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不到秋月
秋水连波,露水寒不可即;兴苦无端,尘埃不到秋月。 午后晴来,一园中忙驱、闲逐,浑忘至夜寝。 萧琬琰躺卧在床榻边,周身都疼得溻湿着,正虚抵着腰,锁着眉微动起身,却只能抿住唇,溢出一阵息喘。 “羲河哥哥……额呜——你在、在害怕吗?”萧琬琰倾侧过身,湿濡的眸光在眼睫的扇抖下飐闪着,挨过一番捶扑钝痛,才疲缓地动了动些微渗凉的手指,慢声说道,“你把我的手……攥得好疼……” 允羲河神色凛严,忽地被萧琬琰这声说得一怔,紧忙地松开手,才发现已经将人的手勒得显出青白。 “你不要怕……唔——”萧琬琰说话时,照是明朗润泽,只是蓦地发喘,绷弓起的腰就骤然卸了劲,稍一松垮,便痛得抿住唇抽气。 “琰琰,都是我的错……”允羲河眉目凝冻着,有些发麻的手指在萧琬琰的额头上抚摩拂拭,看着对方素淡的面色而内省自疚——他能为了护卫他的擅爱劈杀盈野,到头来却还是让他再遭罪。 萧琬琰动之痛迫,托抱着腹底就想缩成团,却碍于胎内气机阻滞、壅塞胞脉,又则胞胎滞涩不下,只能半蜷着腿抖瑟着。 施惜文扶住萧琬琰的内踝,想他自小胎里带出的气血虚弱之征,气虚运胎无力,又兼产道失于濡润,这才艰涩难下。施惜文思及于此,又抬头看了眼素体虚弱的萧琬琰,虽心中不忍也只能强说道:“小殿下匀着气,再用一回力……” 萧琬琰有些委屈地延仰着,莹白的足心蹬跶在被衾里,连踝腕都挣得一片晕红。只是到底胞宫无力运胎,人又耗气伤津,只能一勒一勒地筹出些力气,待数回相接,就歇乏下去。 施惜文取用着熬煮过的药帕,揩擦着微微绽露的产缝,这处虽濡漏汪汪,却是根本不见下胎。 萧琬琰痛得陷在床褥里,早被折磨得用尽力力气,胀鼓鼓的孕肚挺在腰间,试着抬身使力就被身痛倾压得径直倒下去,整个人力尽筋疲地抽噎了一声。 允羲河发急地搂住萧琬琰,只能痛心入骨地存恤柔抚,萧琬琰一阵昏迷一阵痛,曲起的双腿都支不住,几番抖颤着要滑下来。 秋时落夜总遇风寒暴,风兜着窗纹纱哧哧地响。从昨夜熬忍至当夜,施惜文见这般轻弩之末的境地下,萧琬琰已是有些锐挫钝绝,只能再行险步说道:“将军把小殿下抱坐过来,这样孩子下来的快些……” 允羲河适时只有握住萧琬琰的膝弯分张开来,手臂架起他璧润般白软的小腿,指腹小心翼翼地点触着产口周遭红肿的皮肤,不出意外引得萧琬琰乍然挣扎起来。 骤然抬高的腰背逼得阻滞不下的胎儿头部冲任下撞,顽硬的胎头驱逐闭塞,在软涩亏弱的产道中挤夺挺迸,坠垂着撑抵开脆弱的盆骨,满是胀痛的小腹撑刺开细窄的腰胯,疼得萧琬琰唇齿打战、几度哭喊出声。 “……唔啊、好疼……羲河哥哥、羲河——哈啊……”萧琬琰将被帛挣得绉漫漫的,摆着腰忍不下痛,又只能被允羲河支架着,虚敞开腿狼狈地使力。允羲河看着萧琬琰氤氲着水光的眼睛,平添心疼却无能为力,只哑然地吻净挂在他面庞上的泪珠,将人围抱着搂在身前。 无所依傍而微微开合的xue口带来绵如密针的麻痒,刺激得产口收拢绞合。 萧琬琰透着水光的眼眸稍稍闭合,无力抵抗只能任由气力疲竭,被架起的双腿却被摆弄得大开大敞,不断颤抖的嫩滑腔壁也被孩子挤撞得的痉挛收紧,痛得几近将人逼入绝境。 施惜文一手推按着萧琬琰的腹底,一手轻拨开红嫩的产口,终于逢生一般道:“孩子下来了!小殿下再使点儿劲,孩子就出来了。” “琰琰,”允羲河虚虚扣合住萧琬琰的手指,动作刻意柔缓地牵引着他的手向下摸,直至指尖触碰到小孩露出的一小圈湿浸浸的胎发,“琰琰,是孩子……马上就没事了。” 下露的孩子撑得紧绷的密缝分张开阖,甚至能感到他在薄软下腹挣动不已,萧琬琰闷声喘了几次,就受不住地下意识推拒。堆叠起隐痛研磨着意志,软绸一般的双手却绞紧在床褥间,脱不开也用不上力,被欺压得只能难以自抑地哭喊:“唔啊——嗯、哈啊……” 萧琬琰喘息急促地靠倒在允羲河身上,翕张开阖的产缝裹掖住急于出世的孩子,只是难捱的苦痛磨耗着最后的力气,萧琬琰才一挺劲,将孩子推露得多些,便又失力让孩子缩回去,整个人迷茫无措地掉眼泪又全无挣扎的余地。 萧琬琰不曾受过这般逼迫欺压,只能周身颤抖着前挺着腰腹,凝着眉摇了摇头,哽咽着仰颈抵靠在允羲河身上。 