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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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连下了三天,天气越来越冷,沈夺月的感冒断断续续拖着不见好,还是咳。脖子上的指印倒是消退了。 沈夺月提着伞出门,罗旭正和许世辰、庄司穆打牌,叫住他:“阿月,你又回家去住啊?” 沈夺月捂着嘴唇咳嗽,沙哑地嗯了一声。 罗旭叹气,从阙天尧不再学校里出现后,沈夺月也渐渐从寝室抽离出去,他们这个伙算是散了。 “那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雨太大了。” 沈夺月道了声谢谢,关上门离开。 阴云低垂,云层中不时传来几声遥远沉闷的雷响,雨垂成幕,飘起蒙蒙的烟,空气湿润而寒冽。 一层秋雨一层寒。 一顶又一顶的伞像生长在雨中的蘑菇,周遭人形色匆匆,唯有沈夺月走得不紧不慢。 他小心避开路面上的水坑,一边划拉着手机打车,但下雨天,打车的人太多,取消重开了几次,走到校门口了,还在排队,沈夺月便放弃了,去公交站台等公交车。 公交站人不多,只有零星两三个人,沈夺月站在边上等,一辆玛莎拉蒂滑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沈夺月第一反应是有人要下车,他咳嗽着,往旁边走了两步,让开开车门的空间。 可是,他一让,车也跟着他动,车门又正对他。 沈夺月:“……” 他再往右,车也往右挪。 沈夺月抿起嘴唇,大概猜出来是谁这么无聊了。 车门突然打开,车里坐着的,却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而是一个他怎么也意想不到的人。 失落像流水滑过,沈夺月还没来得及感受,就被惊愕所替代。 ——萧今歌。 阙天尧的mama。 萧今歌侧着脸,含笑看着车外的沈夺月:“要回家?上来阿姨送你一程?” 沈夺月握着伞,手指摩挲伞柄片刻,道:“谢谢夫人,不用了。” 说完,果断地转身离开。 警惕得像极了拒绝诈骗犯。 萧今歌的笑容僵在脸上:“……” 什么玩意儿,她已经表现得很和蔼了! 真是臭味相投,什么锅配什么盖。 但最终,沈夺月还是被迫和萧今歌面对面地坐下。 沈夺月见过萧今歌。还是在萧娆的婚礼上,一面之缘,阙天尧带着他,只和萧今歌打了个招呼,就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但沈夺月对萧今歌的印象……很不好。 咖啡店里,萧今歌点了杯摩卡,又做主给沈夺月也点了一杯,在雨天就着馨香的咖啡“叙旧”,从萧娆婚礼上见面开始。 咖啡的热气飘进鼻尖,焦苦的味道让沈夺月喉咙发痒,他偏着头捂住嘴咳嗽,沙哑着打断了萧今歌的话,“夫人,有事直说吧,我和你并无旧可叙。” 萧今歌收言,勺子在杯中缓慢搅拌,波纹一圈又一圈,并未发出一点声响。她打量着对面的沈夺月。 不得不承认,这姓沈的长得是真不错,天生一副好皮囊,稍稍打扮,想必连性别都可以模糊,她第一次见到时,就惊了一瞬,几年过去,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眉眼精致得像工笔描出来的画,笔尖蘸取春时花与冬日霜,桃花眼便也覆上冷冽寒色,清淡疏离中藏住两分诱惑,苍白的嘴唇也掩盖不了他殊绝的艳,反而更添脆弱姿态,令人心生怜惜。 难怪那狗崽子被迷得要死要活。 可惜是个男人。 幸好是个男人。 萧今歌嘴角勾起笑,放下勺子抿了一口咖啡,“你还真是近墨者黑,和我们家天尧一样了。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谈谈你和我们家天尧的事。”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逼沈夺月,“你爱我们家天尧吗?” 沈夺月瞳孔一缩想,心脏狂跳。 “你不必着急回答。先听阿姨说。”萧今歌掏心掏肺,“小月,阙家容不下同性恋你是知道的吧,天尧的姐夫是同性恋,被天尧爷爷知道了,他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不知生死。你懂阿姨的意思吗?” 沈夺月苍白的脸变得越发苍白。 “天尧原本很受他爷爷偏爱,已经定下了他是阙家的继承人,下一任阙家的掌权者必定是他,但最近,他爷爷却怀疑起他是同性恋,无故体罚了他好多次,天尧身上全是伤。”