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双标
池斯来的比我预料的早很多。 说是这几天,结果隔天我正在陪穆涣切磋——虽说把我丢到门外去了,穆涣实际没怎么在意我当时的举动,就是现在依然不肯解释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池斯就在用水镜联络我。 看着水镜,直觉告诉我多半没好事。 果然,镜中影像里不止池斯一人,有两个大抵是丹修的外门弟子在他身旁,正一脸为难。 见到我时他们很明显松了口气。 “小师叔,这个魔修——”其中一人急急忙忙说。 又是小师叔,他们还真是不想改了。 由于周亭瞳比我大了几岁,他平日一直管我喊小师兄,认识我的其他人按照辈分喊我时,也总喜欢学着他,要在前面加个小。早年觉得有些与众不同,因而不怎习惯,然而纠正了几次他们也不改,到现在反倒成了惯例似的。 算了,由他们吧。 “二寒,快给我解释一下。”池斯跟我挥了挥手,语气随意。一如既往没几块布的上衣,姑且算是上衣,因他的举动在那晃荡,完全遮不住什么,露出大半胸膛。 那两个外门弟子兴许是不曾遇见过魔修,或是还在意着凡间的礼法廉耻,所以不大能接受池斯的衣着,他一动,这两人就脸红了个彻底。 走哪不成,偏要从正门进来,护山阵法又不拦他。我并不能理解池斯这种去折腾小辈的行为,也不嫌给人添麻烦。 我听到方才没出声的另一人低声骂了句不知廉耻。 不过也是,因为系统,韩宗主把外出历练的教学计划取消了大半,就算剩下的那小部分,地点也基本离宗门很近,没见过魔修挺正常。 若是他们对魔修有些认知,必然会知晓魔修向来随心所欲,表现在日常生活里,最为直观的就是衣着方面。 虽说是有不少魔修会好好穿衣服,但只穿几块布,极其敷衍地遮挡一下是常事,还有些干脆根本不穿。 嗯,我都见过,所以早见怪不怪了。 如果在魔修聚集的地方,由于幻术只对修为低于自身的人有效,半夜打开门偶尔会见到裸奔的人,用凡间的话说,是非常的有伤风化。所以常有年轻修士看不下去,往魔修头上套衣服,这么一来二去,自然容易打起来。 以至于总是出现“正道修士与魔修势不两立”,这样的传言。 事实上修士里并没有所谓正邪的区分,并且年纪大点的修士都十分心平气和,奉行尊重天性,他高兴就好的准则,从来不理会魔修穿成什么样。 池斯总嫌正经衣物穿起来费事,平日就和挺多魔修一样,穿的比较凉快。尽管在我看来往身上披布料比穿衣更麻烦,还得想着如何固定。类比一下,就跟黎天歌明知他体力差还要拿跑不动做理由那样,毫无可信度。 不过只要别碰到他们的作物或是丹药,丹修弟子多半脾气好得很,轮到他们守门时,遇上池斯这种……比较,嗯,不听劝阻的人,总是处理不好。 只能遗憾韩柳宗没有以画入道的修士,不好好穿衣服的那些魔修,基本上见了他们就跑。 池斯很奇怪:“二寒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我今天可穿了正经衣服。” 我没能从水镜里的画面看出他的身上的布料哪里像衣服,就没回话,冲那两个外门弟子示意放人进来,而后切断通讯。 再很顺便的告诉我姐池斯到了。 见我没准备继续,穆涣干脆利落地收剑:“查出什么了?” 我说:“藤蔓。” 说起来,我姐让我问他藤蔓的用处,但是我觉得不该问。来自系统的东西,穆涣是怎么知道用途的……大概不用想。 知道那玩意很危险,应该足够。 穆涣了然,提醒一句:“他不能留。” 我应了声,他于是向我抬手。 要是之前我肯定直接过去了,但昨天刚被丢出来,我有些担心再无意中做出不该做的举动。 穆涣说:“过来。” 我这才上前。 感觉不太对劲,他似乎……被穆涣揽到怀里,我仰头看他,神态平静,好像又和以往没区别。 人到了。我见穆涣没准备松手,也就没动弹。 “二寒——”池斯刚喊了一声,蓦然收声,转而问我们,“嘶,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他很快补充:“要不给先我指个路?不打扰你们谈情说爱。” 他反应和黎天歌怎么这么像。我挺疑惑,虽说他们性子上是有些相似,但这反应也未免太一致了,我和穆涣能有什么被打扰的。 不过池斯口无遮拦惯了,早先就常在我们面前说过我们切磋练剑,练的是眉来眼去剑法,情意绵绵剑,现在说我们在谈情说爱,倒也是他说得出口的话。 