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使者
秋老虎依旧在无情地肆虐着大兴城，对于本地人来说，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虽然口中依旧不住的抱怨，但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情绪。 但对从北方草原而来的人，这种天气却有些难以承受。 清晨，典客署麾下两座相对的小楼中同时响起了叫喊起床的突厥话。 瓦尔加的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臃肿，而且和须发茂密的普通突厥人不同，他的脸色很白净，而且没有一点胡须，面貌看着有些阴沉，和皇宫中的内侍有些相似之处。 不过千万不要因为他的样貌便小瞧他，作为达头可汗的智囊，他的本事绝对不容小觑，否则也无法成为此行的使者。 “阿忽思力在干什么？” 瓦尔加随意擦了把脸，觉得这一次前来，大隋的态度有点奇怪，而且慢待了自己。 典客署是大隋专门接待各国使者的地方，而不知是出于对突厥的畏惧，还是之前大隋要集中攻打南陈，无力应付突厥，所以对他们这些使者很是慷慨，至少在吃食上从来不曾慢待过他们。 当然，也有可能是杨坚想让这群蛮夷感受一下我大吃货帝国源远流长，远不是他们这些茹毛饮血的家伙能够比拟的。 “不清楚，他还没有出来。” 随从的回答并没有人瓦尔加以外，不过当看到面前那些饭食的时候，瓦尔加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就这些？” 看着桌子上那一小碟泡菜，外带一碗白粥组成的简陋早餐，瓦尔加的心中满是怒火。 随从点了点头，有些畏惧地看着瓦尔加道：“典客署的人说……说有吃的就不错了。” “可我上次来的时候却不是这样！” 回忆着自己上次前来大隋时的场景，瓦尔加一阵迷茫，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上次来的时候，典客署的人热情无比，每日大鱼大rou不消说，甚至还会请他去青楼里潇洒，这次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而住在对面东突厥的使者阿忽思力享受着同样的待遇。 和瓦尔加不同，阿忽思力身材魁梧，络腮胡密布整张脸颊，看起来十分的威猛。 不过和他粗鲁的相貌不同，每当随从抱怨天气太热，吃食太差的时候，他总会一脸笑眯眯的说还好。 吃完早饭，两边同时下楼，正好撞了一个迎面。 “哼！” 看到笑眯眯的阿忽思力，瓦尔加冷哼一声，不屑道：“听说你们被隋人打败了？” 年初的时候，趁着大隋发动灭陈之战，再加上刘方不在甘州，西突厥发动了一场攻击，不过却被早有准备的卫王杨爽迎头痛击，灰溜溜逃回了西域。 距离那场小规模的战役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瓦尔加这明显是明知故问。 阿忽思力也不动怒，依旧笑眯眯道：“败军之将也敢言勇吗？” 论实力，东突爵如今确实属于下风，而且差距不小。 瓦尔加阴狠道：“我们却不会输给羊羔一般的隋人，大突厥的脸面让你们丢尽了！” “哼！” 在一声闷哼之中，两帮人各自散去，然后寻找自己的门路求见杨坚。 杨坚正在处理政务，听到两家使者同时求见，就皱眉道：“秦风呢？” 刚刚从鹰扬卫大牢中出来不久刘哲明闻言低声道：“陛下，秦风昨日在庄上大开酒宴，说是不少庄户都得到了好处。” 陛下，那小子也太过猖狂了，您老人家就不准备管管他？ “朕问的是他现在在做什么！” “这……” 杨坚的一声低喝让刘哲明冷汗直流，进了一次鹰扬卫大牢让他谨慎不少，虽然依旧对秦风恨之入骨，但却不敢再太过明显的诋毁。 “罢了。” 见刘哲明支支吾吾的样子，杨坚摇头道：“那竖子多半是在偷懒，且容他几日。” “不过……让那两家使者自己去找秦风说话，少来烦朕！” 刘哲明心中长叹一声，有心再敢秦风上点眼药，可刚才杨坚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拿不准杨坚的心思，便没敢再多说，只是出殿去交代杨坚的意思。 “什么？让我们去找秦风？” 阿忽思力和瓦尔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得不说，如今的秦风可是一个名人。 昨天秦风的爵位封赏下来以后，他们就特意去打听过秦风是何许人也，可这一打听不要紧，立刻就被秦风那一连串的名头给吓坏了。 斗酒之后诗百篇的名头他们没放在眼里，毕竟诗这玩意不能吃，不能喝，不能杀敌，有什么用？ 