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仇人的宠物怎么破 第一部(下)
书迷正在阅读:杏子的自由性生活、徐白雅的性福生活、快穿之谁知你活色生香H、【女尊/GB/女攻】暗黑rou短篇合集、风sao文员、被闺蜜亲哥开苞后、奖品是个小奴隶、性处理护士、夜话、【伪女尊】救了黑莲花大佬以后被睡了
11-黄粱一梦 姬无缺玉白的脸被蒸出酡红,放松的眯着眼睛。 “小东西......”他清亮的声音此刻有些沙哑,带着亲昵和柔软。楚云飞正一片混乱,听到这声音,不自觉的从心底打颤。 但下一刻,却听他轻声说:”真可爱,又脆弱。你说,如果我把你压进水里,多久会死?” 鸡崽不动了。 姬无缺靠着池壁,眼中神色晦暗:”小小的,可以握在手心,好暖和。但是,如果我稍一用力,就会捏爆吧?” 楚云飞:…… 如果楚将军懂现代话,他定会回一句MMP! 这是哪里来的疯子? 但在疯子手上,小小的鸡崽只能任人宰割。楚云飞觉得自己应该紧张,但事实上,在对方柔软的手心中,他竟一点警戒都提不起来。 他直觉这个人不会伤害他。 突然,温热的水落到他身上。 楚云飞抬头,却被温暖的双手笼罩住,四周一片黑暗。靠着的身子传来轻微的震动,和隐忍的抽气声。楚云飞眨了眨眼睛,才意识到,这个漂亮的疯子,年轻的姬家掌权者,权倾朱国的宰相,好像--正在哭?! 这人怎么回事? 楚云飞长年处于军中,和一堆汉子直来直往,在他心中,世上没有用互殴解决不了的事。如果真有,就互殴两次。 简单来说,此人对别扭、病娇等属性一无所知,现在一张胖鸡脸懵逼得不行。 虚握着自己的手掌终于松开,突如其来的光扎痛了他的眼。好一会,视线才渐渐清晰。 姬无缺垂眼流泪的样子非常美,就像沾了露珠、微微颤抖的白山茶。他轻声道: “明明我已经不是当年弱小的孩子,为什么事情还是变成这样?我努力爬到这里,亲人、身分甚至名字都丢弃,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手缓缓握紧,楚云飞心惊胆战,却在下一刻猛的僵住。 “阿飞哥哥,你说,为什么?” 阿飞哥哥。世界无比之大,却只有一人,会用这种熟悉的语调,轻而带点小心的,叫他”阿飞哥哥”。 他的青梅竹马,多年来一直寻找的对象,邻家的小四儿。 当天晚上,一向好眠的楚云飞,翻来覆去许久才入睡。梦中一下火光连天,痛彻心扉;一下又回到年少时居住的小屋,四儿正捧着一束色彩鲜妍的野花,穿着鹅黄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前对他笑。 “阿飞哥哥!” 云飞疾走过去,四儿把花抛开,抱住了他,身上带着花草的清香。 “终于找到你了,哥哥不想四儿吗?” “想的。”他轻声道,不敢大声,怕惊扰了美梦。”一直想。” “哥哥说过,你要天下太平,之后就要和四儿……成婚。”四儿有些羞涩,但还是说了出来。”这些话……还做数吗?” 楚云飞更用力抱住四儿。”当然做数。我承诺的话,从来不反悔的。” “可是,天下太平实在太难了。”四儿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闷闷地说。”从那天起,四儿也在努力,但太平真的好难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婚?” 云飞急道:”国家已定,已经可以成婚啦!” 四儿却咯咯的笑了:”我的傻哥哥,太平不是这样的……” “四儿?”没由来的,云飞心里惶恐。 四儿却没解释,而是说起别的话。 “阿飞哥哥一诺千金,那么,你要杀了我吗?” “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懂吗!”四儿猛的抬头,秀美的面容竟渐渐变化,身量抽高。 云飞惊恐的松手,”四儿”依然抱着他,各色野花落满身旁,但”四儿”已长成一个青年的样子,柳叶眉,肤白如玉,目如点漆,美而不妖,正是姬无缺的模样。 “阿飞哥哥。”他眉目含笑,却带着股四儿身上从未出现的冷意。 “你说定要找姬无缺报仇,这三年来,却从未入我梦。你说要找四儿,却从未认出我。阿飞哥哥,世人都说你一诺千金,但为什么,你对我总是如此?”说到后面,话锋冷厉,神色亦变得阴狠可怖。 楚云飞脑中一片混乱,几次张口欲言,又说不出话。 美貌青年又忽然平静下来,他面带微笑,引着云飞的手,放到自己平坦而温暖的左胸上,声音低哑惑人。”哥哥,我的心就在这儿,你不杀了我吗?” 下一秒,眼前一片血红。 12-仍似梦中 楚云飞猛的坐起,冷汗不止,满脸苍白的喘气。 现在仍是半夜,只有桌上一点豆大的灯火闪着微光,外头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雨。他记得早朝时钦天监神神道道的说,近日将有初雷。 他转头,只见姬无缺翻了个身,鸦黑的长发蜿蜒,几缕落到床下,被灯照得泛着光,宁静而美。 就在刚才,他梦见自己的手被钳住,被迫硬生生穿入眼前人单薄的胸口,握住温热跳动的心脏,又用力拔出,带出一大蓬鲜血。 楚云飞抹了抹满是冷汗的额,心想:还好只是梦,幸好只是梦。 他不是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残暴的景象,但刚才梦中那一幕,却让他心口剧痛,恐慌至极。 他对这人的感觉一会还理不清。不过,愤怒也好,鄙夷也好,不想承认的着迷也好,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这人死。 顺手抹了下手上凉津津的汗,他才惊觉:我怎么有手? 不对,我现在是人的模样? 他一跃而起,随手拉了桌布披在光裸的身上,翻出房中的镜子来。借着月光,他照了下铜镜,确实是自己的模样。只是两眼暗红,不似一般人。 楚云飞疑惑的眨了眨眼,那缕暗红又消失无踪。 兴许是看错了? 