武者,除了近身之外你再无一分可能杀的了咱家。但你没有抓着机会,你可知为什么?” 他得意地说道:“因为从咱家看到边军士兵退回去,咱家就开始怀疑你,既然怀疑你,怎么能不提防你?” 他冷哼一声:“演武院的天才……不过是像狗一样匍匐在咱家面前大口喘气。你当留恋这世间空气的味道,因为地狱中的气味估摸着可没这么新鲜。李孝宗……咱家回京城之后,会对陛下说,你是在抓捕jian细的时候力战而死的。这样对你对咱家,对你们陇右李家,都好。” “多谢。” 李孝宗郑重地说了两个字。 “哈哈!你竟然还能说出多谢这两个字,是谢咱家帮你保留颜面?” 李孝宗摇了摇头,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是多谢你这么得意,所以才会露出来这么多破绽。” 吴陪胜一惊,手指刚要有动作后脑上猛地一痛。紧跟着一根冰锥从他的前额刺了出来,露出来寸许长短。吴陪胜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孝宗,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软软地倒了下去。随着他倒地,李孝宗身边漂浮着的冰锥尽数落地。 李孝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缓步走到吴陪胜身边蹲下来,看了看那根冰锥随即有些满意的笑了笑。 “你既然知道我是演武院的天才,那就应该知道天才总是想多学会些东西。被那三个家伙在演武院压了我三年,若是再不练些本事,回去之后怎么压回去?但我修炼符术毕竟才不过三年,不能如你这样如臂使指般流畅,所以总是需要世间来准备,你若不得意,我怎么骗得过你?怎么杀得了你?你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自请来樊固,因为这里太偏僻,没人知道我能修炼符术……回去之后,那三个家伙难道不会大吃一惊?” “噢……不对。” 李孝宗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只是想试试我的符术管不管用,就算符术不灵光,你也杀不了我。至于我这一身的伤……我总得为以后积累些经验,万一遇到更厉害的符师怎么办,对不?符师太少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我自然得多玩会。” 他从袖口里丢出一支短小轻便的连弩,然后拍了拍吴陪胜死不瞑目的脸:“不做至少两手准备的,都是蠢材。” 恰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孝宗起身回头去看,便看到那个穿着极土气的碎花蓝布棉袄的女子,一只手攥着慕三的脚腕缓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冷冰冰的慕三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就好像死狗一样被那女子拖拽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第0021章 哪家的美jiejie? “你真不该在我面前露出符术的手段来。” 老板娘杜红线随手把慕三的尸体丢出去,那尸体横着飞出去拦腰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他的后腰撞在树干上,身子立刻往后弯了过去。咔嚓一声,脑袋竟然撞到了自己屁股。这样高难度的事,除了专门练习柔术的人能做到,就只剩下死人能行了。 杜红线貌似不在意的看了一眼李孝宗,拍打了拍打身上沾染上的雪沫子。 “我就不信在樊固这三年我瞒得住你。” 李孝宗摊了摊肩膀,回头看了一眼吴陪胜的尸体后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这个家伙可是御书房秉笔太监,皇帝陛下甚是宠信的一个阉人。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有着极重的分量。他死在了樊固,我要是想不出一个好的借口来,难保不会被拿回长安城问斩。” “如果皇帝舍得杀你,才是白痴。” 杜红线瞪了他一眼:“吴陪胜已经死了无可挽回,难道因为一个死人,大隋的皇帝陛下会再赔上一个七品符武双修的天才?真要是能干出这事,那他怎么可能从七个皇子中脱颖而出得到皇位?” “你好像对朝廷的事很了解。” 李孝宗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我在帝都生活的时间,只怕比你还要长些。” 杜红线看了看吴陪胜的尸体问道:“你现在只能驱使一根冰锥?” “是。” 李孝宗点了点头。 “真应该趁着现在你还没成大器就杀了你。” 杜红线认真地说道。 “但你好像不打算杀我。” 李孝宗有些无赖的摊了摊手。 “大隋修炼一道的天才实在太少了,你死了,委实可惜。我就当为大隋的皇帝陛下做点好事,也为咱们大隋百姓做点好事。能看到日后或许再多一个九品高手,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所以你应该为自己庆幸,庆幸老天给了你这么好的天分。” 