萧今歌眼角沁出泪,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心疼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是因为天尧和你走得太近了。所以才来找你。 “小月,天尧他是个傻的,因为家里对他管得严,所以他从小到大没有几个知心的朋友,你是唯一一个和他玩儿了这么多年的,所以他很珍惜你,就算知道你是……也不愿失去你这个朋友,甚至混淆了朋友和爱人的界限。但你我都知道,他不是同性恋对不对?他也不能是同性恋。” 萧今歌目光殷殷,含着来自于母亲的祈求,压向沈夺月,重得令他喘不过气,捂着嘴咳得停不下来,像犯了哮喘。 萧今歌适时变了眼神,浮出nongnong的担心,“小月,你还好吗?” 沈夺月咳出了泪,眼角沾湿,脸颊憋红,梨花雪染上胭脂色,眼神却无端让人生泪。 见沈夺月平静了,萧今歌接着道:“不是阿姨歧视你,但实在是……天尧受不起这个污名,他傻,一根筋,我作为他母亲,怎么也要替他着想对不对?你作为天尧的朋友,肯定也不想连累他是不是?阿姨的话可能不太好听,但你是个好孩子,肯定能理解阿姨。” 沈夺月没动眼前的咖啡,招来服务员自己要了一杯温水,喝了一口清嗓子,泛红的眼梢凝起冷霜,“说了这么多,你要我怎么样呢,夫人?” 萧今歌抬手挥手指,在身后的手下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萧今歌道出此行目的,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这是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沈夺月捧着水杯,眼神在支票上掠过,上移,落在萧今歌脸上,“在此之前,能请夫人解答我几个疑问吗?” 萧今歌倒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是这个反应,觉得新奇,很有耐心道:“你说。” 沈夺月的眼神变得冷冽锐利,逼向萧今歌,“我是同性恋的事,夫人是怎么知道的?阿尧不会和你说这些,你调查我?” “我和阿尧的事你又是从何得知的?他同样不会告诉你,你监视我?” “你真的是站在母亲的立场为阿尧好说这些话的吗?你是一个好母亲吗?你还记得当初在阿尧jiejie的婚礼上,你说过一句什么话吗?” 他的气势陡然拔高,似冷霜卷起雪暴,寒气扑面而来,萧今歌一时怔住,恍惚以为自己在面对阙天尧那狗崽子,直到沈夺月最后一个问题抛出,她愣了愣,“什么话?” 阙天尧带着沈夺月,见过了萧娆和她的丈夫,萧今歌迎面而来,绕不过去,他也只得向沈夺月介绍,“小月儿,这是萧夫人,我妈。”沈夺月只来得及道一句“夫人”,便被阙天尧拽走了,很明显不愿意沈夺月和她多接触。 萧今歌衣着华贵,在萧娆的婚礼上,她也不想闹得不愉快,没介意阙天尧的无礼和冒犯,嫌恶地冷嗤了一声:“谁是你妈,真晦气。” 被沈夺月听了个正着。 经提醒,萧今歌想起来有这回事,但当时她只是随口而言,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却没想到这个姓沈的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是因为和狗崽子有关? 被拆穿了,萧今歌也不装了,干脆地撕掉了伪装的慈爱,满眼戾气,“你说得没错,我和阙天尧确实母子关系不和,但我刚才的话可半句不假,阙家容不下同性恋,他爷爷更不允许自己选的继承人是同性恋,你要是还和他混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他。他身上有多少体罚受的伤,你自己可以去瞧瞧,连枪伤都有。” 沈夺月抿紧嘴唇。 “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他把你当朋友,并不是真的爱你,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会为了你违逆他爷爷、抛弃当少爷的荣华富贵吧?”萧今歌讥讽,吊着眼角扫沈夺月,“他以后肯定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为妻,怎么,你要抛弃尊严当男小三,当他的地下情人,人人喊打?” “我要怎么做应该与夫人无关。” 沈夺月轻咳两声,站了起来,“如果你的话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不等萧今歌反应,提着伞径直离开,看也没看桌上的支票一眼。 