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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掉在地上。 没等沈念悠动作,魏柏已经弯腰捡起来,扑了扑灰才递给傅知夏。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说了差不多的话:“学长,你的外套。” 好像浑身的关节都生了锈,傅知夏僵了半晌才接过去。 姜明恩神经很大条,竟然没察觉出不对劲,偷偷瞄了眼沈学姐身边的男人。 发现这人原本穿着一身正装,现在西装脱了,展白的衬衫扎进西裤里衬得腰身很细,身材笔挺得好似行走的衣架子,跟沈念悠站在一起完全像是在拍情侣杂志封面。 姜明恩送花的目的很单纯,跟粉丝见明星差不多,并没有多余的妄想,现在瞧见人家郎才女貌,顿时觉得自己连给沈学姐送花都不够格了,他把花送出时还有点忐忑,担心人家会不收。 结果沈念悠很开心,微微鞠了个躬,双手接过花,笑着对姜明恩说:“谢谢你啊,我最喜欢的花就是白玫瑰。” 姜明恩的脸蹭一下红到耳根子,十分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 沈念悠抱着花,退了一步到傅知夏身侧,“记不记得,你第一次送我的花就是白玫瑰?” 魏柏的心像搭了失控的电梯狠狠往下坠,他看向傅知夏的目光不由得怨愤了几分。 傅知夏被盯得浑身刺痛,摆不出合适的表情。 白玫瑰是有过的,可他现在爱上红玫瑰了,说来离奇又可笑,就是因为面前赫然出现的男生,名字叫魏柏。 挤进后台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小声议论,声音嗡嗡嘤嘤,一句一句全钻进魏柏的耳朵。 “这是学姐男朋友?!” “没想到沈学姐竟然有男朋友,还这么般配,果然神仙只会跟神仙在一起。” “你哪一届的,居然不知道吗?他们两个在一起好多年了,故事都快成传说了。” “我大一的时候学校贴吧还有关于他们俩的帖子呢,你现在搜一搜估计还能找到,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初恋,学霸情侣,有不少粉丝呢,不过听说他们大学毕业分手了,我当初还为他们伤心来着,没想到现在又破镜重圆了,啧……果然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的故事如果能拍电影,演员都不用找别人。” “我的天,贴吧真的有!这张,背着爬六层上课吗?傅学长对沈学姐也太宠了吧。” “对了,傅学长现在在做什么?” “不太清楚,我只听说他那时候考了ACCA和CFA,毕业以后就没消息了,现在看来八成是出国找沈学姐了。” 一个金融精英,一个芭蕾舞者,流传的故事版本好像有迎来了人人喜闻乐见的大结局。 魏柏身处其中忽然感到荒诞,似乎自己过去的几年的生活是幻想、是虚构、是已经破碎的泡影,真实的故事主角叫“沈念悠”和“傅知夏”,现在正站在自己面前。 而叫“魏柏”的人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他连不配拥有名字的路人甲都不是。 “听见了吗?”姜明恩激动地摇着魏柏的手臂,“学姐说最喜欢的花是白玫瑰!” 魏柏的目光仍旧死死烙在傅知夏脸上,“我跟学长一样,也觉得白玫瑰很配学姐。” 尴尬的气氛还在延续,傅知夏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沈念悠已经察觉出异样,她顺着视线看向魏柏又看回身边浑身僵硬的傅知夏,问:“知夏,你们认识啊?” 如果和魏柏的关系能简简单单用一句认识概括,那他此刻也不至于有口难言。 从老师到干爹,到不能见光、不被认可的男朋友,再到此刻所谓的学长,现在自己该是魏柏的什么人,傅知夏一时间居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称谓。 不认识讲不出,讲认识更轻浮,傅知夏一时没开口,可是魏柏误会了。 魏柏认为此刻站在傅知夏身边的是分过手又复合的女朋友,那自己算什么?连分没分手都不被知会一声的”黑户“? 见面前,魏柏心里原本装着一万句“对不起”和“我想你”,而此刻只有无穷无尽的嫉妒和愤恨蹭蹭往上涨,他强迫自己挤出一点笑,也不确定这笑是不是比哭更难看。 “不认识,”魏柏再也不看傅知夏,转而对沈念悠笑,“只是眼熟,学姐你男朋友很像我一直在找的人。” 沈念悠将信将疑地问傅知夏,“你呢?你也觉得他眼熟?” “不眼熟!”傅知夏没理魏柏,对沈念悠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 沈念悠有些无奈,“你最近怎么总抽烟,实在欠管教。” 傅知夏满腹恼火,头也没回地掐着外套走了。 傅知夏才走,赵晨突然从人堆里挤出来,“魏柏?藏的够深啊,你也来找学姐要签名?” 真正要签名的是吴东东,他捧着个精致的笔记本凑上去,唯唯诺诺地问,“那个……学姐,能……能帮我签个名吗?就是,就是我老姐特别特别喜欢你,她也喜欢跳舞,我想送她个生日礼物,签个名字就可以。” “那介不介意再多签一句生日快乐?”