杜红线想了想后说道:“不过……我要问一些问题,如果你不如实回答我,我就再打你一次,这次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问。” 李孝宗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从身上找出伤药,在伤的最重的肩膀上洒上药粉,然后撕下来一条衣襟包裹。 杜红线问道:“如果今日我不出现,方解就死了。然后还会被按上一个乱七八糟的罪名,死都死的不得安宁。尸体或是随意埋了,或是丢弃在城外喂了狼乳山上的山狗野狼对不对?” “非常对!” 李孝宗认真地说道:“如果你不出现,我怎么可能白痴到平白无故去杀一个皇帝眼前的红人?还有大理寺和兵部加在一起超过三十个官差?你以为我在樊固一手遮天,随便怎么杀人都没有顾忌?如果我这有这个地位,我还跑樊固来受罪三年做什么。” “大营里因为陷害方解,是不是还死了不少人?” 杜红线又问。 “二十五个。” 李孝宗如实回答。 “你打算怎么办?” 她再问。 “大隋天佑五年,钦差御书房秉笔太监吴陪胜率领大理寺和兵部三十六人到达樊固巡查,在樊固城外二十六里遭遇潜入大隋境内的蒙元帝国骑兵袭击。本将军得到消息带上八百精兵赶去救援,去的时候钦差已经战死,杀死钦差的是一位八品上实力的强者。本将军虽然自知不敌,但还是带兵追击。负伤三十二处,损兵数十,却依然没能为钦差报仇。” 他顿了一下说道:“当然,我会上一份言辞恳切的请罪折子。请求陛下再派贤能驻守樊固,我自愿以命抵命为钦差之死恕罪。不过临死之前也不能忘了为帝国选拔贤才,帝国樊固边军斥候队副方解,作战勇敢,立战功二十一次,尤其是在追击蒙元帝国骑兵时,奋勇杀敌,诛杀敌骑兵六人,负伤多处。按照大隋皇帝陛下立下的规矩,本将军举荐方解入演武院参加考试。” 说完之后他问杜红线:“够不够?” “皇帝会信?” 杜红线问。 李孝宗笑了笑说道:“诚如你说的那样,陛下不信也会选择去信,为了一个死了的阉人,再赔上一个前途无量的军中新锐将领,这样赔本的买卖你不会做,大隋的皇帝陛下自然更不会做。责罚是必然的,但绝不至于伤筋动骨。毕竟我是陇右李家的人,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若是再上一份奏折,确认我所说的都是实情,那我还能有什么事?” “你不怕挑起蒙元和大隋的战争?” 李孝宗笑了笑反问:“说不得陛下就等着这么个借口和蒙元开战呢,不过扯皮就要扯上最少一年。到时候朝廷里那些老臣必然阻拦,最多也就派人杀过去屠几个小部落罢了。至于蒙元那边……要是想打,还至于等到今天?” “如果你不是大隋的人……” 杜红线转身就走,声音逐渐消散在夜色中:“我早已经把你砸碎成rou泥……厚葬那些枉死的士兵,每个人家中多发抚恤,若做不到,我还会来杀你。” “这不是问题。” 李孝宗看着杜红线的背影说道,只是眼神见那一抹阴霾一闪即逝。 …… 红袖招。 小丁点看了一眼瘫软在床上的方解,有些生气地说道:“明知道自己不能打,还偏偏学人出去打架。我听说在西门死了好多人,也就是你运气好才能被骆爷救回来。息大娘也是,找谁不行,非得让我来给你擦伤药!” 方解一边笑一边费力的将自己身上的衣衫解开:“还不是知道我对你早就暗生情愫?息大娘这是在成全咱们,你怎么这么不知情?” “去死!” 小丁点狠狠地在方解胸口上捶了一拳,方解吃痛哎呦喊了一声。他身子一软,竟是往后倒下去不动弹了。小丁点白了他一眼说道:“别装死,就会这样骗我。你就不能不拿这事开玩笑?我可是个正经女孩……方解,你起来!” 她伸手去拉,却哪里拉的动。仔细看时,见方解竟是真的昏迷了过去。小丁点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往外跑去喊人。 息大娘的房间在红袖楼二层最里面,这是一个三间连在一起的大房间。屋子里布置的古色古香,暖炉烧得很旺,和外面的温度天差地别。为了让屋子里的烟气味没那么重所以点了檀香,这种东西普通人家可用不起。 冬天屋子里干燥,所以屋子里还每隔半个时辰就要换三盆热水。水汽飘起来,就不会觉着嗓子里鼻子里干的难受。这屋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靠墙的那个大大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各类书籍。经史典籍,琴谱画册应有尽有。书桌上放着的是最名贵的黄州沉泥砚,纸是德州七滤宣纸。 仅仅是这屋子里的布置,折换成钱就足够整个樊固城的百姓生活一段日子的。 穿了一身淡紫色雍容长裙的息大娘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沐小腰,又看了看一直嘿嘿傻笑的老瘸子。 “骆爷,恭喜。” 她微笑着说道。 老瘸子使劲点了点头道:“若是以往息大娘说恭喜,老瘸子可不敢当。但今天这事确实值得恭喜,老瘸子就受了。一辈子了,我寻寻觅觅寻了几十年,这才找到一个传人,总算临死前没带着遗憾。” “怎么会,诸事上天早有安排,以前没遇到,是因为缘分不到。” 息大娘肖将视线转向沐小腰,微笑着问道:“你可愿意留在红袖招?既然是骆爷的徒儿,我自然也不能把你当一般姑娘看待。这样,我也收你做个义妹,以后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和烛芯亲近。骆爷辈分高,我认你做meimei倒是还占了你的便宜。” “我留不留,看方解留不留。” 