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他怎么能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蓝紫色的火焰围绕藤蔓跳动,点燃了墨绿色的幼芽,却只有顶端新生的那一部分在燃烧,火焰始终没能向下蔓延,将整株植物烧干净。 池斯皱着眉:“怎么会,我爹那时候……” 他说着忽然止住。 他爹?原来池斯有爹,没见他提过。我这么想完,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想法好像不太对劲,不管怎么说,通常而言人都会有血缘上的父母。 但好像也没那么不对劲。 一般修为越高越难有子嗣,不过很多修士根本没有那种意识,再加上道侣关系并不止局限于情爱,修士对道侣的性别种族,以及是不是活着的生物都不怎么介意,所以在平日里会提及的亲缘关系,往往最多是兄弟姐妹。也就导致修士里师徒关系和父子关系多数时候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忽然提起父亲,确实容易反应不过来,应该不算奇怪。 我看着他,池斯停了一下,表现得挺不想回忆,但还是说:“就是我师尊,上任魔尊。” 上任魔尊,在我印象里是个与系统扯上过关系,最后因系统而死的一个修士。也确实是火灵根。 我还记得池斯百年前在宗门大闹一通,扬言与宗门再无关系的事迹。分明修士不怎在意外物,这样的事件往往过去很久也未必有多少人知晓,当时却有许多莫名的传言说他当年那么做,是痴恋魔尊不得回应,因爱生恨竟仗着魔尊对他不设防囚禁对方,多亏他师弟察觉才救下魔尊。甚至连我都有所耳闻。 我对当时的真相所知甚少,只隐约了解是魔尊收了个徒弟后出了事,池斯寻人求助时全宗门都向着师弟,他实在气不过,在宗门里闹了一通,而后跑到我这找掌门帮忙。 当时池斯不愿说,我自然没去问,这会儿他嘴上骂骂咧咧的:“谁会对自己亲爹有那种想法?我又不是那些外来者,脑子没出问题。” 他既然提起了,也就不会自顾自发泄情绪,很快就压抑着怒气简略说明。 我才知晓他随母姓,长得也像母亲,魔尊又成日在口头上向往自由,一直以来都不近女色,虽不是有意隐瞒,但他平时基本都管他爹叫师父,所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多数人只以为是魔尊偏宠徒弟。 以至于他师弟散布谣言时也当他是看上魔尊又被人捷足先登了,才会这么气。 池斯告诉我,他的师弟是个有系统的,魔尊把人当亲生孩子看待,对那家伙比对他还好,根本没设防,被那不知好歹的家伙给阴到了。也不知对方怎么回事,他不过闭个关出来,全宗门的人像是被洗脑了似的,全都以为他师弟是个单纯天真的性子,分明知道他父亲受了怎样的折磨,不仅视而不见,竟还要反过来劝他别想太多。 而这种藤蔓,他师弟用过。 具体用途池斯没说,大概是说不出口。毕竟尽管当时把人救了出来,恢复理智的魔尊刚养好伤,就冲回去和人同归于尽了。 “我爹怕我也被盯上,所以才……”他说不下去,手上动作似乎想去掐藤蔓,我又给他挡了回去。 气成这样。我没法感同身受,就有些担心贸然说出的话会让他更不好受,于是把手按他头上揉了几下。 放在平日里池斯肯定得把我的手拍开,这会儿他没出声。 给他留了平复心情的时间,过去挺久我才收回手。 “你性子这也太容易被当成任务目标,”池斯说,“你那徒弟赶紧处理了,心软的话我帮你。” 唔,我看着脾气很好吗,怎么全都以为我好欺负。我说:“放心。” 池斯冲我翻了个白眼,倒是把情绪收拾好了:“上次你跟我说放心,转头就和我爹打了一架。” 我说:“是你甩锅。” 他说的那次是他偷偷摸摸带着我去青楼,结果刚走到门口就遇上了魔尊。他当时是第一次去,拉上我本是为了壮胆,遇上父亲自然被吓得一愣,面对询问之时更是干脆利落地把锅扣我头上,说是我带他来的,这才导致魔尊想打我。 但我说放心没说错,后面我跟魔尊打平了,还顺便从他口中知道了青楼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他得了消息怕小孩子学坏,匆忙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务才赶来。 不过能打平主要是由于这算不上大事,一没杀人放火,二没打家劫舍,说到底只是少年人按捺不住好奇,魔尊就只想给个教训,省得孩子和人学坏,没准备打死我。 最后因为我带着伤回来,我姐转头拿了根树枝和知道真相的魔尊一块儿把池斯锤了一顿,这事算是扯平。 