雨越下越大,哗哗哗拉扯成雨幕,湿润的潮气如烟如雾,沈夺月的视线变得模糊。 人流如潮,他逆流而行,前方茫茫。 雨点打在窗玻璃上,逶迤下一行又一行的水痕,像垂泪。窗外一切笼在茫茫雨幕中,唯见林立高楼隐约的轮廓。 阙天尧收回视线,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机边缘。他在接水的间隙拿出手机,停留在消息界面,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发出去一个字。 “少爷,老先生找您。” 阙天尧的眼里闪过冷漠,收了手机,“我知道了。” 到了办公室,阙老爷子招呼阙天尧坐下,“这个月底三十号是你的生日,我打算给你办一个生日晚宴,让你在各界面前露个面,你看怎么样?” 他问阙天尧“怎么样”,但实际上自己已经决定好了,并非征询阙天尧的意见。 阙天尧漠然顺从,内心充满了抗拒,他的表情不像是过生日,更像是死期将至。 阙天尧不知道生日的意义何在。在他遇见沈夺月之前,他从没有过过生日,以至于他时常忘记这个日子,并对其他人的期待产生费解:同样的一天,昨天是这样,明天还会是这样,日升月落,天不塌地不陷,有什么好期待的?期待吃一个每天都能吃到的蛋糕?还是别人不痛不痒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有什么可快乐的。 遇见沈夺月之后,阙天尧依旧没有弄明白生日的意义,但这一天对他来说也变得特殊—— 因为沈夺月会送他礼物。 各种各样的礼物,每一年都不一样,第一年是一个愿望,第二年是一个滑板,第三年是一幅画,第四年是他的二十四小时。 礼物不贵重,阙天尧也不在意沈夺月送他什么,就算是路边捡的一块石头、摘的一片树叶,他也会高兴得原地起跳。 因为有更重要的东西在他心里膨胀,填满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五年。 被这么一提醒,从阙老爷子的办公室离开后,阙天尧又拿出了手机,点开置顶,脑里神魂分裂,魂雀跃期待地飘在云端,侥幸地想,是他的生日诶,小月儿会原谅他吧?会送他礼物吧?神却陷在绝望的谷底爬不上来:他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说,小月儿凭什么原谅他。 天人交战,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阙天尧一整天心不在焉。 一条消息不期然地进来,阙天尧登时坐直身体,亢奋了起来——小月儿的消息! 「有空吗?我跟你说件事。」 有!必须有! 阙天尧秒回,沈夺月那头的消息却姗姗来迟,阙天尧的心跳从雀跃变成焦虑,沈夺月才道: 「过几天吧,到时候我通知你。」 过几天?是过他的生日吗? 阙天尧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回了一个大大的好,立时对他的生日充满了期待,恨不能腿一迈就跨到月底。 日升月落,天不会塌,地不会陷。 阙天尧也开始期待他的生日。 阴云散去,大雨初霁,天又冷了几分。 转眼便到月底,九月三十日,阙天尧的生日。 生日晚宴,云集者众。 阙老爷子是真的打算借由这次生日宴的机会将阙天尧推至大众面前,不仅邀请了各界名流首要,还请了数家媒体记者,硬生生将新闻现场融进生日宴中。 而不管是生日宴还是新闻现场,阙天尧都是第一主角,从宴会入场,他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撑起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皮,与络绎不绝的上流们寒暄互道,推杯换盏。 “大少爷真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啊!以后就多多仰仗大少爷了!” “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古有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看是当如阙少爷才对啊哈哈哈!” “阙先生真是教育有方,当年沉默寡言的小孩儿长成了这样八面玲珑、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来,孙女儿,见见大少爷。” …… 阙天尧端着杯,听过一句又一句的溢美之词,“虚伪”两个字不断地在他心里叠加回荡。 