沐小腰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坐在息大娘对面,比她面对那个霸气的老板娘,面对老瘸子还要不适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息大娘看似随和却仿佛站在山巅看人的气势,还是因为这屋子里太暖和。 “哦?” 息大娘似乎有些感兴趣,忍不住问道:“你和方解什么关系?” “不能说。” “你们从何处来的?” “不能说。” “你和你的同伴为什么要藏于暗处?” “不能说。” 息大娘问了三个问题,沐小腰说了三个不能说。 怕息大娘不高兴,老瘸子连忙岔开话题道:“这丫头第一次见您,难免紧张。” 息大娘笑着摇了摇头道:“不错,不能说便是不能说。若是想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来骗我,还不如这般直截了当。骆爷……这个徒弟中意?” “中意!” 老瘸子使劲点头道。 “可方解是要去长安城演武院参加入试的,方解若走,她必然也跟着。” 老瘸子脸色一变,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再劝劝……我再劝劝,她既然是徒儿,徒儿自然要听师父的话,不遵师命可怎么行。” “劝不动的。” 息大娘站起来,亲自为沐小腰倒了一杯茶:“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劝不动,索性不要再劝什么。” “多谢!” 沐小腰抱拳道:“若是因为拜师就必须留在红袖招,那我便不能拜师。我与方解不可分开,我们三人,都不可分开。” 息大娘问:“为什么是方解在哪儿你便在哪儿,而不是你在哪儿,方解就在哪儿?” “因为他是方解,我是沐小腰。” 回答的理直气壮,没道理却偏偏说的很有道理。 …… 小丁点见方解真的昏了过去,吓得连忙往外跑去寻人帮忙,出门跑得太急,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身子一歪险些栽倒,将倒时被一只纤纤玉手拉住。 “总这么毛毛躁躁,也不怕摔了。” 拉着小丁点的女子像是责备,其实语气中满是怜惜。她穿了一件雪白长裙,腰身处收的恰到好处,看起来竟是比起沐小腰也不逊色。只是她身材比起沐小腰来更加完美,腿,腰身,上身,脖颈,比例完美无缺。无论她身上任何一处,都是添一份则肥减一分则瘦,找不到一点瑕疵。 她赤着脚走路,偏偏那一双脚儿美的令人迷醉。 只看那一只玉手,便会令人挪不开眼神。这手也如她身材一般,怎么看怎么舒服,总觉得无法再美一些,也不能有一丝改变。 她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红线上绑着一个青铜的小鱼。不止是手腕,脚腕上也有。白皙的皮肤,纤手皓足,配上那一根红绳,这简单至极的饰品却勾勒出一幅无暇画卷。 “小姐……方解……方解要死了。” “方解?是谁?” “是这楼子的东主,受了伤……” “我去看看,你莫心急。” 就在她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昏迷中的方解却猛地坐了起来。抽了抽鼻子,喃喃道:“好香……这味道,是哪家的美jiejie?” 说完这一句,他又软倒了下去。 第0022章 好大志气 方解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自己与一个绝色佳人在梦中相会过,可是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记不起来那女子什么模样,隐隐间只还有一点印象,那就是这女子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 沐小腰身上也有异香,但方解肯定自己在梦中恨不得追在人家屁股后面只求说几句话的女子绝不是她。 因为梦中那女子的气质,与沐小腰完全不同。 费力的抬起手想揉揉皱巴巴的眉头,一动就忍不住疼的呻吟了一声。 “你这声音还挺销魂。” 坐在他床边的大犬嘿嘿笑着说了一句,让不远处站着的小丁点羞红了脸。她啐了一下骂道方解身边的人果然都好不要脸,然后扭着还不算太圆润挺翘的屁股一颠一颠跑了。大犬哈哈大笑道小美人果然有小美人的迷人之处,那小屁股扭的真他娘的带劲儿。 方解呸了一口说道:“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难怪找不到个愿意跟你的娘们儿传宗接代。” 大犬极认真的解释说我们修行之人看淡世间一切,即便是流连花园也追求的是片叶不沾身的至高境界。见一个爱一个可以,那是风流本色。见一个上一个的,那是畜生。我境界虽然不高但好歹是五品高手,随便放出去话难道还少的了娇妻美妾投怀送抱?想当年二十几岁的时候老子走路都是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抬着,一路撒花而行,人称玉面公子,走到哪里不都是女人无穷无尽的尖叫欢呼。一个个那样子就跟二八月的猫咪似的,就差扑上来抱在怀里可劲的疼。 方解说是啊,那得花多少银子给人家做出场费。 大犬白了他一眼,索性打量起这屋子里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山水。 “不错不错,笔锋由浓转淡恰到好处,但笔法细腻,看起来倒像是出自个女子之手,而又不失大气,已经登堂入室,颇具大家风范了。” 