藤蔓顶端那一小部分被烧的差不多,无法再往下,没有能够点燃的东西,火渐渐熄灭。我顺手再贴几了张火符上去。 当然,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多张符不会有成倍的威力,只不过因为符纸被点燃,火多烧了一会儿。 池斯见我把符当纸用的手法,欲言又止:“符省着点用。” “太多,用不完。”我说。 除了掌门宗主,其他师兄师姐同样时不时会给我塞东西。尽管不存在放久失效的问题,但一直堆着不用他们再给都没地方放,我劝不动他们,又不能往身上挂满储物灵器。 “你心里有数就行。”池斯清楚我和宗门里的人关系不错,就直接带过没再提,“这玩意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还有别的事不?” 我想了想,把先前黎天歌的手势做了一遍,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池斯开始还不明所以,随着我逐渐进行的动作,他神色变得怪异:“等等,谁会在你面前做这手势啊?” 我说:“我徒弟。” 他神情逐渐危险:“果然不是个好东西,趁早埋了吧。” 我不理解。池斯想着要给我解释,就挺为难地皱着眉:“啧,给你解释还挺难。” 他思考半晌,终于找到了他认为合适的描述:“双修知道吧,把心法灵力运行的那些去掉,就是模仿做这事的过程。” 知道归知道,可我和穆涣不也做了这种事,跟池斯说的完全能对上,而且,是我向他提的。我突然有点慌。 池斯没发觉我在心虚,担心拿双修说明我不会上心,只当做是一种普通的修炼方式,还特意补充了一下,想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些外来者也会强迫他人做这事。” ……确实是明白了,不过他的说明实在太到位,让我除此之外也意识到,我姐先前光骂两句,没打死我还真是做错了。 先前我不也,算是在强迫穆涣。只不过是美名曰为他好,想让他快点恢复修为罢了。 “二寒?发什么呆。”池斯不明所以。 我:“我和穆涣……” 池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说的话题摆在那,他想通之后倒吸口气:“你们做了?” 见我点头,他表现得很是难以置信,在自己脸上使劲扯了下,说:“谁提的?是穆涣对吧?他怎么能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我打断:“是我。” 也不知在池斯看来我有多好骗,他当即给我找好了理由:“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跟人提这个?不是,穆涣也没半点分寸了还能同意?!我就不信他不乐意你们还能做成。” 可即使不提那次,我昨天还在跟穆涣说采补。问题确实是出在我身上,一直仗着穆涣纵容得寸进尺,明知他基本不会拒绝我。 “二寒你反思个什么劲!”池斯拽着我往外走,“我倒要去问问穆涣他在想什么,你根本不明白这东西,他不跟你说清楚就算了,竟然还同意上了。” 我在原地没动:“是我的问题。” 池斯没能拽动,听我这么说,似乎更难以置信了:“他但凡直接拒绝,还能有后面发生的事?说句不行就这么难?” 感觉他情绪不是很稳定,不太好沟通,这样就算想解释都没法说清楚。我说:“冷静。” 池斯依然挺急:“我很担心冷静一下你等会儿就又被他带到床上去了,你知不知道刚才他看你那眼神——你踹我做什么!” 都说了是我的问题,我做的事,怎么能推到穆涣头上去。毕竟没真使劲,伤不到人,我觉得没做错:“让你冷静。” 池斯扶额:“平时就算了,你这会儿还半点没意识到,完了,真就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他拽不动我,依然想去找穆涣,干脆松了手准备独自过去。我反手扯着他腰带把人拽回来:“别去。” “二寒你能不能心里有点数!他这回真的很过分了啊,就算你们平时一直关系暧昧就差说开,做这事也得看对象吧?”池斯想从我手里把腰带扯回去。 这样僵持一会儿,我姐到了。 池斯始终没能说动我,又被拉着没法真去质问穆涣,见我姐过来以为能让她来劝,当即和她说起这事。 我姐瞟我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随他,自找的。” 池斯表现出了非常明显的疑惑。 我姐说:“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