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剧情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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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明毕竟仍是修真者,许是他修行的某卷典籍所致,但他能看到镇上人隐约带上死气,可惊慌的告诉宋藏风后,宋藏风只冷静告诉他,他们已到离去之时。不能扰乱人间因果。这是镇上那些凡人的命数。 他在镇上虽与镇民相交甚多,但来往都皆还借有数,便毫无亏欠施予,便是离开,他们与这小镇,也再无牵连,修真者与那些凡人,本就不再相干,修真者靠修行逆天改命,超脱轮回,死后也只会魂飞魄散,不能转世,以身后百世轮转,换今生一线长生之望。所以若再插手凡人命数,天道的惩处,自会在渡劫时一并加之。 宋藏风杀过一些凡人,皆是他们先动了恶意,他再抹平,却也送了其魂魄轮回,但若是救下这些镇民,必回被人间界的守界者所察,他还没有寻到再回修真界的法子,天劫时的威压还有守界者的威胁,都如头顶利剑,时刻垂落,他不能为这些人去赌上自己。 他宋藏风从不是什么好人,虽无恶念,他的共情只是体悟他们的情绪,却不是拯救,甚至于见到人间诸多丑恶后,他对那些执念难解的恶鬼的同情,还要远过那些仍在人世挣扎的普通人,所以,他不解严雪明对他的祈求。 “我··”严雪明躲过他的目光,浅色的眼瞳被睫毛遮掩:“藏风···我只是不想他们死。” “阿宁死了,就没有枣吃了。”他轻声嘟囔道,似乎为自己寻到一个理由,虽然他不知那颗枣树实际是宋藏风灵气喂养下灵物:“而且做鬼会好冷,藏风,你也会死吗?” 宋藏风只是惊疑于他师尊会求他去救什么人,他向来冷清漠然的师尊,会肯垂眼去看他人,这对他是好事,毕竟他的师尊会同情那些萍水相逢的过客,又怎会有一日不会对他升起一丝丝的心软。 “你别怕。”宋藏风捧着他的脸,严雪明白皙的脸上流转着淡粉,气色极好,被喂养的甚至比在仙宗的苍白,要康健许多,他虽然痴傻,倒比那时更像醒着,至少他会有不舍有疑问:“师尊,我只是太过喜悦了。” 他仔仔细细看着严雪明,连严雪明困惑的表情都似乎要一点点记下,宋藏风的表情惊喜而满足,像得了甜食的小孩子,他也似乎打破了那张平和的假面,眼中汇集光彩。但却是握住手中突兀出现的长剑,这柄法器还是掌门的赠予。他没有说可能会遭受的苦果,只是平静冷淡道 “可是若要救得他们,便要先杀人。” 那群马匪来势汹汹,打马行与山道之上,转眼便要临近此镇,他们应劫掠过他处,马匹上以及驮载的鼓鼓囊囊,但是这群杀疯的匪徒面对普通的百姓,只是将之视若牛羊,又怎会放入眼中,生起本是同类的慈心,但是他们一头栽入山谷之中,见到的却是一个空空荡荡的镇子。 宋藏风环抱着严雪明高坐山崖,以他们目力自然能看到那群匪徒在山谷中徒劳奔袭,却画圆而行,但神态狰狞,从喜悦到发怒,再到迷茫恐慌,他们不知道他们被遮蔽的真实后,只有千百个怨鬼将他们拦阻,到耗尽他们的体力至奄奄一息,马嘶人叹,疲惫到不堪一击后,宋藏风才把昏睡的严雪明放在山谷下的一处青石上,而长剑毫不留情的收割着他们垂死的性命。熟练的像是在仙宗内斩杀一只只寻常妖兽,只是心间却无丝毫波动,只是控制着不让他们肮脏的污血溅到长袍上。 他剑上滴血未沾,收剑入鞘不过心念微动,便盘膝浮空,如之前千百次般,默念佛音,度化最后一次谷中残魂,但宋藏风这次心间总是隐隐不安,他不敢在丹田留下太多灵气,反倒都用来描摹道基符文,而那道基从最初隐约不定的影子,已经凝结的清晰如实物,陈衡于他丹田之内,而若他回到修真界后,必定会直接引动天劫,斩去道基凝就金丹。 但最后一个怨鬼消散后,他疲惫的睁开双目,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截金色锁链,极快又极慢的便将他牢牢束缚,而他的修为也在那一刻消散于经脉之中,再无法调动丝毫,宋藏风奋力挣扎,他还是维持着筑基时的样貌,少年从未这般恐慌,还未见到敌人,便被束缚镇压,可是这锁链却更像灵气凝结而成,时隐时现,他心中一沉,难道是守界者? 可是他直接被人拖拽向前,如拖拽着一件死物,没有半分尊严可言,粗粝的地面碾磨着他的脊背,他怒问道:“你是何人?”,没有得到回答,但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一丝轻笑。 