可说降萧摩诃，尽得荆襄五郡，十万雄兵，足以说明秦风的口舌之利，更别说南征之时，秦风大放异彩，坐实了他文武双全的名声。 如果仅仅如此的话，秦风也就是一个新晋崛起的天才，但联合他晋王之师，刘方之婿的名头，却让突厥人颇为难受。 “江阳伯吗？”阿忽思力一直笑眯眯的脸庞上笑容更盛，点头道：“那却是再好不过，想来此行会有一个好结果。” 瓦尔加的脸色却愈发阴沉了，强忍着心中怒气开口道：“为何会是此人？” 瓦尔加有这个反应一点都不奇怪，作为西突厥的使者，他清楚坐镇甘州的刘方对西突厥有多大的仇恨，秦风作为刘方的女婿，怎么可能会偏向西突厥？ 来传话的太监一脸懒洋洋道：“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奴婢能够猜测的，不过听说江阳伯算学天下无双，想来陛下是想让他跟两位贵使算算帐吧。” “算账？” 瓦尔加脸色一僵，明显心中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问道：“敢问这位公公，江阳伯喜欢些什么？” 一听这话，内侍脸上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道：“不清楚，不过江阳伯乃是青年才俊，想来金银美女应该都喜欢吧。” 大殿门侧内的刘哲明听到这话，顿时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秦风，你就大着胆子收吧，千万不要手软，咱们会一直死死盯着你的！ … 秦家庄很好找，或者说随着秦风封伯，这座小小的庄子在整个大兴城附近都算十分有名，知道的人自然不少。 瓦尔加和阿忽思力互不相让，最后只能结伴来到秦家庄，不过看着田间正在劳作的庄户，他们的反应却不太相同。 “这些都该是我们的。” 瓦尔加的眼中满是贪婪，在他看来，大隋实在是太富庶了，而突厥就如同大兴城里的乞丐，除了牛羊之外，什么都没有。 两人的身后跟着不少随从，也不下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进入了秦家庄。 走到主宅之前，心事重重的瓦尔加当先叫人前去叫门。 阿忽思力眼珠一转，没有阻止瓦尔加，更没有派自己的人去抢占先机，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开门！” 随从显然没有求人的觉悟，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恨不得将脑袋扬到天空里去。 “什么人？” 秦家庄主宅的侧门可没关，但居然有人来敲正门，里面的家丁顿时一阵不爽。 你他娘的以为自己是皇帝，还要堂堂江阳伯开正门把你迎进来？ “突厥达头可汗使者瓦尔加前来拜会江阳伯。” “突厥沙钵略可汗使者阿忽思力前来拜会江阳伯。” 听到这两个名字，里面看守大门的两个家丁有点面面相觑。 如果来的是一般人，敢在秦家庄撒野，只怕根本逃不掉一个被乱棍打出的结果，可这两位是使者，一个搞不好就可能让两国兵戎相见，轻忽不得。 再者说，凭借他们的身份，让整个大兴城哪一家开大门迎接也不过分，两个家丁自然不好自作主张。 “在外面等着。” 里面传来一句话后重新恢复了死寂，可瓦尔加却是一愣。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大隋，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但这种待遇还真是第一次享受到。 想他作为达头可汗的使者，哪怕去了皇城也是被当做上宾对待，其他不说，至少该请进去奉上香茶，可如今… 不过看看旁边气定神闲的阿忽思力，再联想到秦风乃是刘方的女婿，他只得把心中的不满压了下去，静静等待着。 “晾着他们。” 秦风正在后院研究着小鸭子和小鹅到底有什么区别，听到两家使者都已经来了，就随意地吩咐了一句，甚至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这两家使者竟然都出现在了秦家庄，那就说明杨坚那边已经放手，该怎么做完全是他秦子玉说了算。 “夫君，那可是使者，怠慢不得。” 刘婉婷闻言有些担忧，在她看来，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眼中，使者都很重要，不说毕恭毕敬，但晾着使者这种事是肯定不能干的。 秦风伸手摸了一下正在努力吃食的大黄，冷笑道：“就因为他们是使者，所以还能安全站在我秦家庄的门口，否则的话，就凭他们敢在庄中纵马这一条，我已经命人将他们打出去了！” 见刘婉婷还想再劝，秦风连忙开口道：“放心便是，为夫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