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论推倒双性花魁的姿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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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两刻,夏日的天际已经泛起白色,清晨微凉的风缓缓吹过柳河镇,柳枝飘摇,水面微涟。 与镇子相隔的河岸另一边,是多数农人的居住地,此时不少人家已经起床劳作,而较为偏僻的一间靠山小屋也有了动静。 “唰——” 丁未看了眼天际,将手中还滴着水的衣物哗啦一展,平整晾在了竹竿上。 夏日的太阳本就炽烈,这些轻薄的衣物不消一天就能干得彻底。 手指勾起白色的中裤,丁未动作一顿,眼神落在上面定了定,又移开了,恍若无事地抬手将裤子覆在枯黄的竹竿一段。 屋外传来琐碎但并不杂乱的声响,就像那人沉稳而准确的动作。 陆翊躺在床上,睁眼盯着顶上的木梁,状若发呆。 腰,腰要断了…… 吱呀—— 木门被推开,一个人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醒了?”丁未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觉得面色不算太糟。 一碗粥被放到床边,碗底磕在木制柜子上咄的轻轻一声把陆翊的神智唤了回来。 他“嗯”了一声,动作僵硬地翻身试图起床。 不太合身的衣物松松垮垮挂在肩上,露出了白皙肌肤上青青紫紫的一片,窥一角而知昨夜战况之激烈。 陆翊动作更僵硬了。 丁未站在床边,伸手把他摁了回去。 “不用勉强。” 男人宽厚干燥的手掌一触即分,陆翊顺从地躺回床上,又被盖上被子,只露出一张脸,眼神莫名地盯着丁未。 屋内响起一阵窸窣的翻找声,丁未从柜子里翻出一个粗陶小罐,示意陆翊翻过身。 “农人跌打擦伤是常事,我求了镇上的大夫教我配了这药膏,药效不错。”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翊因为趴着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但似乎能感受到那黝黑的眸子细细扫视过他的每一寸身体。 这个想法让他的身上莫名泛起了热意。 腰间的衣物被撩起一截,并没有太过放肆,克制地停在了刚好能够擦药的位置,一只手伴随着渐渐浓郁起来的药香覆了上来。 长有老茧的粗糙手掌在细腻的腰间肌肤游移,或轻或重地按揉着,药膏带来的凉意很快散去,变作火辣辣的感觉直沁肌理。 陆翊闷哼一声,不自觉地扭腰躲避。 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脊骨上,微微施了压力,“别动。” 陆翊眼角泛红,只觉得腰间又酸又软,身上也冒出了汗意。 殷红的唇死死抿着,将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都堵在了喉间。 不知过了多久,陆翊在身后那双手离开的时候,才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你在屋里安心修养,饭菜我会送过来。”丁未收好东西,叮嘱了一句。 陆翊慢慢喝着那碗白粥,只觉清香怡人,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后也恢复了从容,抬眼笑道:“劳烦了。” 两人似乎抱有某种默契,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陆翊按了按额角,垂眸看着散发着热气的粥碗,里面细碎的翠色应该是一些时蔬,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法煮的。 “倒是比楼里那些rou食还要多出几分滋味……”轻轻的一句话在屋内响起,又有一声叹息如同烟岚般袅袅散去了。 丁未挥舞着锄头,一下一下坚实地挖在因为未经打理所以格外难开垦的土地上,晶莹的汗水沿着肌rou曲线蜿蜒而下,消失在紧窄的腰腹间。 这里地处偏僻,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良家女子路过看到,他当然是宁愿让自己凉快一些的。 将地翻了两遍,确认石块和植物根茎都被刨得差不多了,丁未才靠到一边的树下擦了擦汗。 等太阳把土壤里的虫卵晒死,就能下苗了。 一阵风吹来,树影抖擞着左摇右晃,阵阵林涛混合着草木香气袭来,沁人心脾。 他望着似有热力在蒸腾的田垄,认真倾听了会儿山里传来的蝉鸣。 这块地种好了,应该也能余点资币下来了,到时候…… 陆翊在屋里用过中饭,又屋前屋后地转了两圈,倒是发现了两本字迹稚嫩的册子,不过上面明显是两个人的笔触。 识字? 将这一发现暗暗记在心里,陆翊又坐了一会儿,才略感惊异地察觉自己的腰只是隐隐作痛了,不再酸痛难忍。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翊拢了拢稍长的袖子,干脆出门循声去找丁未了。 此时丁未正在屋后面的另一块菜地里忙碌。 他先前种下的菜苗大多已经长到一指高了,一株株翠绿的小苗张着叶子立在田垄上,看上去就赏心悦目。 “咦?这是什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丁未看了一眼那根手指所指的方向,“茄子。” “那这个呢?” “辣椒。” “还有这个。” “……” 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对这种问答上瘾了,一连不断地认了田间所有能看到的作物一遍。 丁未倒也没嫌烦,一边忙着自己手底下的事,一边抽空耐心回答。 一截细白的脚腕停在了丁未面前。 躬身正在查看菜叶背面有没有虫害的丁未动作一顿,抬起了头。 陆翊看着面前这人黑沉的眉眼,笑了笑,“我只吃过这些蔬果的果实,倒是第一次看到它们还在地里的样子,多谢兄台耐心解惑了。” 丁未有些摸不准书生在想什么,但还是回道:“不用谢。” 