方解想坐起来心口疼的却厉害,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又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你有看着那几幅山水胡说八道的时间,能不能跟我说说我到底伤的重不重?” “不重。” 大犬连头都没回。 “可我为什么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为什么坐都坐不起来?” “肋骨断了四根,脊椎也有些伤势能坐起来才怪。挨揍的那天你站起来就走我也以为你没受什么伤,谁知道原来是你硬扛着,不过说起来你能扛住真不容易,要是换了我说不定爬都爬不动。你也别担心,一心想收沐小腰做徒弟那个老瘸子在医术上看来也有不俗的见识,救你……他说没问题。” “他说?” 方解苦笑一声:“大犬啊,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人。” 大犬刚要说什么,老瘸子拎着那个两颗人头大的酒葫芦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方解淡淡地说了一句醒了就好,在椅子上坐下来喝了一口酒:“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劝劝沐小腰,她的潜质确实万中无一,老瘸子我一辈子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苗子,不教她我余生都不会好过。这几日她不应允,喝西北烧都没了味道……” “求人也得有个求人的诚意吧?” 方解撇了撇嘴说道:“你先把我身上的伤势医好,我再去劝她。” “你身上的伤势根本医不好,还费这个力气做什么?” 老瘸子笑了笑说道:“再说,你瘫痪在床走不了,就只能留在红袖招,你不走,沐小腰也不走,我何必要救你?” 方解叹了口气道:“世外高人是不是都跟你似的说话这么不要脸?” 老瘸子瞪了他一眼道:“我只找传人,你死不死好不好我有什么关系?世界上那么多人受伤死去,我一个一个去救还有喝酒睡觉的时间么?救苦救难那是佛宗宣扬的事,跟老瘸子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就算佛宗不管,还有朝廷。” “骆爷,别吓他了。” 恰在这个时候,换了一身富贵气十足淡金色衣衫的息大娘缓步走了进来,看着方解笑了笑说道:“你运气好,前阵子是不是吃了一粒小金丹?那是天下最金贵的丹药,也不知道他怎么看你顺眼,就赐了你一粒。” “小金丹?” 方解不解。 “小金丹有活死人rou白骨的神效,莫说你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伤了脊椎,便是内脏尽碎,一粒小金丹也能让你恢复如初。” 息大娘微笑道:“他和我是一家人,小金丹既然是他给你的,也就是我给你的,那小金丹价值万金……便是普通富家倾尽家产也未见得求的来。算是你欠我的,什么时候你还清了欠下的这万金,你再走。” 方解舒了一口气,随即叹道:“我不走,沐小腰便走不了是吧?你看看,同样的事从人家嘴里说出来才更阴险,而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老瘸子比起息大家你来……真差出几条街去。” “但我一定要走。” “为什么?” “我要去长安。” “那好……” 息大娘淡然道:“红袖招也去长安。” 老瘸子脸色一变,忍不住鼻子一酸:“息大家……多谢。” 息大娘摆了摆手笑道:“骆爷你守了红袖招十年,就当我还您老一二分的恩情。不用再说什么了,长安总是也要走一趟的。若他回不来,我还要去求先生。” …… 短短三日,连方解自己都想不到伤势竟然好的这么快。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还伤了最要紧的脊椎,三天,竟是能下床自己走路。这一颗小金丹的妙用,果然让人大为赞叹。 反正红袖招也要去长安,被息大娘称为骆爷的老瘸子必然是抓着沐小腰不放的,既然如此,有他这样一个变态高手沿途护着方解自然不会耍性格带上大犬两个人万里迢迢危险重重的走。有骨气是好事,但什么时候都装作骨气硬在方解看来和傻逼无异。 红袖招要离开樊固的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在小小边城里激起一股滔天大浪。这两年来红袖招为樊固带来了多少财富谁也算不清楚,只说樊固城百姓已经习惯了红袖招里那些天仙般女子们的存在,冷不丁听说红袖招要走难免都会不舍。就连背地里没少骂那些女子狐媚子的大婶们小媳妇们都觉得心里难受,空落落的不舒服。 因为樊固城里有三楼,红袖招,金元坊,客胜居。所以樊固百姓的日子这两年过的极好,每家不但有余粮有余钱,年底的分红总是让人格外欢喜。这个鬼地方一年有半年冷的拿不出手,若没有这三座楼子,哪里这么容易过上舒服日子? 所以人们一听说红袖招要走,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找方解。让方解央求红袖招的息大娘回心转意,哪怕分红再减几成也没关系。毕竟草原上那些蛮子出手最豪阔的地方还是要数红袖招,其次才是金元坊。 飞了金凤凰,梧桐枝和枯草没什么区别。 