我还算习以为常,与穆涣简单说明了状况,而后带人去看藤蔓。 我姐布下的阵法不拦我们,池斯进屋后没立刻去查探藤蔓,而是问我:“没注意到穆涣看你的眼神?” 眼神……修士也是人,有欲求不是很正常?我说:“有问题?” 池斯瞧着不是很能理解:“意识到了还任他抱。” 我同样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既然穆涣想,而我也能做到,只是抱一下,为什么不行。我说:“他想。” 池斯见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稍作思考后,上前一步直接抱住我。 虽说平时和穆涣搂搂抱抱已经挺习惯了,不过忽然换成小辈,还是会感到不适应。 “放开,难受。”我说。 “我也想,你怎么不给我抱。”池斯松了手,感叹,“平日里往穆涣身上蹭不是挺熟练,换个人就不行?” 我把他推远点:“你是小辈。” “就差个三十岁,你至于?”池斯啧一声,突然换了话题,朝角落的木架走去,“行吧,干正事。” 一天时间,那株藤蔓幼苗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墨绿色的尖芽。 池斯在木架前蹲着,一边查探着幼苗,分出心神问我:“说起来,你传讯里说这可能是系统那的东西?是谁有系统?” 我说:“我徒弟。” 池斯手一抖,按他的动作怕是要直接碰上,把藤蔓幼苗整个按进泥里去,我给挡住了,没让他真碰上。他猛地回头:“你运气这么差?!不是,这时候你还敢收徒?” 也还好,运气不算差。 虽说要不是掌门希望,我也不想收徒。不过掌门已经尽力了,她避开了几乎所有以往出现的,穿越者可能有的特点,比如身世凄苦天赋卓绝性格冷僻等等,出现了一条就直接排除,还把天赋极差但性格温驯的也给挑出来了。 恐怕没人能想到这么选出来的还会有系统,属实防不胜防。 但我应该挺安全:“我不是清冷仙尊。” 也不是温柔师尊,孤傲魔尊,所有高危形象都与我没有任何关联,只是个平平无奇懒得说话的普通剑修罢了。 虽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像,但我觉得我只是不擅长与人交流导致的话少而已,和清冷没半点关系。 没有哪个清冷仙尊会蹲火堆旁烤rou,更不会有哪个清冷仙尊会不闭关就三天两头给他姐顶锅,被长辈抓着训斥。哦,他们骂完还怕我往心里去,一个劲塞丹药灵果。 反正自从外来者出现后,有了不少清冷仙尊的模板,但即使表面清冷的那些,也没有一个能套到我身上,其他那些也一样,各种方面皆与我无关。 甚至在别人眼里还有点呆。当然我不否认这点,不然我也不会心安理得往人身上蹭。 从黎天歌对我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他那可不是对待师长的态度,不仅过于随意,还敢在我面前说对我下手那岂不是炼铜,得多没人性才做的出这种事,之类的话。 总结下来没有任何突出特点,一定要说大概是话本里的背景板,嗯。 “对自己是状况心里有点数吧,那不是清冷仙尊的问题,前面不需要任何修饰语,现在只要沾了师尊魔尊王爷皇帝一类的身份都很危险,就算是普通修士,也随时可能被盯上。”池斯倒吸口气,面色凝重,难得严肃起来,“外来者?” 我点头。 池斯早习惯了我不接话,见我神色如常,并且似乎很有分寸,就转回去对着藤蔓认真查探。 那上面残留的气息很是微弱,我本以为即使魔修对这些相对会更熟悉,他也得许久才能做出判断。却不想认真探查过后,池斯立刻冷下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玩意……啧,一模一样。赶紧找个修为高点的火灵根烧了,还有你那徒弟,早点杀了,省得留祸患。” 他说的突然,这副模样似乎是动怒了。 我说:“我姐用火符试过,没用。” “一般符没用。”池斯说,“我以前用过挺多符,就没几张能在这玩意上留下痕迹。” 我疑惑:“是掌门给的。” 池斯气不起来了:“……那火灵根修士恐怕也没办法,或者二寒你再拿柳掌门的符试试?你现在大乘期了吧,效果应该比韩雾用好。” 我就摸出张火符往那贴。我姐留下的结界还在,不至于放火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