一时想不通的事,楚云飞便不再管。他将镜子随手一放,大跨步走到姬无缺床前。 姬无缺似乎睡得不好,双眉紧蹙,身子蜷缩如胎儿,似乎十分不安。昳丽非常的面容,在安静而朦胧的微光中,竟显出一股天真来。 其实,和四儿并不是完全不像。楚云飞心情复杂的想。 或许刚见面时就隐约感觉到,所以,才会觉得这人面貌生得极好。 阴险而令人厌恶的政敌,竟可能是自己娇怯可人的未婚妻。遇到这种事,有的人干脆抛开逃走,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人将信将疑,不敢置信。楚云飞开始时也十分混乱,但他毕竟是个见墙就撞的人,一根轴、认死理,就是不会绕路。 他直接跨坐到姬无缺身上,将他的脸扶正,弯腰直直盯着他,几乎鼻尖相触。 “该醒了罢?” 耳边风声划过,楚云飞略微后仰,闪过泛着蓝光的匕首。 毫无睡意,相当冷静的一击。 果然如此。作为许多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的中心人物,刚才自己闹出那么大动静,要是还沉沉睡着,这些年早不知死几遍。 但毕竟还是太弱了,楚云飞想。 下一刻,楚云飞一手飞快摀住姬无缺的口,另一手牢牢钳住他持匕首的右手,同时用膝盖把左手臂也制住。姬无缺不断挣扎,弄得衣衫散乱,露出玉白光润的肩。又欲咬住楚云飞的手,却被使力摁住。 接着,楚云飞拿准备好的布条把对方双手捆住,又塞住对方的嘴。 明白自己完全被制,姬无缺干脆的停止挣扎。 但这不代表他会束手就范。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容颜,姬无缺此时口不能言,冷冷瞪着对方。 楚云飞可不管姬无缺怎么想,他直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一直以来清朗的青年音色。 熟悉的声音和身形让姬无缺一时恍惚,但又狠狠地在心中骂自己痴心妄想。 自己想念的人,已经死透了,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眼前的刺杀者,能在不惊动暗卫的状况下进入房间,又没有马上杀了自己,兼且与那人相似……到底是谁,是什么目的? 他理性上知道该杀死眼前人,或将对方监禁起来细细拷问。但他又忍不住想多听听那熟悉的声音,甚至,想碰触对方光裸的肌理…… 明明只是个赝品! 姬无缺忍耐的攅紧双拳,微微颤抖。楚云飞却以为他怕了,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是四儿还是姬无缺?” 姬无缺抖得更厉害,甚至眼尾、脖子都泛起霞红。他抗拒的扭过头,不想接触对方温热的呼息。 他忍得难受,对方却得寸进尺。 楚云飞强硬的掰过姬无缺的脸,逼他正视自己。 “听着,你如果是四儿,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做得到。” “如果你是姬无缺……我不杀你,但也不想看到你。” 楚云飞一字一句慎重的说:”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也无法改变。但现在,两个名字,你可以自己选。”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13-朱砂痣 “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楚云飞专注的看着他,像要把他心中深埋已久的尘埃全部摊在光下。 电光一闪,照得室内一片银亮。接着,闷雷响起,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钦天监说的没错,今日正是初雷,万物复苏之日。 电光照出思念已久的面目,加上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让姬无缺露出恍惚的神色,手指蜷曲。”我……不……” 楚云飞耐心的等待。眼前人高如城墙的心理防线,似乎快要被攻破。 但下一刻,情势却骤然逆转! 姬无缺袖口滑出一根长针,刺入楚云飞的手腕,小臂以下马上陷入酥麻。楚云飞反应极快,欲用手肘压制对方双手,却被对方滑脱,一招擒拿加膝击,两人瞬间上下颠倒! 失算了! 自成年以来,楚云飞几乎没被压制住。这次错估姬无缺的武力,懊悔之余,又让他升起久违的兴奋感。 他身子发热,长期以来的训练让他控制呼吸和肌rou,不做任何无用的挣扎,但蓄势待发。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把人重新打倒、压在身下,但眼前的人,想的可不是那么回事。 姬无缺保持着压制的姿势,伸手在床侧按了几下。喀答一声,楚云飞的双手被银色细镣铐锁住,上面连着金属炼,另一端隐没在床柱下。 楚云飞晃了晃镣铐,竟是上好的玄银制成,极坚极韧,即使身负内力也挣不开。 这下不光架不能打,八成也逃不走。楚云飞无语:”你东西真多,下了多少血本?” 姬无缺不答,冰凉的手放在他脖颈上,柔滑的长发扫过脸颊和胸膛。 姬无缺浑身都是杀气。同为官僚数年,楚云飞知道,即使在决定生杀大权,或听到人神共愤的事,姬无缺都是冷静的。即使说话慷慨激昂,也不过是刻意表现出的情绪。 楚云飞从未看过他如此冷厉的样子。 “你要杀了我?”楚云飞淡声问道。 姬无缺手指一紧,嘶吼道:”谁告诉你这些事?谁给你的人皮面具?说!”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压抑的愤怒。 知道他过去与楚云飞的关系,还找相似的人易容来暗算他。最隐密珍惜的部分被轻挑的利用,姬无缺从未如此愤怒过。 他想一刀刮掉面前人虚伪的脸皮。 “没有谁。”楚云飞忽略颈上的不适,坦然的看着他。