可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方解竟然也好几天没见踪迹了。后来打探才知道,方解积累军功二十一件,已经足够得到兵部的批准参加帝都演武院的考试。也正是因为方解要走,所以红袖招也要搬到帝都去。 人们更加惊讶震撼起来,没了方解的樊固城,似乎不仅仅是少了钱少了乐趣,还少了一个以往忽视现在才惊醒不舍的主心骨。 连着好几天,金元坊外都是聚集起来想见方解的乡亲。可一向好脾气的方解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这般的铁石心肠,关起门来谁也不见。便是平日里和他关系极好的何婶几个老街坊上门央求,金元坊的保镖护院也不肯打开房门。 有人忽然想到去求边军牙将李孝宗,可人们到了将军府的时候才发现将军府竟然也关闭了大门。和守门的军卒打听,原来前几天京城里来的钦差被蒙元帝国渗透进来的骑兵围杀,李将军有失职之罪,所以把自己关在将军府里,等候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和朝廷的处置。 顷刻间,百姓们觉着樊固城的城墙都不是如以往那样坚不可摧了。 没了李孝宗,没了方解,没了红袖招……樊固,还是樊固吗? 百姓们惶恐起来,甚至忘了自己最初来求李孝宗的初衷是怕红袖招和方解走了之后,樊固城会少很多收入。 而此时,就在李孝宗的将军府里。如今在樊固百姓风口浪尖上的两个人平静的面对面坐着,喝茶,谈话,好像关系比以前还要好了似的。屋子里的火炉依然烧的那么旺,杯子里的茶依然是就连山东道总督袁崇武都极难喝道的江南尚品好茶。 茶是大隋的行商不远万里运来的,虽然新茶到了樊固也已经不新,可味道却没散掉多少,这样的好茶是草原上那些部族首领们不惜花大价钱也要买了去彰显身份用的。用方解的话说就是花钱装逼,据说还有个小部族的王子拿江南好茶泡水洗脚以表示自己富有,后来却被他老子打成残废的例子。 一壶莲心,就算是在帝都也要卖到百十两银子。 茶也分九品,这莲心便是上九品的好茶。一斤莲心,细细数来最少也要有一万两千嫩芽。少于这个数字,便算不得上九品也叫不得莲心这个名字,而是其次的碧芽。据说当年帝都豪阔吴一道喝过一万六千芽的莲心,那一壶茶就要三千金。 吴一道,据说其富有可以买下大隋一道山河。 据说坚固之名天下第一的帝都城墙,有一整面是吴一道出钱重新修缮的。也正是因为这大功劳,当今皇帝封其为散金候,可免三次除谋逆之外的死罪。人们却一直不解为什么修修城墙,功劳竟然比开疆拓土的将军还要大? “你去兵部的举荐信,我已经写好。” 李孝宗把桌案上放着的一份用过印的纸张往方解面前推了推:“祝你在演武院考试一鸣惊人,不要丢了咱们樊固城的脸面。你是樊固城自建成以来第一个有资格参加演武院考试的人,几十年才出一个殊为不易,别灰溜溜的回来,让人看不起你没什么,别捎带着看不起樊固这三里半水土。” “这话不怎么好听。” 方解笑了笑,将举荐信收好:“这是我用性命换来的机会,自然会珍惜。至于丢没丢樊固城的脸面,将军大人,你觉得你还能替樊固城百姓说这句话么?” “你以前很好,圆润机灵。现在这话语太锋利了些……樊固不比帝都,到了长安之后还是要谨慎小心些好,有时候一句无心之失的话就能得罪权贵,死都不知因何而死。” “得罪权贵哪里需要说话?您也太看不起权贵了。” 方解笑了笑,站起来准备告辞。 “希望日后还能见面。” 李孝宗站起来抱了抱拳:“我还要在这里等着济北郡,右骁卫和朝廷派来的调查官员,所以不能送你。按照道理来说,总是要送出三十里才对的。终究是相识一场,你也不会怪我失礼。” 方解哈哈大笑,回头看了李孝宗一眼道:“三十里外有一座亭子,不知道将军还记得否?” “放鹰亭,那亭子百年历史了,是大隋太祖皇帝得了一只通体雪白极金贵的海东青,却将其放飞予其自由的地方,据说之后二十年,年年都能看到那白色猛禽回这里盘旋一阵,颇神异,一直到太祖驾崩之后才不见它再来。那亭子归樊固城管,年年都要派人维护修缮,我自然记得。” 方解转身就走,没再说一句话。 李孝宗看着方解的背影叹了口气,忍不住喃喃了一句:“少年郎,好大志气。” 第0023章 废物中出类拔萃废物 方解没有听到李孝宗那句喃喃自语,也懒得猜测李孝宗从那三十里外的放鹰亭想到些什么。说起来很奇怪,他心里对李孝宗竟是没有多少恨意。虽然如果不是运气好,自己前几日夜里就死在了李孝宗的算计下。 不是一直以来追杀他的那些人,而是李孝宗为了自保而下的杀手。 如果方解现在有九品实力,会毫不犹豫的把李孝宗揍成一摊烂泥。就好像在云计铺子里,杜红线毫不犹豫的把李孝宗揍成猪头一样。 从将军府的后门悄悄出来,方解依然还能听到将军府前门外聚集着的人群请愿的呼喊声。这让他心里有些感动,虽然这三年来在樊固做的事都是出于自私之心,可毕竟也让樊固城两千多百姓得了实惠,人心不都是冷漠,有时候也会觉着心窝子里暖烘烘。 他本意是不想去和百姓们说些什么,悄悄的离开,正如当年悄悄的进城。 可是从将军府里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忽然想着如果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心狠?就算那些乡亲们只是惋惜于今后没了一棵大大的摇钱树,但那份挽留之心还是情真意切。 后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大犬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在残雪上作画。