他们压根儿不认识阙天尧是谁,不知道他阙天尧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他们奔的是“阙家大少爷”的身份,奔的是老不死。 他转过头,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宴会场,煌煌灯光下,浮动的是虚与委蛇的假面,是熙熙攘攘的利来利往。 他再回头,看高处被人簇拥着拍马屁的阙老爷子,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在这种时候,萧今歌贬低他的冷嘲热讽,以及阙嘉德嫉妒的恶言恶语都显得真诚。 阙天尧喝了一口酒,当成耳旁风,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直到阙老爷子突然当众宣布一个消息:“天尧想选择一个门当户对、品貌俱佳的女子为未婚妻,还请各家千金不要嫌弃这臭小子,瞧他两眼。” 满场轰动,媒体刷刷刷地记,欻欻欻地拍照。阙天尧木然的表情开裂,捏碎了手里的酒杯,眼里翻涌起杀意。 他又一次,又一次被支配,而他甚至不能说一个不字。 萧今歌出现在他身边,轻笑着,“老东西这次还挺委婉,没有直接塞个未婚妻给你。” 但他们都知道,等老东西选到了他觉得合适的女人,直接塞给阙天尧是早晚的事。 “你看,在他的绝对控制欲面前,你有什么是可以自己做主的?还不快点儿把他拉下来,自己站上去。”萧今歌压低声音,用只有她和阙天尧能听见的声音道,“你要委屈你的掌中月无名无份、见不得光吗,说不定他会跑哦。” …… 宴会行至半程,阙天尧酒力不支,他亮够了相,后面也确实不再需要他了,阙老爷子便让人送他回去休息。 车才滑上路,瘫在后座的阙天尧便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不见一丝醉意。他一把扯了领带,降下窗吹风,让司机在前面路口下车,自己坐上了驾驶位。 离开前,阙天尧架着车窗问:“我今晚去哪儿了?” 司机答:“我将少爷送回家之后,少爷便一直在家休息。” 阙天尧便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这回他长记性了,开车绕了三圈,确定没有跟踪后,点开定位图,向沈夺月家奔去。 一路上,阙天尧心情复杂。他既因为今晚上的狗屁生日宴而烦躁得想杀人,又因为萧今歌的话而愤怒不安,但最终,都败在即将见到沈夺月的欢喜面前,他猜小月儿今年会送他什么礼物,又担心小月儿还没有原谅他,他希望小月儿送他的是一个愿望,这样他就能许愿让他原谅自己了。 在阙天尧纷乱的思绪里,这条路变得既长又短。 然而,当阙天尧到沈夺月家,却兜头遭了一盆凉水,将他所有拉拉扯扯的忐忑、欢喜和忧虑都变成了自作多情—— 沈夺月不在家。 他家里只有沈竹在。 可跟踪器明明定位他在家! 阙天尧忍住了脱口而出,把话咽了回去,问沈竹:“那阿姨,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阙天尧来过沈夺月家,也见过沈竹,那时候沈竹格外热情欢迎他,但现在,沈竹心情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孩子了:“去哪儿他没跟我说,但刚才我问他,说是要回来了,应该快了吧。” 阙天尧的眼里又燃起一点希望,“那我去楼下等他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往楼下冲,沈竹哎一声叫住他,欲言又止:“天尧……” 阙天尧扭头,“怎么了阿姨?” 他礼貌而有礼,眼神纯然,每一次到沈夺月家,不是送礼就是帮着做事,完全没有架子,沈竹对他的印象很好,抛开他阙家大少爷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模样俊帅、招人喜欢的邻居家孩子。 如果是那样,月宝儿和他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也不用承受断舍离的痛苦。 可偏偏,没有如果。 沈竹心里泛酸,笑了笑,“没什么事,就是外面冷,你要不到家里来等?” 阙天尧笑着说:“不用了阿姨,我去楼下等他,能快一点儿。” 他转头冲下楼梯,迫不及待,电梯都没有等。 跟踪器定位在家,沈夺月人却不在,阙天尧猜想他应该是把耳钉放在了家里。 好吧,不戴也没有关系,不是送他礼物也没事,小月儿愿意见他就已经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了。 