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暮商将近

    陇首泛流萤，翠幄有露光。

    暮商将近，晚菘生篱。

    徐昱与周峻磊原在后院中代为劈柴，磨晚到夜半，还见有不少沾了血渍的帛布被端出来，柴也烧得极快。宫中府中俱留了人来，只是恐人多喧哄，惊惶了萧琬琰，是以连温芝华与宫中近臣都未近前去，只是探候着。

    鸡鸣向晨，两个孩子中最迟慢的也下生出来，施惜文这才将孩子抱到外室洗濯。

    宫中近侍得了平安信便回宫禀呈，徐昱和周峻磊这才从后院探出头，互看了一眼，默笑着表示——若非有施惜文，这次断然是猜不中会有两个孩子的，只怕营里的其他人要被狠宰一刀。

    山润蔼蔼，瑞气治平，清晨劳寤寐。

    萧琬琰一直虚劳地浑身痴挣，想要侧过身蜷窝起来。但施惜文只说宜闭目少坐，宜仰卧，不宜侧卧，未可伸足。允羲河这才将人挟着胁下抱过来，让人倚在自己身上，宽缓和柔地去抚他的小腹。

    “……羲河哥哥？”萧琬琰声里透着质弱，喉口又轻软地舒吭了几下，因得气血素弱，尚还虚惊着，只能敛竖起膝弯，遮围着自己。

    允羲河俯偻下身，轻掳过萧琬琰渗凉的手，包揉在掌心，待到稳暖起来，才交凑过去，依着唇去试对方额上的热度：“没事了琰琰，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萧琬琰晕沉着，乌律律的眼眸欲开还闭，又强睁起尽力瞩览，这便唤起两眸清炯来：“羲河哥哥你是不是也困了，手上的力气都轻了些……唔宝宝呢？”

    允羲河扶抱着萧琬琰靠实在自己肩头，双手穿换到他还活软的小腹细细揉摩，手上柔抚、口中关护道：“宝宝一会儿就抱过来。”

    萧琬琰面上仍有些血晕而来的弥茫，懵然地点点头，却又被允羲河手下揉按的动作磨得疼痛喘急，只得伸手软颤着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呜嗯——羲河哥哥不要摸了……”

    允羲河无法，只是萧琬琰方才生产时，流血入胞衣，胎衣为血所胀，须得搓揉得血散胀消才好，但这一番钝痛却是免不了的。

    “琰琰，再揉一揉好不好，败血下来身体才好复原。”允羲河心疚地依贴在萧琬琰身侧，用煨热的手指戳点着对方的肚脐，稍缓了动作商量道。

    萧琬琰只双眼柔濡着摇头，手却解了遮抵，摊平了肚子让允羲河去揉，只是稍稍哼哧了一声。

    “琰琰……”允羲河失笑地吻了下萧琬琰的耳缘，用手护着他的小腹，将宿滞在内的胞络缓缓温下来。萧琬琰无力搏血，神思也消烁，只有些委屈地挨靠允羲河小幅地挣身，埋着脸闷哼了几声。

    待看到萧琬琰腿间淋沥下恶血，允羲河才缓和下来，只搂抱着气血虚损的萧琬琰不肯放手，又逐一暖开他蜷紧的手指。

    适时，施惜文与温芝华也揽抱着两个孩子进了内暖阁，新生的小孩伸弛着手脚，正睡得一团奶气。萧琬琰觉知着小孩被抱过来，也从允羲河怀里探出头。

    温芝华见此，忙带小孩子抱坐过去，托着萧琬琰沁凉的手，柔厚道：“小殿下这么小，就被羲河惹绊得遭罪吃苦……若元帅同来，只怕要先教训他。”

    萧琬琰昏蒙着摇摇头，还未及动作就被裹在锦被中的小孩抓握住手指，一下子惊愕地抵靠着允羲河，允羲河只得笑着慰恤道：“是宝宝在摸琰琰。”

    温芝华手上轻缓地让小孩子贴近萧琬琰，又舒眉道：“陛下与君后殿下的人方才回宫，不会儿便会再传信来；元帅尚还未下朝，明日休沐也会与我一同来看小殿下。”

    萧琬琰对温芝华亲敬地点点头，一时舒放的眉目又皱了皱，探究地轻手勾了勾小孩子的手心。

    施惜文也把怀里的孩子抱到萧琬琰身边，让允羲河一同招揽着，又谈兴正浓，便笑说道：“原来陛下与殿下早同元帅与夫人筹商过，这两位小公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年长些的叫轩成，弟弟就叫修羽。”温芝华目笑着替萧琬琰掖了掖被边，笑微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