整日猫在红袖招里的老瘸子就坐在马车上一口一口喝酒,表情陶醉,就好像那葫芦里最廉价的西北烧是天宫里的琼瑶佳酿。 方解走过去的时候,大犬恰好画完。 他将手里的木棍随便丢在一边,看着雪地上的图案脸色稍带得意。要知道在雪地上作画要想画出意境极难,毕竟随便怎么画线条都会很粗。可大犬画的这幅画意境却很足,方解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叫了一声好……yin荡。 这个好像不喜女色的猥琐家伙,在地上画了一副裸女图。 “yin荡之人自然看到的全是yin荡。” 大犬有些不满地说道:“处子之身,最纯洁。天降白雪,最纯洁。我在纯洁的雪地上做纯洁的画,心中也是一片纯洁,为什么在你眼里就是yin荡?你已经被世间的污浊蒙住了眼睛,所以你看不到这世界的干净。” 方解一怔,不可思议的看了大犬一眼:“你自从进了红袖招之后,连人话都不会说了。看来你这样的人,还是关起来的好。” 老瘸子冷哼一声道:“我没工夫陪着你们两个在这里胡说八道,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先走。” 方解对老瘸子绝对是另一个态度,撅屁股上了马车嬉皮笑脸道:“老爷子,息大家称呼您为骆爷,那我也攀个亲,也称您一声骆爷。” “有话说有屁放!” 噗! 一声轻响。 老瘸子瞪圆了眼睛看着方解,随即使劲往马车里缩了缩身子:“你这小子跟我套近乎,就为了放这个屁?” “这是巧合,真的是巧合。” 方解尴尬的笑了笑,把马车撩开一条缝隙放了放味道:“今儿一早吃的有些撑了,在将军府里和李孝宗拼气势,自然不能轻易把屁放出去是吧,一直忍着,出了门就怎么也忍不住了。人总得争一口气不是?” “这话倒是说的顺耳,年轻人输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输了志气。” 老瘸子难得对方解笑了笑,递给方解自己的酒葫芦:“要不要喝一口?” 方解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酒葫芦接过来,费力的举起沉重的葫芦灌了一大口。那酒一入喉,就好像一团火直接烧下去似的。他咧了咧嘴,表情看起来有些痛苦。老瘸子点了点头,看方解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这酒怎么这么辣?” 方解呼呼地吹着气,嘴里有风才好受些。 “樊固城里卖的西北烧不够地道,味道淡了些,所以我在里面泡了不少辣椒和火烈草根,这样喝下去才过瘾。你不知底细就这么往下灌,没吐出来就算不错。不过你小子这性情倒是直率,对我的胃口。” 方解伸手跟赶车的大犬要了水壶,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才觉着好受了点:“骆爷,这火烈草根是什么东西。” “火烈草,却生长在塞北极寒之地,也就是北辽人所在的十万大山,这极寒之地的东西,性子却极热,熬汤下酒都是好东西,北辽男人最喜欢用这东西泡酒喝,喝一口,身子顿时就暖和起来。北辽地十万大山,和樊固比起来,那里才是真正的寒冷到了极处,十万大山上的百年树才一人多高,上千年的树勉强成材,你想想就知道有多冷。” “这火烈草,是北辽地的男人们不可或缺的东西。” “女人们不用?” “不用。” “为什么?” “这东西最大的好处不是驱寒。” 老瘸子嘿嘿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牙:“是壮阳!” 方解讪讪的笑了笑,不知道说啥。这老爷子看起来最少也有六十几岁年纪,想不到还有这嗜好…… …… 回红袖招,同样没敢走前门。前面围着的百姓一点也不比将军府门外少,樊固城里的百姓几乎都出来了,除了不能走动的老人孩子之外,在金元坊,红袖楼,将军府门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离着还有很远,老瘸子似乎有些不耐烦。随手提了方解的腰带从马车里跃出去,方解只觉得一阵烈风迎面而来,再睁眼已经进了红袖招后院。这后院并不大,也没办法种花养草,倒是息大娘特意吩咐过院子里的雪不要动,只扫出来道路。看起来倒是素净的很,因为天冷,这雪只怕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化尽。 老瘸子轻车熟路,带着方解一直往前面走。经过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听到声音很轻的诵读,声音虽轻但极悦耳,方解侧着耳朵听了听,却听不清读的是什么。老瘸子笑了笑说这是息姑娘的闺房,你在门口这么鬼鬼祟祟小心被她打。 方解说人都知道息姑娘温婉如水,怎么可能打人? 这话才说完,从开着的窗子里飞出来一颗小石子,方解还没来得及笑说石子偏的太厉害,从窗子里飞出来怎么可能打到门口的人。那小石子却撞在走廊的柱子上,反弹之后正中方解的脑门。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差,还是这石子出手竟然算计的这般精准。 打在额头上,方解疼的哎呦一声立刻蹲了下去。老瘸子嘿嘿笑了笑,自顾自往前走了。方解不敢再待下去,连忙追上老瘸子的步伐。 “息姑娘倒是好手段。” 