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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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觉得是有些不合理的。

    ——我是说，一早上醒来，躺在陌生的床上，怀里抱着尹艺这件事。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反应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想起，昨天晚上是尹艺约我去了一个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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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其实没什么想不想去的，只是′不太习惯拒绝′和′觉得意料之外的事情麻烦′在争夺而已。

    “我想跟你聊聊，不然，你就在酒吧旁边的商场楼下等着给我收尸吧。”她这样威胁我。

    “那我就去了，如果还醒着就给你打电话接我，醉的话就直接住宾馆了。”我走之前对莫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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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很有情调的酒吧——却又不是过于华丽的，而是与高中时的尹艺更为相似的、带着孤傲和简单的调子。

    “地方很不错。”我坐下来，对着旁边的尹艺说。

    她倾下身子撑着桌面，推给我一杯酒，然后点点头，“嗯。”

    “怎么了？”我看向她，一脸愁容的她。

    “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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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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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泪水和哭腔都真实地落在我的感官里，不容作假，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化的妆并不女性，而是加重了高中时候的轮廓。

    长发的、却是高中时的尹艺，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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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长久以来放在心上的人或事物，再次真正面对时，总是会有这样类似于惊心动魄或是时过境迁的钝重的敲击感。

    不过我只是愣了一瞬，就立即清醒过来了，我喝了一口酒，“我放下了。”

    我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有些闪躲了，我的视线不敢对上她的——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我仍然在心里觉得是不可磨灭的回忆的一个人。

    我不可能直接告诉她，我觉得那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她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过，我凭什么继续喜欢她？——我不能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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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她刚刚说的收尸实在让人担心，就是没说过，我也不想这样告诉她，说我过去那几年写的矫情文字都是假的。

    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这样，把我们的关系瞬间搞得对立起来，告诉她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是我自己在主观臆想而已，那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把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扯断、撕开，没有啊！我没有喜欢过你啊！

    太过于，感觉太过于无耻了吧。

    在别人已经不太顺利的时候说出这种话的话，我还是有很大的不忍心的。

    何况幻想前的基础，是真实的尹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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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下了。”所以我这么说，眼神飘忽着。

    “为什么放下了？”她逼问我，抓住我的衣领，我迫不得已地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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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泛起了更大的不忍心。

    说来惭愧，我那个对下位者有同情心的毛病还是改不掉的——鉴于我从前一直把尹艺当成pure的原因，以及她那时候给莫群口的画面也突然间撞上来，我此时对她起了不止一点点的同情。

    但也，只有同情而已。

    我不会被同情乱了理智，也不会因此就以为果然对尹艺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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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放下了？”她喃喃着，放松了对我的束缚，头也低低地垂下去。

    此时我或许明白了大概的情况，同时也清醒过来一些。

    “你只是习惯了我这样而已。”我说，安抚地让她坐好，“习惯我的存在，这不是喜欢，你会马上忘掉的。”

    她可能觉得自己喜欢上我，而我却已经投入和别人的婚姻中了。

    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伤感，大概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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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是喜欢，为什么不是？我在那时候就喜欢你了！在高中的时候已经喜欢你了！”她嘶喊着，在吵闹的音乐声下只有我能感受到她此时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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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有些矛盾——并不是犹豫应不应该和尹艺重修于好这样。

    而是，想作为局外人的冷漠、对下位者的天然怜悯、对麻烦的极度反感，以及，突然袭来的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