他知道,这个角度,姬无缺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脸,属于楚云飞的脸。 “闭嘴!” 姬无缺被狠狠激怒,匕首划过楚云飞脸颊,一滴血珠渗出。 不是人皮面具? 姬无缺怔忪半晌,继续冷声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对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楚云飞近乎无语了。他无奈道: “你不是总埋怨我不入梦,现在我来了,你又不信。要怎么证明才行?难道定要重新杀我一次?” 最后一句话让姬无缺浑身一抖,脸上表情又是扭曲的愤怒,又是刻骨的伤心。待几息后平静下来,他才说道: “楚将军常和战友夸耀自己的未婚妻,即使你能说清楚他们之间发生的事,也未必能证明。” 他继续说:”但听说楚将军洁身自好,加之警戒甚严,连战友、服侍的嬷嬷和俾女,都只见过上半身或腿。” 听到这些,楚云飞有些别扭:”你想说什么?” 姬无缺道:”有一人和楚将军从小亲近,曾不慎见到他……后面的朱砂痣。” “翻过身让我看看,如果相同,我就信你。” 14-做夫妻 “翻过身让我看看,如果相同,我就信你。” 楚云飞听了这话,竟瞪大眼睛,动也不动。兼之神情变幻莫测,颇为精彩。 他面色为难,似想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物,尴尬道:”你……” 姬无缺冷笑:”你什么?怎么,不敢?” 楚云飞吐了一口气,一脸破罐破摔,道:”我打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痣。大老爷们的,谁那么闲,整天数自己身上有几颗小点,更何况,还是自己难以看到的地方?我可不是皇帝,有一人高的铜镜。” 接着,他又吞吞吐吐地说:”不过,四儿身上……倒是有。” 像怕对方对此说些什么,他急忙道:”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年夏天,我翻墙过去,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你正在后院中,撩起裙子,用井水擦澡……所以我第二天就向你提亲……” 姬无缺的手依然放在他脖颈上,紧贴着汩汩跳动的温热血管。双手微微颤抖,冰冷异常。 楚云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发丝垂落蜿蜒在自己光裸的胸口,轻而确实的重量让人心口发痒。 在一片昏暗中,两人逐渐呼吸交错。姬无缺贴在他耳畔,轻声道:”阿飞哥哥。” 接着,柔软的唇印上嘴角。和他冰冷的手不同,唇软而温暖。 匕首早已丢开,姬无缺紧抱着楚云飞,肩膀抖动,似乎是笑了起来,但又像哭泣。 “阿飞哥哥……阿飞哥哥……”他重复道,一遍一遍珍重的说着,像是怕再也没有机会叫这个名字。 “我好想你。”他颤抖着说。 感到颈侧湿热,楚云飞有些无措,笨拙的揩去对方眼角的湿痕,哄道: “别哭,我回来了。” 他尽量轻柔的拍着对方的背。 “别怕,我不知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我可以带你走。阿飞哥哥不会骗你的,我说话算话。” 对方抬头,声音是少有的脆弱,像以前的四儿。”你真不会走?你会一直陪着我?” “……你不怕我是鬼?”事实上,楚云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不怕。”姬无缺用力搂紧楚云飞的脖子。”是妖是鬼都好,是梦我也认了。我想和你一起。” 他温柔的吻上楚云飞的左胸,用唇感受跳动的心脏。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不受控制,又彷佛在情理之中。 衣物窸窣声,和锁链的金属声在房间中响起,又被雨声掩盖。烛光被重新点亮,隔绝了窗外所有阴暗,一室温暖生春。 身形健美的青年不耐的扭动,两条长腿徒劳的挣扎。烛光照见他光裸的身体,健康的肤色泛着潮红。楚云飞喘着气:”别闹了,脏…..把锁链解开!” 闻言,面容昳丽的青年从他双腿间抬起头。情/欲染上对方素来冰冷的面容,竟显得更加艳色逼人。而被舔得湿亮的男根,丝毫不顾主人的意愿,直直挺立,在美人的右颊上压出凹陷,还直吐透明黏稠的涎液,画面yin乱至极。 “不,我怕你跑。”语毕,姬无缺又带笑的加上一句:”阿飞哥哥。” 这声”哥哥”低哑柔软,饱含爱意和欲/望。尾音像个小钩子,吊起人的整颗心。楚云飞被这声”哥哥”唤得浑身酥麻,一哆嗦,竟是差点xiele精。 楚云飞有些恼羞成怒,偏偏双手被缚,毫无办法,他又不忍心踢对方。 “别胡闹了,你……我们还没成婚!” 姬无缺眨眼。”哥哥是真想恪守礼法,还是不愿和男人做这等事?” 说着,又用软唇厮磨不断流水的红伞头和小孔。”但我瞧着,哪边都不像。” 最敏感的地方被碰触,楚云飞被磨得倒吸一口气。”你……” 姬无缺打断了他的话。 “哥哥,你不明白,我很怕。我怕你是一场梦,露水一般,明早就不见。” “你让我信你,我信。但,我不信命会待我好,不知将来会如何。我不想再等,也不敢再等。今晚,我就想和哥哥做夫妻。” 他语声坚定,接着,又温柔探询道:”我们做夫妻好吗?哥哥。” ──此情此景,让人如何说”不能”? 楚云飞垂眼半晌,闭上眼,身子放松。 而姬无缺深深明白,对于眼前人来说,这是交付最大的信任,无声的应许。 他温柔而贪婪地搂住对方。 即使只是一晚的春梦,也好。 15-春宵苦短 ”哥哥,我喜欢你。” ”好喜欢你。” ”想一直在一起。” 耳边是黏呼呼的告白和亲吻,又软又甜。 下身却截然相反,后xue被rou刃一次次狠狠侵犯,肠道被充塞又骤然空虚。