方解揉着脑门懊恼道:“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老瘸子笑道:“自从红袖招到了樊固城,也不知道有多少登徒子打算偷偷瞧一眼息姑娘的模样。爬墙者,老瘸子要是出手来一个自然打半死一个,可息姑娘仁慈,只是以这投石的法子来一个赶跑一个。” 方解忍不住拍了一个极响亮的马屁:“果然是菩萨心。” 这句话才说完,从息烛芯的房间窗口里又飞出一颗石子,这次不用弹射,直接打在方解的小腿弯处,方解哎呀一声,忍不住疼的单膝跪了下去。老瘸子伸手拉了他一把,叹了口气道:“刚要提醒你,还是慢了些。若不是息姑娘认识你,只怕这枚石子打的就不是你腿了……她最是讨厌西域大雪山佛宗,你说她有什么菩萨心,这不是自己讨打?” 方解揉着小腿一瘸一拐地走路:“谨记谨记。” 老瘸子笑着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说道:“红袖招其实没什么大的规矩,只需记住两件事就好。” “什么?” “第一,在息大家和息姑娘面前,最好别提佛宗。第二,息大娘是红袖招的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违背。但谁都知道息大娘最疼爱的是息姑娘,所以这第二条还要加上一句……除了息姑娘外。” “我怎么有种卖身为奴的感觉?” 方解自嘲笑道。 “不不不……” 老瘸子认真解释道:“卖身为奴,那是没办法自己给自己赎身的。你不一样,还清了那万金没人拦着你。你就是不想走,只怕息大家也会让人拿棍子打出去。” “我怎么觉着这么委屈?” 方解皱眉道:“就好像有人塞进我怀里一张银票,然后就成了我的债主?这银子又不是我要借的,怎么就成了欠债的?” 他走在前面,方解走在后面。 一老一小,两个瘸子。 …… “既然已经打算走了,那就不要耽搁……虽然咱们不急,但方解既然是要赶去演武院的,就不能误了考试的时辰。樊固城几十年没出一个有资格考演武院的人,难得。这几天下面人已经在收拾东西,最迟后日就能动身。毕竟红袖招里多是女子,护卫上的事也不能让骆爷一个人扛了……方解,你既然留下,就得负些责任。” 息大娘即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也带着一身的富贵气。 “不一定考的上……不过沿途我自然会尽心,能做什么做什么就是。” 方解客气了一句。 “不一定?” 听到他这话,息大娘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变。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不悦地说道:“既然是要去考的,怎么能这般的没有信心?如果你连能进演武院的信心都没有,那又何必去考?生为男人,自然要有胆魄担当。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心有畏惧,尚且没战就已经怯了,看着让人气愤!” “呃……” 方解尴尬的笑了笑:“息大家教训的是,我努力就是了。” “你或是不爱听,我还是要说,演武院虽然大门关的严,但自从大隋太祖皇帝命人筹建了这院子以来,有不少身世比你还要不如的人进了那院子,出来之后便成为一代人杰。太宗建武十一年,演武院出了一个九门功课全都得了优异的奇才,结业之后被太宗皇帝直接封为鹰扬郎将,驻军西北。自领兵之日起大大小小打了三百余战,未尝败绩。此人也是寒门出身,还是个孤儿,可他却建造了一个属于他的家族!” “您说的,是李啸?” “没错,陇右李家,与朝廷其他世家不同,因为这个家族形成的时间还太短。幸好李家后来又出了几个惊采绝艳的人物,不然说不得也就被其他世家压下去灰飞烟灭了。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的父亲,让李家正式成为一流世家。短短不足百年,李家就有这样的成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大隋有演武院。” 息大娘认真道:“没有演武院,李啸就是路边冻死的一具枯骨!我知道你很聪明,应该能懂我的意思。” 坐在一边喝酒的老瘸子微微皱眉,忍不住看了息大娘一眼。息大娘似乎是感觉到了,对老瘸子微微颔首。 等方解离开之后,老瘸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您似乎对方解格外的看重?” “他本就不是凡夫俗子,想看轻了都难……所以我才会多嘴几句,最近或是太闷……许久不做这点拨年轻人的事,想想也有趣。” “不是凡夫俗子,确实啊,毫无修行潜质连小金丹都改变不了的修行废物,即便是放在废物里也是出类拔萃。” 老瘸子笑了笑,起身离开。 息大娘看着老瘸子离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手指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敲打。她眉宇间隐隐有些得意,似乎是得意于发现了什么而别人没有发现。 第0024章 如何?不如何! 当太阳爬过樊固的城墙将阳光洒进这小城的时候,早起出门的人们都被眼前看到的场面震撼的无以复加。不多时,消息传开,樊固城所有百姓,包括老弱妇孺全都涌到了最宽阔的正街上,看着面前出现的东西唏嘘不已。 大街上一字排开上百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碗。 