想了想,又补了句,“这些是农人都知道的。” 所以其实你随便找个人都可以问清楚。 陆翊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的话外音,在地里溜溜达达转了一圈,又转身回去了。 天色将晚的时候,丁未回到小屋,竹竿上晾着的衣物已经不见了,他看了两眼,走到厨房,打水洗了洗沾满泥土的手,又来到灶台边,上面热着一锅他之前已经做好的饭菜。 他看了看旁边两人份的饭。 “倒是要吃到明天了……” 夏日的阳光催赶着作物茁壮生长,等到丁未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距离书生离开已经有一月了。 “丁公子,丁公子?”有人在喊。 丁未看向来人,那是一个生得唇红齿白的少年,扎着发髻,穿着一身松花绿的窄袖短衣,见他望来,连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丁未默了默,开口道:“你说你是来送信的?” 谁会写信给他这么一个庄稼汉? 脂玉见面前的男人搭话,迅速点了点头,“诶,对,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送的信。” 他一边说一边从袖口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丁未看了眼,上书丁未亲启四个字,再一看落款,是陆翊。 可是……公子?他不是说因为去春风楼连家都没了吗? 丁未皱眉思索。 他在沉思的时候,脂玉也在暗暗观察面前的男人。 手脚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人,衣服也是不好不坏的那种,脸嘛……倒是长得还行,和楼里的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剑眉星目,从侧面看还挺有男人气概的。 但是他还是想不通公子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联系。 丁未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再次看向名为脂玉的少年,“信我收下了,多谢。” “不用谢不用谢。”脂玉摆了摆手,又问了问有什么需要他带回去的,得到没有的回答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丁未的屋门口。 丁未:“……” 这个送信的脂玉怎么奇奇怪怪的? 晚上,一灯如豆。 丁未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信纸,字迹瘦劲清峻,俨然有大家风范。 出乎意料的,信里只是叙述了些家常事,以及提出希望下次能找他拿一些菜苗种子,都是些简单的字词排列组合,即便是没读过多少书的人,也能流畅看完。 又将信看了两遍,丁未才沿着折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压在柜子里收好。 他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隐约可以听到鸣蝉的嘶叫。 既然说下次带过去,那就挑一些吧。 菜苗已经长到了小腿高,细细的枝干上零零星星长了些小果,还有未开尽的小花在旁点缀。 陆翊的来信已经成为了一件丁未习以为常的事,有时是三天来一封,有时是半月一封,没来时丁未也不急,只按照自己平日的生活规律,种地、卖菜,间或找丁婶问问最近的生活。 小屋周围用篱笆围上了,丁未想了想,在旁边搭了架子,准备种些花树。 据说书生都是喜欢这些的。 徐徐微风吹动着正在认真锄草的男人的衣角,飞檐一角的铜铃叮铃作响。 “啪!” 被楼里人称作“mama”的女人坐在布局雅致的房间里,重重一巴掌拍在身侧的梨花木桌上,艳丽的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 “琳琅啊琳琅,你说说你怎么回事,那人是个鳏夫,还有个孩子,还比你年长了十岁,这么一个老男人,你你你,你怎么就非要凑过去呢!” “是九岁。”坐在窗边拨弄着一株小苗的男人回过头来,眉眼带笑,“mama不必如此生气,楼里不还常说老男人更有味道吗?” 更何况看那人的样子,哪里和“老”沾的上边啊? 女人被他的回答气了个仰倒,眼看着又是一巴掌要下去,男人连忙出声道:“仔细刚做好的蔻丹!” 那只要拍在桌上的手硬生生转了个弯落在了盖着罗裙的大腿上,疼得女人眼角一抽,“你是非要和我作对是吧?” 陆翊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眼神不带半点笑意,“mama是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琳琅可以作为春风楼的花魁待在这,但是顶着琳琅名字的人可以不是他。 至于这可不可以,是由你的态度决定的。 女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原本愤怒的表情缓缓恢复平静,冷眼看着书生打扮的男人道:“我不希望我们的事情因为你出现意外。” 陆翊摇了摇扇子,扇柄上的玉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透出莹润的光,“我只想钟情一个老男人罢了。” 也不知道信了他的话没有,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女人留下一句话:“上次点香的人已经处理了。” 陆翊看着房门被哐的一声合上,无所谓地抚了抚袖摆,垂下的眼睫遮掩住了眸中的一丝冷意。 …… 熙攘的市集中,各个小贩的吆喝此起彼伏。 丁未撑着脸,突然转过头问道:“李叔,你说,男人之间应该怎么成婚啊?” 这个问题他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在考虑了。 李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