抽插间,带出清晰的rou体拍击声,和越来越难以忽视的水声。股间香脂和yin水混成一片,越加湿滑yin靡。 楚云飞咬着牙,忍耐着不发出声音,全身紧绷。 他平素洁身自好,第一次做这种事,战斗练出的反击本能被强自压抑,他努力放松,仍像一柄未出鞘的剑。 想要挣脱,想要逃开! 看见他生疏非常的模样,姬无缺爱怜的亲了亲他汗湿的眉心,又游移到脸颊。 ”哥哥是第一次做这等事?” 身下正被折腾,饶是楚云飞再疼四儿,也被这句话弄得起火。”废话。” 但对方丝毫没感受他的不悦,又黏呼呼的凑上来吻他胸膛,一边含糊道:”我真开心。最喜欢哥哥了。” ”别废话......呜!” 突然再次被狠狠顶入,不知那个点被戳中,从头到脚竟通了电似的,酥麻至极,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全身被情欲冲刷得不成样子,只能勉强克制不发出太过火的声音。 却不知,肌rou流畅的青年,咬牙忍着的模样更是勾人。 姬无缺眼神发暗,声音仍干净柔和:”都听哥哥的,我不说话了。” 接着,他果然不说话,屋中的声音,只剩不断的rou体拍击声,黏腻的水声......和不时溢出的沙哑呻吟。 第二天清晨,楚云飞在过紧的温暖怀抱中醒来,身上一片狼狈。 手上的锁链仍未解开,双腿也被对方缠住。 不想惊醒身边人,他小心的动了动交缠的双腿,拔不出。反倒是埋在体内一晚上的rou物,迅速勃发热烫起来,重新把那难以启齿的地方塞了个满盈。 楚云飞尴尬得不行,不敢再动。 他是第一次做这事,只觉话本说得没错,当真比打仗还混乱激烈。 要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昨日两人净赚万两金以上。但赚钱不易,后面未曾使用的地方含了rou物一整夜,此时麻胀异常,偏偏收缩不止,颇有些食髓知味的意思。 美貌青年双眼迷蒙,昏沉间只觉下身被又紧又湿热的东西吮着,以为还在梦中,便又是一阵顶弄。直到清醒也没停,装作半梦半醒的样子,趁势又在对方湿热的内里出了精。 完事后,又软软的抱着身边人一通吮亲。 ”哥哥,你没消失真好,我还当是做春梦呢。” 楚云飞推开他的头:”你的春梦一向这么荒唐?” ”见到哥哥你才荒唐,之前梦里也没见过的。况且,夫妻之间,怎么算荒唐?” 说到夫妻,楚云飞突的想起一事。 这事不说开,他会一直挂在心上。 他认真看着眼前人,道:”你给个准话,我昨日是和谁成亲?是四儿,还是姬无缺?” 16-君若盘石 姬无缺敛下眉眼。 他没马上作答,而是说:“哥哥,你离去之后,我和母亲过了一段…...不怎么好的日子。” “没过多久,几个人找上门,说我是姬家的孩子,要我跟他们回去。” 这些楚云飞早已想到,但见对方沉郁的神色,还是心口发紧。 “我不想离开母亲,但母亲要我走,说这样我才能吃上饭......” 所以,他去了姬家。 尽管他和母亲都知道,自己多年穿女装就是为了躲避这些人的耳目。 但一来已经被找着,二来,如果他不去,等待他们俩的便是死亡,无论是饿死还是被杀。 那一年,广大而冰冷的殿堂,第一次打扮成男童模样的四儿,懵懂的站在殿下,遥遥望着坐在堂上,穿着华贵,据说是他生父的人。 身上丝绸滑溜的触感让他紧张,他不敢放松,谨慎卑微的回答每一个问题,不忘委婉的为母亲讨要基本的安置。 但这一点小九九,在饱经事故的中年人面前无所遁形。 姬相闻言笑了,他不讨厌有点心机的人。 虽然,这不代表他会答应对方的要求。 姬相说:“那女人不是你的母亲。不过罢了,既然你有这心意,那边会有人安置,我姬家不差这一口饭。” 听了这话,四儿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嘴角又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虽然那天之后,他便很少见到他的母亲,直到她死去。但他仍相信,母亲过得不坏。 直到姬相过世,他真正成为”姬无缺”,才知道那个人对他的母亲做了什么。 报仇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对那个人的子嗣更狠,同时也对自己更狠。 姬无缺避开这些,只轻描淡写的说:”后来,我父母都死了。” 楚云飞双手仍被制,只能默默抚上他的脸颊。姬无缺微笑,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第一次和父亲见面,比起一般的亲子相逢,更像是大官召见下人。他在或不在,我都没什么好伤心的。” --那么,对你的母亲呢? 楚云飞还记得那个温柔多病的女人,但他问不出口,只能更用力的贴紧对方。 如此,两人似乎就能温暖些。 姬无缺放松了些,抱着他道:“不过,那人也教了我许多东西。” “第一次和父亲见面,当时没说上多少话,但有句我一直记着。我大着胆子问他:怎样才能天下太平。” 楚云飞一震,想起十多年前,离别之际,对四儿许下的诺言。 --等天下太平,我就回来娶你。你放心,定三聘六礼,明媒正娶。 姬无缺无德,且总是口口声声的说为了太平,他总是不信。 但现在听到的真正答案,和背后的缘由,却远超出他先前所想。 楚云飞心头狂跳,胸口如同被针刺、拉扯,酸疼而不知所措。 姬无缺并没多说两人间的承诺,只是续道:“他听了这话,十分开心。他说:欲天下太平,必用权谋。” 他停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后来,他一直让人这么教我。我也觉得,他说的话没错。” 楚云飞心中隐隐升起不安。 “再后来,父亲死了,我成为姬无缺,彻底没了自己的名字。” “哥哥,你问我是谁,我也说不上来。” 说这话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像是说在平常不过的事。 “这话要搁在十年前,四儿会说:你喜欢就好。