没有菜,只有酒。 除了樊固边军牙将李孝宗之外,樊固城七百多名边军士兵全都在这里了。这一天的这个时候,樊固城的城墙上面看不到一个士兵来回巡视。三千多个酒碗在桌子上密密麻麻的摆着,每个碗里都倒满了酒。 樊固城里四个酒肆,六家客栈,大大小小十几个酒楼,老板伙计厨子学徒,还有金元坊的所有杂役护院忙活了一整夜,几乎搬空了存酒全都运到了大街上。这七百多名边军本想帮忙,可这些乡亲们硬是没让,而是让他们坐在桌子边休息。 两千多人全都聚集在正街上,看着面前长龙一样摆好的桌案心里忽然都有些不是滋味。 那守护了樊固城多年的边军士兵们,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在桌子旁边落座。就连今天安排这一切的方解都在一边站着,看着那些边军士兵们脸有愧色。 “方解!你真的要走?!” 有人忍不住问。 方解摆了摆手,没回答。 他端起一碗酒,缓缓的跪倒下来洒在地上:“这碗酒敬给那天晚上不幸战死的袍泽,是我方解对不起你们!” 除了边军士兵之外,懂他这句话的人不多。 那晚的事瞒得住城中百姓,瞒不住这些大隋精锐的士兵们。他们知道方解的酒是敬给谁的,所以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伤感。那一夜,城西门,二十几个边军士兵战死,杀他们的……是方解。 按理说,边军士兵们不应该原谅方解,可不知道为什么,寂静沉默的人群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一路走好,七百多名士兵整齐地站了起来,每个人都端起面前的酒碗洒在地上,然后整齐的喊了一声一路走好。 边军中资格最老的校尉曲风洒下酒的时候喃喃加了一句:“别怪方解。” 七百多人齐敬酒,愿死去的袍泽在天国安好。 方解把酒洒尽,然后朝着西门的方向郑重的磕了三个头。士兵们站在长桌两侧,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行礼。七百多名士兵整齐划一的将右拳横陈在自己胸前,郑重的行了一个大隋的军礼。 曲风缓步走过去,伸手拉起额头顶在冰冷青石板路面上的方解:“没人怪你,咱们这些当兵的虽然最恨的就是同袍自相残杀,可不代表大家不分黑白是非。李孝宗今天没来,他说是自囚于将军府里,可我们也没去叫他。你自己看看,就连将军府当值的兄弟们都来了,他们也没把你当仇人!” “你无论是在帝都演武院,又或是其他地方。樊固城里的边军,永远是你兄弟!” “敬兄弟!” 曲风再次端起一碗酒,仰天大喊了一声。 七百多名边军也随即端起酒杯,齐齐的对着方解:“敬兄弟!” 方解想哭,却忍住。 他接过大犬递给他的酒碗,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恨李孝宗,连我们都恨他又何况是你?” 曲风把酒碗放在长桌上,从怀里摸出来一摞银票递给方解:“这是李孝宗托将军府的护卫带给你的,将军府的侍卫们说没脸见你,让我给你。这是你在樊固城这几年交给李孝宗的红利,不是全部,大概三分之一……你恨他的人,但这钱是你赚来的,到了帝都什么衙门都需要打点,是个穿官服的就不好说话。你别拒绝,钱就是钱,如果你觉着这钱拿了不痛快,那我们这七百多兄弟就每人在银票上滴一滴血,洗了你心中怨气去!” “我拿!” 方解使劲点了点头,郑重接过银票。 “方解,你还回来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被娘亲抱在怀里,她纯净的眼睛里都是不舍。虽然不如大人们那般浓郁,但却更纯粹。 “回来!” 方解点了点头,笑着说。 “本打算临行前请大家喝一碗酒,把行囊里的银子都花了再走。可是城中所有掌柜的都不收我钱,所以这碗酒,与其说是我请大伙喝的,不如说是大伙请我喝的!我方解算不得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但也是个爷们!这酒是离别酒,但不是绝情酒!觉得我配得上跟你们做朋友的,今天就一起干了这碗!” 所有人手里都拿了酒,就连小孩子手里都被塞进去一碗。 之前问方解还会回来吗的那个小女孩,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碗怯怯地说:“娘亲,酒是辣的,我不要喝。” 她娘亲揉了揉发酸的鼻子说:“乖宝儿,就喝一小口也是要喝的。喝了这碗酒,你要记住方解。他是咱们樊固城里所有人的亲人,是家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远处,一个粗犷的汉子用手指蘸了一些酒送进妻子怀中婴儿的嘴里,婴儿下意识的吮吸起来,可酒太辣,婴儿立刻就皱紧了眉头,小胳膊从襁褓里伸出来使劲甩了几下,咧嘴啊啊的哭了出来。 婴儿这一哭,也不知道多少人跟着落泪。 “今日一别,愿还能相聚!” 方解喝尽了酒,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大犬在一边唏嘘,便是沐小腰这样的女子也鼻子发酸。 …… 这一日,樊固城没了酒。 或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昨夜红袖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