阙天尧非常想得开,抄着衣兜,在楼下走来晃去,树下降了夜雾,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至深,阙天尧等过一个又一个人从他身边经过,翘首以盼的目光终于在还有半个小时过零点的时候搜寻到了他熟悉的身影,他喜出望外,冲出树影,一句欢天喜地的“小月儿”脱口而出—— 却又在沈夺月身边出现另一个人时生生刹住。 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那是一个阙天尧不认识的陌生男人,穿得像个破落的流浪画家,扎着马尾辫,与沈夺月肩并肩走在一起,对他又说又笑,大献殷勤。 而沈夺月没有拒绝他的殷勤,甚至在马尾画家张开双臂的时候,主动拥抱了上去。 阙天尧像被刺了一刀,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 拥抱完,马尾画家也没有离开,咋咋呼呼地说一定要看见沈夺月到家了才行,两人往这边而来,快到楼门口时,沈夺月发现了站在树影下的阙天尧,怔然,“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可以有很多种情绪,惊讶,厌烦,惊喜……但显然,沈夺月不是最后一种。 阙天尧勉强地扬起嘴角,努力撑起一个乖巧的笑,“我不能在这儿吗?” “……可以。你来得正好,我也不用另找时间了。”沈夺月让出身边的马尾画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Adonis。Ado,这是我同学。” 男朋友。 同学。 那一刻,阙天尧的世界天塌地陷。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满心期待他的小月儿会给他准备礼物。 没有礼物也没有关系,小月儿能原谅他就好,小月儿肯见他就好。 他难耐欢喜地在这里等了他好久。 却没有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他毫无防备地被沈夺月喂进一颗炸弹,炸得他的心脏支离破碎,血rou横飞,胸口破了好大一个洞,呼呼呼地往外漏风,散尽最后一丝余温,再没有一点温度。 阙天尧笑了起来,他人仍站在树影下,脸上的光线晦暗不明,乍一看像黑暗中的恶鬼。 “夺月的同学?帅啊哥!”马尾画家上下一扫阙天尧,cao着一口纯正的汉语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Adnois,意思是美男子一个。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杜亚。” 阙天尧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没动,看沈夺月,笑着问他:“所以你跟我说的,有事要跟我说,就是这件事吗?你找了个男朋友?” 沈夺月抿着嘴角:“是。” 啊。 是这样。 阙天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恐怖,美男子……杜亚看得心里发怵,刚想侧身和沈夺月耳语,突然胸口巨痛,他人就飞了出去,直飞出三四米。 摔在地上的时候,杜亚还是懵的。 发生什么事了? 阙天尧收回脚,像一个天真的恶童:“你找的什么男朋友啊小月儿,垃圾桶里找的吗,真垃圾。” “杜亚!”沈夺月惊骇呼喊,想去扶起杜亚,却被阙天尧单臂攥住腰禁锢在怀里,便恼怒地瞪着他,“你疯了吗!” 阙天尧笑着偏头,“你又要扇我吗?反正你可以为了任何人扇我。” “那是你该!”沈夺月大怒,扯阙天尧横在他腰间的手臂,“放开我!”他一心挂着还趴在地上的马尾,“杜亚!” 美男子摔狠了,半天爬不起来。 阙天尧更用力地锁着沈夺月的腰,卡住他下巴扭过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气息喷在沈夺月的鼻尖,冷漠又恶毒,“你就这么欠男人cao吗?我和你才几天没见,随便一个垃圾货色就成了你男朋友?早知道你这么sao,我还忍什么忍,就该干烂你的屁股!” 这难听的污言秽语像一记重锤,震得沈夺月头脑晕眩,他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阙天尧。 沈夺月听过、看过很多人编排他不堪入耳的龌蹉下流话,他都可以浑不在意、无动于衷,但阙天尧,这是阙天尧,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能这么侮辱他? 