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要搁在六年前,和哥哥重逢,隔着一道人皮面具的我,会说:能帮上你就好,你需要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 “但现在......” 楚云飞越加不安,他打断对方的话:“不说这个了,能不先将我的锁链解开?” 姬无缺用玉白的食指勾起锁链,微笑着吻了一下冰冷的金属。 “哥哥,你一直想问我是谁。现在的我,会说:能得到你就好,为此得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会是什么样子。” 17-牵牛织女遥相望(1) “能得到你就好,为此得变成什么样子,我就会是什么样子。” 闻言,楚云飞睁大双眼: “四儿,你……” 姬无缺狠声打断他:”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哥哥,即使你后悔,我也不会放开!” 他眼神如火,紧捏着锁链和楚云飞的手。 楚云飞沉默几瞬,叹了口气。”四儿,别怕。说了跟你做夫妻,我就不食言。” 姬无缺一愣。”哥哥,你……” 楚云飞继续道:”你以为我会生气?大骂你无耻?或者,刚才的软话,只是一时的缓兵之计,骗你把锁链解开?” 姬无缺没说话,刚才他心里确实这么想。 楚云飞一看他表情便知,无奈的用额头贴着他额头,鼻尖相触,呼息相闻。 “四儿,你听着,比起害怕、愤怒,我更多的是心疼。” 明明昨晚再过分的事都做了,此时一个平凡的贴额,却让姬无缺全身僵硬,如初常情果的毛头小子。 楚云飞认真道:”世界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处?你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不用因为我而改变。你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是团可捏圆搓扁的泥!既然要当夫妻,理应互相接纳,尽力一起。何必如此委屈?” 楚云飞在外多年,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姬无缺说那些话时,眼中有执念,也有深深的恐惧。 对方只是恐惧失去他而已。 姬无缺怔愣,半晌说不出话。突然,他低低的笑了。 他将头埋在楚云飞的脖颈,越笑越大声。他笑得眉眼舒展,天真秀丽,竟有几分当年小四儿的模样。 他笑了一会才笑罢,肩膀仍不停抖动。 他哑声道:”哥哥,你知道吗,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跟我说不用委屈……” “果然,我最喜欢阿飞哥哥了。” “但是,哥哥你可明白,如今的世道……常不能如人所愿。” 滴答。 滴答。 随着水珠迸落,金色铜漏上刻箭转移,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星星在窗外闪耀,银河璀璨。 而在其中,又有三颗星特别闪亮。 “是牵牛、织女和喜鹊。”楚云飞躺在床上,喃喃道。 距离那天相认、吵架,已过了三天。他被关在房里,见到的人只有姬无缺。对方似乎很忙,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还是一下朝就来这里黏着他说话,也不管对方回不回应。 他对照顾楚云飞有种近乎癫狂的热衷。三餐全都经由他手,连沐浴都要帮忙,拉着他细细擦洗每一处。 公事无论大小,也都在这处理,他对楚云飞毫不避忌。 不,应该说,他似乎希望楚云飞知道他的一切。无论好的或坏的。 他像个将死时抓到浮木的孩子,拼命攀住对方,无论用的方式是否会让两人都沉于深水。 三天以来,在上朝时间外,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躺在旁边,或拉着他说话,是相当罕见的。 姬无缺稍早接到飞鸽,便匆匆出门。离开前,他突然感到不安,转身道: “阿飞哥哥,你会等我回来吧?” 楚云飞凝视着他,但什么都没说。 “没关系。”他抓紧斗篷,自语:“这里很安全。不会的。” 他有时会显现出神经质的模样。手指揪紧,像害怕什么消失。 姬无缺又急切道:“阿飞哥哥,现在外面很危险,你绝对不能出去。只有这句,求你一定要听。” 他的声音满是恳求。 楚云飞:“为什么?” 姬无缺简短道:“沙民和殷家有问题。阿飞哥哥,你绝不能被发现。” 接着,他说了句“回来细说”,便赶忙离开。似乎真的很急。 楚云飞沉默,将眼光移到脚上。 他的左脚拴着镣铐,内里细心的加上软垫,避免磨伤。铐上连着细炼,长度可让他在房间内走动,但无法出去。全副镣铐都由玄银制成,难以挣脱。 楚云飞闭眼休憩,直到此时。 他睁眼看着窗外明星。此时房间空无一人,清凉寂静。 楚云飞说:“出来吧。” 他懒懒散散道:“别躲了。大费周章把人引开,不就是等在这儿吗?” 18-牵牛织女遥相望(2) 话声甫落,雕琢精细的窗花砰然碎裂,银光一闪,刺向楚云飞脖颈。 一剑封喉! 电光石火间,楚云飞侧头避开,利刃擦过,一缕发丝落下。 同时,他左足一转,银炼瞬间飞起,“锵啷”连响,打下一片暗器。 刚才第一击只是幌子,后面的袖箭、飞刀,才是正主。 “还有什么,一并使出来吧。” 楚云飞淡淡道。 他依然躺在床上,左腿微曲,不看满床满地暗器的话,倒是十分闲适。 对方似乎被惹恼了,三名刺客同时现身,三柄利刃一并向他刺去。 无论这人再强,现在被锁在这间卧房,躺在三面被雕花围栏封住的梨花木床,他们就不信对方还能逃! 楚云飞左足又是一动,银炼长蛇般缠上剑刃。但经过之前的失败,这次刺客早有准备,又是三片飞刀射来。 第一次暗器被拦下,是因为当时敌我之间还有几丈距离,楚云飞反应又快,才能拦下。但现在间距不过咫尺,他们就不信对方还能躲过! 