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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自己这样一番言论,他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口不对心。 “我之前就有些好奇,要是当初是这个姑娘比我先到湘宫观,同样也瞧上了你,那该怎么办?”温嘉姝醋溜溜道,“她生得也很好,大概会讨你喜欢。” 本来是她的不对,反而把话头转移到自己身上,圣上让内侍给两人盛了两碗羊rou汤,手上替她撕开饼馕,口中却是惹人生气,“阿姝说的很对,要是没有你,我一定会喜欢她的。” 敏德站在圣上身后绷住了脸不笑,温嘉姝看了气闷,“那你也会封她做皇后?” 她就说这事问出来一定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圣上避而不言,把撕开的饼馕放在两人中间,“阿姝不看看外面的火树银花吗,这个平日里很难见到的。” 她低头吃了许多菜,等到饱了才抬头去看长安漫天散落的金花。 “好了,你瞧你现在的样子。”她拈酸的样子虽美,但终归得自己哄回来,左右他已经撕过了饼饵,就不在乎多弄些什么,让绮兰把那一包尚热的栗子都拿了过来,剥了递到她面前,“你当谁都像你似的厚脸皮,我拒了她第一次,大概她就没兴致来第二回 了。” “那万一有第二回 呢?”温嘉姝吃了皇帝剥的板栗仁,也往他口中塞了几颗,“你打算怎么办?” “哪来的第二回 ?”皇帝笑道:“若不是阿姝随咸安住在了那里,我寻常不会在云麓殿住的。” 反正婚事已经昭告天下,他也不怕温嘉姝来笑话他当初口是心非。 “这还差不多。”温嘉姝让店家拿了湿帕子过来给圣上净手,顺手赏了这掌柜几块碎银。 “娘子这是刚往太阴庙去?”这掌柜的有了近身服侍的机会,趁机瞥了几眼美人,见温嘉姝腕间红丝、腰上佩锁,口中又是外乡口音,赏人大方,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这锁是丢到山崖里去的,娘子这是当成禁步了?” “太阴庙很灵验吗,你怎么知道我去的就是那里?”温嘉姝不意这人自来熟,也起了攀谈的兴致,“我家道长没说不吉利,我瞧它好看就挂上了。” “灵不灵验我不敢说,娘子大概不知道,这个地方原先曾经是当今诞生之地,传闻太穆皇后……” 凡是正常的男人,和姑娘攀谈时遇见一个她不知道的典故,必得说出来卖弄一番,博一下美人的好感。这掌柜的刚起了头,忽然就被男子身边侍奉的人踩住了脚,他也就打住不说了。 “店家,天子的事情你也敢妄议?”敏德想训斥几句,却被温嘉姝拦住了,“总管,让人家说完嘛!” 她含笑望了一眼皇帝,“道长也是长安人,竟还不如个外人热心肠,你们不说与我听,难道还不许我打听了?” 那掌柜的存了几分怯意,温嘉姝又赏了他些碎银,权作压惊,“没事,家里是我来做主的,你不用看他。” 她梳了一个少女发髻,却像是当家主母的做派,掌柜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但拿了人的钱总该办事,太阴庙因为这个传闻才香火鼎盛,民间都传遍了的故事,官府抓人也抓不到他身上。 “传闻太穆皇后性情刚烈,小时最不喜欢前朝的开国之君,长大以后发誓要嫁给一个文武兼备的夫君,可巧就在太阴庙遇见了咱们上皇,两人一见钟情,后来上皇出京赴任,太穆皇后就在那地方产下了当今圣上。” 掌柜的感慨道:“据说陛下出生那夜遍天红霞,中杂金光,这异像一看就知道是圣人临世。” 温嘉姝强忍着笑意,“陛下也就是寻常人,哪有你说的这样神乎其神,多半是传谣罢了。” 道君的脸色不大好看,可是她却忍不住作死,一步步试探人的底线。 “唉哟,娘子话可不敢这样说,”掌柜的夸张道:“圣上若不是天上的神仙转世,哪能打败突厥的骑兵?” 他说的就像是亲眼看见一样:“娘子您生得晚,都不知道贞和元年的时候突厥打到咱们长安城下,那阵势就是要灭国亡家啊!” “圣上那时候才登基十余日,对面突厥二十万人,咱们长安守兵有三万就不错了。”掌柜的说道,“陛下那时候在长安城外设下疑兵,可横竖就是这些米,哪做得出一盆饭来,可您猜怎么着?” 他神神秘秘地和温嘉姝描述着,“突厥刚到武功县,咱们长安那雨下得就像天塌下来似的,一连下了十几天,把突厥的硬弓都泡软了,粮草供给不及,最后撤兵又走了,这要不是神仙,哪能有上天相助呢?” 温嘉姝含笑听了几句,她其实开始还是信的,后来越说越离谱,就纯属民间臆测了。 皇帝坐在那里不说话,她就等那店家出去招呼其他客人,才主动夹了菜到郎君碗中:“道长,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要是信高.祖斩白蛇而得天下,那他说的就是真的。”道君无奈道:“你来酒楼不吃菜,是来听说书的?” 雨水把突厥的弓箭泡软了,那长安士兵的箭矢难道就是干的吗?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好奇,我婆母与公爹早年间是一见钟情吗?”温嘉姝难以置信,她平素听到关于上皇的传闻都是关于上皇的传闻,都是上皇有些贪欢好色、待陛下凉薄,甚至几度欲立宇文昭仪为后,好像没什么正面之事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