允羲河捉住萧琬琰乱蹬的脚腕,揽起膝弯折在胸前,虚张的xue口便敞露开来,逼迫的萧琬琰不得不挣扎重喘着用力,将充血狼狈的xue口顶出鼓包。 “额呜、啊——”孩子濡湿的头在一番声颤涌红中从紧致的产缝间挺翻出来,萧琬琰被悬在腿间的胎头逼迫得无所适从,脚趾下意识地蜷紧,痛极得呼出一口气。 施惜文见状,赶忙近前托小孩的脑后,轻旋着竖立起肩膀将小孩子拖娩出来。 萧琬琰整个都被孩子折腾得湿漉漉的,被允羲河心疼地揽抱在怀里,面上还昏沉着,鬓发透湿又显得有些狼狈,。 新生的小孩子哭声响亮,施惜文将小孩稍稍拢在被里,抱到萧琬琰身前,小孩就乖顺地缩得小小的,全无方才的闹手。 “宝宝……羲河哥哥……你看宝宝……”萧琬琰偏过头蹭了下包孩子的锦被,只是气力上亏弱,只能教人先抱到一旁。 允羲河兀自揉摩着萧琬琰的侧颊,一派凝态地与萧琬琰额首相抵。 萧琬琰气血大伤地卧伏在允羲河的肩前,额颈都沁迸着一层冷汗。 施惜文兢忧地看着腰酸痛重的萧琬琰,见他腿间漫透出浅红,只恐他血不归经而外溢,紧忙替他扶住小腿道:“小殿下,还得再忍忍,还有一个孩子……” 萧琬琰闻声,悸噤地抿口,还未及缓醒过神,便被腹内急躁下行的孩子撑顶得险些背过气去。越趋产门的胎儿不即不离地碰磕到柔嫩的内壁,每一动身便延展开难捱的痛意,逼迫得萧琬琰耸动腰背,绵软的身体不住地战栗。 施惜文抹了把汗,夜景正深致,浓重的昏黑裹束着窗格,让人可推知萧琬琰盲眼中的惴恐慌怕。 “小殿下!这个孩子下行得快些,能少受些罪——”施惜文有些幸喜地对萧琬琰说着,只是话虽如此,胎儿愈是急出,痛便愈加深巨。 萧琬琰几次扭过头呜咽出声,额间眼梢顺势滑下几道水迹,还沾了几缕汗湿的发在泛白的唇角。 施惜文才想替他揉腹以推按助力,却不想失惊地见着胎儿的一侧肩膀,还有胞中败血从xue口淋漓地淌出来,杂着零星破碎的血块。 允羲河一见也心下大撼,有些急暴地掐攥住施惜文的手腕。 “……唔、嗯啊……呼嗯——”萧琬琰只觉脐腹作疼,痛得激急而胶续,人又血虚气竭,尽数看不真切,半阖着眼呜哼了几声就要昏晕过去,又被透骨的长痛勾牵回精神。 允羲河见他悬丝一般虚弱,连忙撤回手,吊胆提心地贴近萧琬琰耳边唤他。 “小殿下不可妄乱用力!”施惜文使掌揉了下被攥得肿高的手臂,忧心胞中败血壅滞在胎儿周身,忙取了一根毫针,抵着萧琬琰的腿胫刺进去。萧琬琰被内里的焮痛激得挣身,一时解寒化淤,胞中胎衣也消降下来。 “还请将军抱稳了小殿下,微臣须得将胎儿转顺。”施惜文见允羲河颔首,接下便用手指摩量着萧琬琰的小腹,取用炙温的绵巾裹手,轻推近上,用热意引胎儿顺身。 萧琬琰茫然若迷,瞧不见就更是避怕,胎儿撑开湿滑柔嫩的肠壁,又突撞着碾压、扭转,硬生生磨轧了许久,几次将人熬累过去,又被施针唤过来。 “琰琰,再撑一会儿……”允羲河心中也是焦熬,又怕自己拙劲再勒伤了他,只能虚虚挟住他胁下,可萧琬琰都无力再挣揣了。 胎儿甫一顺身就临逼产门,萧琬琰因心病xiele好底子的身体受不住如此刺激,勉力用手肘撑起身忍挺过去,就已是疼得嘶声吸气,震颤着的湿漉漉的眼睫,哭得饮泪吞声。 “羲河哥哥、羲河哥哥……嗯啊——!”萧琬琰痛得委实困苦,分明是正产之时,却因产路涩干而磨耗,只能于昏懵中用力撑身一送,便径直晕了过去。 施惜文托住产下的孩子,小孩一哭喊,天边山色已然浮白,是晨起时了——分明是一胎所生,生辰日竟隔了一天。 近旁的医侍此时赶忙上前接下新生的小孩,施惜文便去探萧琬琰的脉,只道是脉象虽细弱,但是无甚大碍,是累紧了才昏睡过去。 说罢,施惜文又取了药膏抹在萧琬琰手背上,这才稍松一口气调笑道:“将军到底是攫戾执猛,让小殿下还疼了手。” 允羲河一时有些跋前疐后,只能赧然拱手道:“还要多谢施大人,方才重手失当,还要施大人见谅。” “将军也是情急所致,”施惜文看着医侍收拾起沾血的被帛,也随之起身道,“小殿下这一番也是气血两虚,须得调和脏腑,药散、理中丸都少不了,到时还只能劳烦将军才能让小殿下吃下去。” 允羲河默默颔首,伸手摸了摸萧琬琰睡迷的面颊,从心地俯身下去,虚贴住对方失了血色的双唇,搂定了人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