楚云飞“啧”了一声,侧身欲躲,可床上毕竟狭窄,眼看就要中刀。 左边的刺客较为年轻,正欣喜任务即将完成,蓦的眼前发黑,胸腔剧痛涌上,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床沿染上大片鲜红。 剩下两名刺客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银炼一端拴着人,一端埋入地底,铺上厚厚的汉白玉,不可能逃脱。但眼前这人,居然把一整块寸大的硬玉,连银炼一同拔起。 接着,甩流星锤似的,击上那名刺客后心! 刺客吐血倒下,楚云飞顺势踩着他的头跃出,转瞬破开敌方包围。 情势一下逆转。 银炼甩动,两名刺客狼狈闪躲,楚云飞则站在房间中央,一步不动,显然游刃有余。对敌人来说,这姿态简直可说是侮辱。 两名刺客眼露愤恨,楚云飞大笑:“你们以为我真被困住?嘿,老子只是想多陪陪老婆!” 看着房间中央强大的对手,即使刺客再怎么愤恨,都无法改变弱于对方的事实。 是他们太大意了。 但绝对不能失败! 一名刺客咬牙,手摸向腰间。 那里贴着一圈从外国买入的新型火雷,一般人不可能熟悉这东西,更别提防备。 他冲向前,挥出匕首。 楚云飞歪头:“急着送死?” 刺客确实在送死。 但,他不打算一个人死! 长年战斗的本能让楚云飞意识到不对劲,他没有迎上前,而是闪身避开。 但他不知道的是,引子已经拉起,两息间就会爆炸! “轰隆!” 赤色火光和雷鸣般的声响,rou/体被烧焦的气味,死亡的气息。 就像那一日。 眼中似乎还映着火光,楚云飞眨了眨眼。他立在原地,毫发无伤。 千钧一发。 刚才,那名刺客在爆炸前被另一人狠狠踹到角落,墙上满是爆炸的焦痕和糊烂血rou。 按刚才的力道,即使没被炸死,也会内脏破裂而死。 最后一名活下的刺客,刚才突然下狠手踹“同伴”的人,伸手拉下脸上面罩。 面罩下,是一张具有异域风的俊秀面容,轮廓很深,但仍显稚嫩。可以想见,日后长开一定好看得惊人。 他面无表情,但眼光却像要把人灼烧一样。 楚云飞叹气:“是你,那仁。” 他是楚云飞熟悉的人,因战乱流离失所的沙民后裔,曾经的下属。 那仁俐落的单膝跪下:“主上,您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平淡如水,他说话一向如此。 他从十岁就跟着楚云飞,其他人都觉得这小鬼面冷不好相处,战场上又跟疯狗一样,没多少人愿意靠近他。 但楚云飞从来不这么觉得。只要仔细听,他的表情和声音情绪都很明显,比方说他带有热度的视线,和现在略微颤抖的声音。 一切都令人熟悉。 可是,现在绝不是故人重逢、握手言欢的时候。 楚云飞按住自己的眼:“那仁,知道我为什么叹气吗?” 那仁仍跪着不起:“因为属下没有及时出手。因为属下借着这次机会,试探您是不是真的。” 他的眼光极为坦率,显然真心这么认为。 楚云飞低声道:“不,我指的不是这个……” 话没说完,他突然警觉似的抬头:“别说了,你快走!快!” 那仁跪着不动。 脚步声越近,不行,得在人过来之前让他走! 楚云飞抢前一步,正要把那仁丢出窗外,却听见背后颤抖的声音:“阿飞……哥哥?” 楚云飞顿时僵硬,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19-牵牛织女遥相望(3) 那仁好奇探头,看着姬无缺。双眼圆睁,一脸不可思议。 “主上,这位就是……?” 楚云飞咬牙切齿:“对,就是!你不走,就是因为想看他?” 那仁眨眼,摇头:“不止。” 他仰头看着楚云飞,眼神充满希冀:“主上,请您回去吧,大家都需要您。您能活着,他们不知有多高兴。” 楚云飞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震动的情感,冷然道:“不需要。楚将军已经死了,永远不会活过来。” “是你们,在边境打着我的旗号出兵吧。马上停止!” 得到预想之外的答案,那仁抿唇不说话,跪得笔直,眼神倔强。 姬无缺缓缓走近,冷笑:“怎么可能停?一座巨轮开始转动,难道还有停下来的余地? “哥哥,你不知道,当年你的死……影响有多大。” 他的死是一个引子。亲者痛哭,得利者拍手。但很快的,便进入复仇与博弈的时间。 谁是加害者,谁是复仇者? 这几年来,各方势力彼此怀疑,恩仇越加纠缠不清。 世界不像戏台,黑脸白脸一清二楚。模糊的灰才是常态,现在更是一片浑沌,好坏难以区别。 楚云飞头痛:“别说了。” 姬无缺笑,眼神却毫无温度:“嗯,不说这些。” 他捻起地上锁链,慢声道:“我们谈些别的。哥哥,你什么时候把锁炼弄开?” “或者,换句话说。什么时候开始,准备从这里逃走?” 楚云飞叹气:“我没有。” 姬无缺手指猛然攒紧,声音却越加轻,像在忍耐什么: “哥哥,你又骗我。” 话语声落,后头轻飘飘落下两名暗卫。 姬无缺果然带了人来。从他们的身法,可以看得出不好应付。 “主上,快走。”那仁横刀。 楚云飞摇头:“我不会回去。” 那仁睁大眼:“主上!” 姬无缺握紧锁链:“哥哥,你当真?不是和它们串通好?” 楚云飞:“不然,我凭一己之力早就能走,干啥留在这儿。” 姬无缺喃喃:“为什么?” 楚云飞:“什么为什么。” 姬无缺低头:“你不是……讨厌我吗。” 楚云飞正要安慰,那仁厉声喊道:“主上!” 楚云飞转头,看见那仁和两名暗卫对峙,碍于楚云飞站在中间,才没马上动手。 那仁恨道:“主上,姬家是杀了您的凶手……” 姬无缺手指微动,两名暗卫会意,直冲上前。 楚云飞锁链一动又停下,他心知以对方性格,此时一动手,两人之间就完了。他硬生生忍住,拉着姬无缺:“停下!” 姬无缺不动。“哥哥,对闯进我家的刺客,我还要客气?哥哥刚才不是也杀了一个刺客?” 那仁差点被刺中,咬牙继续说:“……姬家、现在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早就做好准备,但您不能出事……主上!” 