宋藏风抬眼去望沉睡着的严雪明,他今日给严雪明穿了一身修真界的法袍,纯然如霜雪的轻纱正随风而荡,隐约能见严雪明赤裸的双足,严雪明被他护得小心太过,向来都是他背负着严雪明前行,竟还未给他穿上鞋袜,但是他红着眼睛喊道:“师尊···师尊····” 但许是束缚他的人嫌他吵闹,宋藏风下一刻的意识,便陷入昏黑之中。 等宋藏风醒来,四周景色已经不是环绕山林的山谷之中,而旁边是大江奔涌,风卷萧萧,他勉强站起,才看见身上锁链的另一端握在一个女子手中。 她不过及笄年岁,一身鹅黄宫装,华丽层叠,臂间拖着长长的纱制披帛,于风中飘摇恍若神女,而她相貌绝美,皮肤吹弹可破,莹白如雪,未施脂粉,但五官浓艳,眉如画黛,口若朱丹,杏眼盈盈水润,发髻也是适宜未婚女子,发簪皆是名品却未堆砌太过,金银珠玉,点缀的都恰到好处,气质尊贵但含笑间又令人不乏亲切。 “小师叔,久别重逢,请恕九泽不敬之处。还且多担待些。”连话语都轻软有礼。 “你,你是白师侄的弟子?”宋藏风终于记起此人,但是却是在老鬼记忆中出现的,但是老鬼记忆中,那分明是一个体态娇小的女童,不过刚及豆蔻,躲在那位白师侄身后,眼中含泪,应是刚哭过一场,但今生他却从未见过她,但话语既出,又无法收回,宋藏风心系严雪明。因此不免讶异。 这位白师侄是他掌门师兄最受重视的首徒,如无意外,也是他接替执掌仙宗,现下已是合体大能,离大乘也不过一线之差,可宋藏风分明记得这位师侄对这位女徒弟却是小心哄劝,素来冷静从容的举止都被那女童的哭闹打破。 顾九泽笑意甜美,用刺绣精致的团扇遮住半边面容,只露一双弯弯如月牙的眼睛,风颤动她额前散落的碎发,便显得她格外亲切讨喜:“难道师尊他也曾向师叔你提起过九泽吗?九泽还未去过仙宗呢?” 她言语中的好奇,俏皮的像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少女,仅仅是被自家师尊承认,便很是欣喜,但是她向宋藏风走来时,手中锁链也寸寸消解,她看着宋藏风对她掌控此术的讶异,不免笑意又深几分。“也没有想过小师叔你这般俊美,不枉九泽我替您遮盖行迹,让那几位小辈寻不到师叔你的踪迹呀。” 她看着宋藏风张嘴欲言,便咯咯笑起,声音清脆,回荡于江风之中:“嘘,小师叔先莫要谢我,不然九泽怎么好意思舍得向您讨要报酬呢。”说笑间,她的团扇也抵在宋藏风的下巴处,她将宋藏风捆缚的动弹不得,而后窥视着宋藏风的容貌,乌黑的墨瞳也绽放出璀璨的金芒,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在她眼中无所遁行。 “我的报酬便是,天生道体的子嗣如何。” “至于您那位天魅之体的侍宠,也自会有人替您喂养呵。” 宋长锋分点茶水,明明空荡的水榭唯他一人,他也端坐整齐,但杯盏刚落在他对面空坐处,便见一身黑袍的男人涉水漫步而来,今日微雨后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在黯淡的天色下,那个带着兜帽遮掩面容的男人,像是一团昏黑的影。 他一言不发坐在茶盏之后,轻嗅茶香,淡淡道:“九转菩提叶,是给那个小东西备下的?” 九转菩提叶只是种植于佛宗某处禁地药园内的茶树,日日被佛经洗练后虽未化形点开神志,但此茶树与一株菩提树相近下日日受叶上甘露,制成茶叶泡制的茶水亦有镇魂之用,价值不亚于一颗玄阶极品的灵丹。果然,宋长锋笑道:“阿逢,莫再贪玩胡闹了。” 老鬼在宋长锋话音落下,便在水榭中凝结魂体,他看一眼黑袍人,血红的双眸一颤,便老老实实行礼道:“先生。您怎会亲至人间。”他少有这样乖顺的时候,也唯有宋长锋面前如此,可是他望向黑袍人时,分明透着股畏惧。 他那残破的神魂被眼前男人寸寸缝合,粗大的针脚但是每一针落下,都是震颤神魂的苦痛,是他最为恐惧的煎熬,因为男人听着他的惨叫,手却丝毫不颤,一点点把他拼接成如今模样,他脱离夺舍的身体时,对镜自照,只有一张脸完好无损,而四肢百骸皆是残缺,也不知宋长锋如何一点点把他魂魄收敛。 黑袍人却终于摘下覆盖面容的兜帽,但是那张脸却让老鬼震颤,但是在他失控前,宋长锋便将他封印进那只噬魂兽体内,他只能如猫而般被宋长锋摁在怀中咆哮,而锋利的爪牙直接钩破宋长锋的衣衫,而那人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才在宋长锋不善的目光中收敛。 “你又何必逗弄他,毕竟他前世早逝,年纪尚小。” “他前世分明化神修为,算来活了千百年。”那人饮下茶水,感受着那股魂丝被缓缓滋养,才笑道:“凡人数十载寿命便可称老朽了。” 老鬼尖利的犬牙扎破宋长锋的手指,血汩汩不绝涌入它口中许多,它的挣扎才逐渐微弱。但是宋长锋眉眼间分明翻涌起几分伤怀:“但是他也疯着在人间流浪过数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