沈念悠被吴东东捧着笔记本弯腰作揖的模样逗得发笑,“同学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又不是领导。” 吴东东瞪大眼睛,“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说着,沈念悠提笔在本子扉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附赠了句漂亮的花体英文。 吴东东如获至宝,连忙鞠躬感谢,“谢谢学姐,谢谢学姐!” “好啦,不要谢了,”沈念悠挥挥手,“大家赶紧回宿舍休息,时间不早了。” 后台已经收拾利索,忙完的一帮人跟沈念悠道过晚安和再见才舍得离开。 傅知夏可能气懵了,走出大礼堂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大学校园里。 抽烟影响不好,还是算了。 他人还没回去,手机进来一通电话,来电显示是侯金辉。 傅知夏划到接听,连称谓都没有,语气不咸不淡,直截了当地问对方:”什么事?” 电话里说:“前阵子在医院你隔三差五要回去,还总说忙工作,那好啊,现在我跟咱爸亲自去找你总能聚一块聊聊了吧?” 这时,不少人结队从大礼堂出来,傅知夏后退了几步,身形完全被婆娑的树影遮住,他怕魏柏发现,又怕魏柏真的不发现,通话的语气越发不耐烦:“什么时间?” “后天刚好周末,定好地方再叫你。” “有话可以直接说清楚,我会考虑,不需要借口吃饭。”不是讨厌到无以复加,傅知夏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人讲话。 傅知夏一直盯着出口看,魏柏是最后出来的,还被刚才送花的男生搂着半边身子。 这情形惹得傅知夏心里更加烦躁,甚至想把这那小子从魏柏身上撕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电话里的侯金辉说,“咱们好歹是双胞胎的亲兄弟。” 傅知夏的脸色陡然变冷,“我倒希望不是。”说完,他把电话挂了,盯着魏柏走远了才回到路灯下。 “知夏?“沈念悠面带疑惑,“你藏在那儿干什么?” 傅知夏又扫了一眼魏柏的方向,恰巧魏柏此时回过头,两道视线短暂地相交又分开。 傅知夏清了清嗓子,对沈念悠说:“没什么,我送你回酒店吧。” “哎呦,魏柏,”姜明恩强行把魏柏的头扭正,嘴里调笑道,“还依依不舍呢,难得你也有看美女两眼发直的时候,刚还说认识学姐男朋友,你也太鸡贼了吧,不过没戏,人家好多年的感情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裂滴。” “好多年?”魏柏把姜明恩的手从自己脖子上的捏下来,“我跟他在一起六年算不算好多年?” “啥?”姜明恩一怔,立马又笑出声来,还去摸了摸魏柏的脑门儿,“你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吧?” “是,”魏柏说,“烧得不轻,快死了。”转身颓唐地朝校外走。 “哎——你上哪去?”姜明恩扯着嗓子喊,“群里通知回复个收到,这周专业聚餐,别去再去兼职了。” 魏柏摆摆手走远了。 他也在怀疑自己可能真的烧坏了脑子,或许他当年从河里被捞出来就一直在发烧,傅知夏是的高烧不退的后遗症。 魏柏从没见过傅知夏西装革履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好像自己再追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赶得上。 还有CFA,ACCA,魏柏听都没听过,说是特许金融分析师和国际注会师。魏柏发现傅知夏从来都有机会有能力选择更好的生活,而不用跟自己在一块浪费生命,甚至被一群不明事理的乡下人揣度是非。 自己怎么配得上?居然还有幸跟这样的人在一块生活六年,叫他干爹,还接过吻,上过床,一遍一遍舔过他胸口的痣,怎么想都像天方夜谭。 魏柏走到学校大门口,亲眼看着沈念悠上了傅知夏的车。 才短短几个月?傅知夏都买车了?魏柏发现自己是真的跟不上趟了,或许一开始就没跟上过。 沈念悠坐在后排,一路都在从后视镜里看傅知夏眉心皱鼓起来的小包。 她回国这一个月,有时候会给傅知夏分享国外的见闻,有时候也会讲一些大学的旧事,诸如怀念曾经的同学和老师,感叹当年喜欢的小吃店不在了,一起泡图书馆的日子也再回不去。 傅知夏依然对她照顾,能做到的也都有求必应,听她说话也还会笑,偶尔也会有一搭没一搭地配合她聊相同的话题,把对话从开始进行到无疾而终。 可沈念悠发现他从来不对自己分享现在的生活,她唯一确信的是,傅知夏说过:我现在有喜欢的人。 沈念悠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已经在嫉妒了,再过一个路口就到酒店,她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傅知夏:“你现在喜欢的……是个怎样的人?” 被绿灯放行的车辆鱼贯通过,轮到傅知夏时突然变红,只能停在那里等,他跟魏柏悬而未决的感情也是像这样正停在红灯区。 傅知夏笑笑,承认得倒很大方,“我怕吓到你,是个男生,你已经见过了,那混账刚刚说他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