楚云飞急道:“四儿,停下!” 他不信是姬无缺杀了自己,但以对方立场,向他从前的下属,如今的沙民叛军出手,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坐视不管。 姬无缺面色平静:“哥哥,这人是朝廷要犯。如果你身在这个位置,能徇私吗?” 那仁退后一步,肩上渗出血来,仍倔强的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咬牙:“你在逼我选择?” 姬无缺:“不,我绝不希望哥哥加入叛军。” 所以,他不会给对方选择权。 楚云飞闭了闭眼。 锁链飞舞,他终于出手。 金属撞击声连成一片,两名暗卫不敌,很快被逼退,楚云飞站在那仁身前,是保护的姿态。 姬无缺原本紧握着锁链,刚才被震开,弄得满手是血。 但他没有痛呼,甚至一点疼痛的表情都没,只是漠然地看着楚云飞。 楚云飞垂眼:“我处理完就回来。” “在这期间,你也好好想一想。下次见面时告诉我,我是和谁成亲?” 直到楚云飞消失,姬无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半晌,他摀住脸,肩膀抖动。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心想在主人哭泣时,是否该退开,却听见姬无缺笑出声。 他不是在哭,他在笑。 带有些许疯狂的笑。 他自语:“哥哥,这个问题,我早就回答你啦。” 窗外,星光西沉,牵牛和织女已不可见。 20-无独有偶(1) 星星逐渐西沉,牛郎和织女星已看不见。 两人站在城郊一处废屋的房顶,风吹得人发冷。 楚云飞看了看天空,问:“接下来,你要去哪?” 楚云飞说“你”,而不是“我们”。 那仁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打算跟自己走。 但这无所谓。 那仁垂首:“主上,您去哪,我就去哪。” 楚云飞摇头:“不用这样。我已经不是将军,你也不用跟着我。” 那仁不接话,只沉默地跟在他后面。楚云飞走到哪,就跟到哪,像一条影子。 这让楚云飞想起两人刚见面的时候。 当时,那仁还只是个小不点,独自在被烧成废墟、空无一人的鬼村中游荡,像一条小野狗。凶得很,也固执得很。他花了许多力气才把这家伙带出来。 他从小就这副德性。 就像当年即使快饿死,也死守在出生的小村,他决定跟了楚云飞,便固执的不走。 因为这里是他的依归。 楚云飞叹了今天不知第几口气,转身。 “那仁,别再跟着我,过自己的生活吧。我三年前确实是死了,现在还不知是鬼还是人,直到三天前,我还是……” --一只鸡崽子呢。 但这话没说完。他看着倏然变大的那仁,和对方惊愕睁大的双眼,他意识到: --cao/他妈的,他又变成了鸡! 直到被那仁轻轻放在茅草堆上,楚云飞还是一脸郁闷。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那仁蹲在他面前,一脸好奇。 楚云飞对这种闪亮亮的眼神有点心理阴影,生怕对方像之前的侍女一样捧出虫子,索性伸爪在沙地上扒拉:老子不吃虫! 那仁回想了一下将军以前爱吃什么,乖巧的捧出鸡腿。 楚云飞:…… 这死孩子,不是故意的吧?! 那仁完全没注意到楚云飞危险的眼神—毕竟一双鸡崽的小黑豆眼怎么瞪都危险不起来,他现在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楚云飞的衣服。 方才因为身体缩小,衣服乱糟糟的落在一旁,那仁没多想便捡了起来。 现在借着火光仔细一看,简洁但华贵的样式,高级缎面加上锦织纹,一看就是姬家那些讨厌鬼的东西。 --不想让主上继续裹在这衣服里。 --要穿的话,还不如穿…… --不行、不行,现在什么时候,还想这些东西! 像要挥走脑中念头似的,那仁一把将衣服拎起点火。 鸡崽不知他脑子在想什么,挥着翅膀啾啾直叫。 --别烧啊!烧了我变回来穿什么! 虽然听不懂,但大概也能明白对方意思。那仁平素拙言少语,此时因为心里那点不好宣之于口的念头,更是心虚。半晌才勉强道: “一看就是姬家的东西,要是被追查到,会有麻烦。” 话音未落,便快速撕下一块干净衣物,一把将这团啾啾叫的小绒毛包裹起来。 衣服还带着体温,显然是贴身的部分。 楚云飞钻出头:“啾!” --你这家伙干什么! 那仁眼神游移,脸颊微红:“主上,请您、忍耐一下。” 楚云飞眨眼:“啾?” 没等他发出更多疑问(或意义不明的啾啾声),那仁一把将他塞进怀中,贴着心脏的部位。 四周一片黑暗,只听得轻微风响。 楚云飞睁大眼睛。 对杀气的本能,让他浑身炸毛。 有人来了。而且,显然不怀好意。 刷的一声,那仁抽刀。 他盯着外面,轻声道:“请您,忍耐一下。” 重复的话语,沉冷的语气。 接着,兵刃声响。 21-无独有偶(2) 第一卷完 楚云飞身处一片黑暗,听着外头声音的打斗声,焦虑不已。 自醒来,他头一次这么恨自己弱小的身体。 突然,一道轻而温和的声音响起:“嘘,别出声。” 柔软的手托住他,将他包覆住。 是裴三! 楚云飞先是下意识放心,接着又提起心脏──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和那仁……不只,他和沙民军间,是什么关系? 早该想到的,裴三的城邑和沙民接壤,向京城报告沙民军的是他,背后的可能也是他! 裴君玉用气声道:“放心,那仁不会输的。” “你不在的这几年……大家都变了很多。” 楚云飞同时流有沙民与朱国的血,他是两方关系的脊梁柱,沙民的骄傲。 沙民以武为尊,楚云飞当年战胜沙民,不滥杀也不提过界要求,沙民反而尊敬他,以族中出了个勇武之人为傲,对朱国的态度也平和许多。 但楚云飞一死,两边很快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沙民怨恨朱国人杀了他,而朱国人认为楚云飞非我族类,怀有异心,死不足惜。 