沈夺月双手攥成拳,细细地抖,眼眶被逼出一圈红,手臂挥向阙天尧,“阙天尧,你混蛋!” 阙天尧轻而易举地抓住他的手腕,“我可没说错。你不知道,你被下药之后有多sao,坐在我车上,屁股流的水把我座椅都打湿了,自己掰着xue哭求我cao你,sao死了——”他的余光扫见沈夺月左手无名指上缠着白纱布,话锋瞬间一转,“你手怎么受伤了?” 阙天尧想摸,沈夺月却像触电一样甩开他的手,藏在背后,愤怒得像只炸开毛的猫,“滚开!” 他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嘴唇惨白,颤抖着。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啊! 沈夺月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杜亚痛得滋儿哇,他喘息着闭眼冷静,推开阙天尧这个疯子,“我现在不想和你吵,让我去看看杜亚。其余的事之后再说。” “之后?你还想和我有之后吗?”阙天尧更凶狠地钳住沈夺月的下颌,逼近他的脸,眉眼压得很低,阴郁而压迫,但光线昏暗的路灯下又让人错觉那是一个被悲伤压垮的哭脸。 但下一秒,他又笑了起来,指腹碾着沈夺月的嘴唇,充满冷酷恶意的笑,“既然你这么缺男人干,那为什么我不能干你。” 说完,他托起沈夺月的腰背,勾住腿弯,不顾沈夺月的推拒把他横抱起来,像极了目无王法、强抢民男的嚣张恶霸,藐视着难爬起来的杜亚,“我看见你在他身边出现一次我揍你一次,想做他男朋友,你配个jiba——你连jiba都不配。” 说完,他抱着沈夺月转身走进楼门,扬长而去。 “民男”的怒骂犹在耳,“阙天尧!你放开我,放我下去!” 杜亚总算看明白了一点眉目,这同学怕不只是同学这么简单。捂着剧痛的胸口,万分糟心,早知道他就不见色起意了!没人跟他说过玫瑰旁边还守着一头老虎啊!果然美人主动送上门不是什么好事! “放开,放开我!” 已经是深夜,楼道里没有什么人进出了,阙天尧稳稳地抱着不停挣扎的沈夺月,小声嘘道:“月儿,小声一点,会扰民的,不太好。” 他的手臂牢牢地捆着沈夺月的腰和腿,沈夺月挣不开,又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事,眼里蓄起大颗大颗的泪,“阙天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干你。”阙天尧走进电梯,面不改色地翻译,“也可以换一种说法,cao你,上床,强jian,性交,打炮……你看你喜欢哪一种。” “……滚,滚!”沈夺月哪种都不喜欢,推着阙天尧的胸膛。他被灌了一耳朵的yin词秽语,身上的皮肤烧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你不是直男吗!我不和死直男zuoai!” “月儿,你弄错了,不是zuoai,是我对你单方面的强jian,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阙天尧微微一笑,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在他口中,“他强jian沈夺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甚至天经地义的事。 沈夺月被他的厚颜无耻、目无法纪惊呆了,睁大眼睛,眼泪都不再掉。 到了家,阙天尧走出电梯,如常地敲开沈夺月家的门。 沈夺月惊惶不定:阙天尧在干什么?他mama还在家!他要怎么向他mama解释他们现在这副样子! 下一秒,门被打开,灯光照过来的一瞬间,沈夺月扭头,埋进阙天尧的胸膛,不敢面对他mama。 沈竹惊诧:“怎么了这是?天尧,月宝儿怎么了?” 阙天尧义正辞严地向沈竹告状:“阿姨,小月儿和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喝酒,还喝得烂醉,被人占便宜。你要好好管管他。” “啊?啊,好。”沈竹愣愣点头,“那麻烦你把他放到房间里,我来照顾他。” “不用了阿姨,这么晚了,我来照顾小月儿就可以了,你去休息吧。”话音落下,阙天尧已经用脚关上了沈夺月房间的门。 “那我去做醒酒汤!”沈竹着急忙慌地到厨忙活上了。 门一关上,阙天尧松了一口气,“烂醉”的沈夺月从他怀里抬起头,他笑着对沈夺月说:“还好骗过来阿姨。小月儿,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