一直以来,朱国自认是世界中心,即使在先前即将灭国时,也保持着这种骄傲。他们看不起沙民等异族,甚至视其为贱种。楚云飞活着时,没少遇过讥讽,直到当了将军,这种声音才减弱。 楚云飞之死是一条导火线,让一切彻底爆开。 这三年来,那仁及其他楚云飞旧部,所遭受到的艰辛,远超常人所能想象。 有些在血和恶意中倒下,有些则变得更加强韧。 那仁无疑是后者。 “云飞,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但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裴君玉捧着挣扎的楚云飞,小心翼翼走过潮湿廊道。 这里似乎是一条古老的战备通道,极为狭窄,周遭有点火台和摆放武器的凹槽,但已废弃多年,不知他们怎么找到的。 “你得先活下来,才能谈其他。即使你希望楚将军死去,我也希望,作为楚云飞的你,我认识的你,能好好活着。” 活着不一定是幸运,但好歹有希望,有改变的可能。 “我很高兴你还在。真的,你不知我有多高兴。” 裴君玉低声说。 素来以文辞着名的裴三,此刻翻来覆去,竟只有这几句稚拙的话,声音微微颤抖。 裴君玉此人,一向云淡风轻。他们曾被敌军包围,断水断粮,面临濒死关头,包括皇子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焦灼不安。 只有裴君玉,即使憔悴,仍是冷静温和的模样。 当时他第一个注意到敌军起内哄的蛛丝马迹,并且大胆的前往敌营,以谈判之名声东击西,给楚云飞等人制造烧毁粮草的机会。 被骗加上重要的粮草烧毁,裴君玉差点被愤怒至极的敌军将领杀死,千钧一发之际被楚云飞救回。 那一刀差点刺入心脏,到现在,裴君玉的胸口还留着疤痕。楚云飞的后心也留着一道,是给裴君玉挡刀留的。 伤痕刚好一前一后。简直就像,有某种尖锐和强烈的东西,把他们两人的心脏贯串起来。 楚云飞对裴君玉几乎绝对信任。一直以来,他负责冲锋陷阵,裴君玉则出谋策划,两人一文一武,正好互补。他们性格差异极大,却是最好的搭档。 当年大事已定,皇子登基后,裴君玉自请边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的抉择,裴君玉问楚云飞是否介意,他叹气: “当然介意啊,你这一去,我们什么时候能再一起喝酒?少了你的京城,该有多无趣。” 裴君玉笑了。他的表情温柔,只有从微垂的眼眸,看得出内心震动。 即使这样,当年告别时,他也不是现在这副样子。 激动、喜悦和哀伤,此刻都浮现在这个人的面容上,像一直以来埋藏于碧水深处的紫晶,因为洪水的冲击,终于被迫从水底显漏而出,折射出从未见过的光彩。 楚云飞有些惊异,毕竟对方可是被刀抵着心脏都云淡风轻的家伙。 但他没有多想,毕竟“好朋友”死而复生,激动点也在情理之中。老实说,看对方这样,他真是感动得要命,要不是这副鸡崽身体,他绝对会用力抱住对方,给对方一个铁铮铮友情的拥抱。 裴君玉边轻声和他说话,边带他走了许久,终于到一扇被铁链封住的小门前。 “就是这了。”裴君玉用气音说。“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楚云飞一愣。 见对方呆愣,裴君玉笑了一下。 如春风拂面,细柳掠过湖畔,典型裴三公子的笑容,令人舒心,见过就难以忘记。 但他说出口的却是: “云飞,过了这道门,你会有另一个身分,走向一条你可能从未考虑过的道路。” 楚云飞听不懂,“啾”了一声以示疑惑。 裴君玉微笑。 过了这扇门,楚云飞将和他原本的世界为敌。 事实上,即使楚云飞明白,即使他不想走,裴君玉都会让他穿过这道门。 离开那个杀死云飞的世界。 裴君玉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我……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次,绝对不会像三年前一样。” 说着,他转开陈旧的大锁,随着“嘎吱”声响,门被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楚云飞睁大眼睛。 两个月后。 朱国边疆的城墙上,红色旗帜飘扬,上面画着巨大的羽翼。 城中,有许多穿着军服的人。他们四肢修长,轮廓深刻,多是沙民,或沙民的混血。也有一些,是朱国人的白皙面容。 一名银甲青年站在城墙上,手持大弓,遥望远方草原。后面几名兵士站得笔挺,对他投以崇敬的眼光。 于他们来说,这个人是浴血复活的神,是他们的旗帜。 边疆贫苦,先前连年战乱,受难最多,被各方势力轮流侵占,有些甚至被屠村。 但国家平定后,不只没有任何帮助和补偿,反而被说成是摇摆不定、不忠贞国家的贱民,沙民及混血的待遇则更加艰难,任官兵打骂,完全没被当人看。 没人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就让自己成为怪物。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带领他们从长久的不平,没有希望的未来,走到白日中的神。 而另一边,朱国朝廷则陷入一团混乱。 “砰”的一声,皇帝将奏折摔在地上,他因激动而站起身,气得双眼圆睁,所有臣子跪伏在地,一片鸦雀无声。 姬无缺垂首,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被扔在地上的奏折,是边疆快马传来的。上面写着,由罪人楚云飞领导的乱军,已在边疆连占数城,对朝廷来书毫不理会,完全没有和朝廷对话的意思,只差没有自立为王。 自这月开始,朝廷和边疆,两边彻底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