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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默然矗立的路灯,照亮黑夜,也看透人生。 这是何小曼第一次感受丁砚单薄的肩膀,也是最后一次。 这是丁砚第一次在心头暗下决心,要在分别的时刻将一切坦承,但他不知道,从今以后,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坦承。 翌日。 古城。 无论是晴是雨,太阳总是照常升起。 无论是悲是喜,生活总是依旧继续。 运河水浑黄而苍迈,与何小曼三十年后的记忆一模一样。站在桥上望着运河中来往的船只,她握紧拳头。三十年后她可以赤手空拳在职场厮杀,三十年前,换了个身份,又有什么不可以? 一进厂门,才走过行政楼,就听见丁砚喊她。 丁砚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穿着白色大褂,倒有模有样。看来打入实验室内部的确是不费吹灰之力。 “我查了近期的化学试剂领用记录,你们车间只有余主任来领过。就在前天上午。” 何小曼一惊,难道真的是她? “好的,我明白了。回头等我消息,你先不要声张。” 丁砚焦急道:“你确定真的不要报警?” “暂时还不需要。” “那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喝水了。要喝来我这儿喝。” 何小曼心中有一暖:“知道了。我不会再以身试险。” 随即,绽开笑颜,挺起胸膛向车间走去。 见到神采奕奕而来的何小曼,正在车间门口洗杯子的余杏娣一惊:“听说你昨天又生病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何小曼余光瞥见她正用牙膏洗杯子,不动声色,笑道:“后天外宾就要来参观了,我不能掉链子,给咱们车间、给咱们厂丢人。” “哦,有这想法最好。但也不要太逞强。”余杏娣脸色冷冷的,似乎关心只是出于责任,而非本心。 何小曼也不计较,问道:“余主任怎么这个时候洗杯子?” “洗杯子还要挑时候?”余杏娣皱了皱眉头,显然不喜欢她的问话,但也还是解释了一下,“我水杯有茶垢,听耿永兰说用牙膏抹能抹干净。” 何小曼心中微微一动,笑道:“看来耿主任很有生活经验。”说着进了车间。 她没有立刻去看水杯,而是定定心心穿戴好,又换了鞋,这才进车间。 柜子上,茶杯如昨晚那样安安静静地放着。何小曼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茶杯还是昨天那只,把手上的头发也纹丝未动。 看来这人还没有下手,而且,也说明并非针对茶杯下手。那么,问题也就主要在水。 何小曼一口气吹掉头发,拎起水杯,一边哼着歌,一边去外面水龙头上洗杯子。 叶美贤也拎着水杯过来,站在她身边晃着水,低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人动过。” 何小曼摇摇头:“看来不是在杯子上动手脚。” “那为什么要换你的杯子?”叶美贤不解。 何小曼心里隐隐有猜测,但未敢说出来,低声道:“暂时我也还没完全想明白。如果问题在水,那就是直接换杯子?” 叶美贤道:“那我今天替你盯着点。” 何小曼嫣然一笑:“谢谢师傅。不过不用,我有办法。我们认真干活就好,不用特意盯着。” “你有这么大本事?”叶美贤将信将疑。 “那师傅就等着看徒弟的本事呗。” 何小曼挤挤眼睛,倒把叶美贤逗笑了。 “说得跟孙悟空似的。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何小曼正色:“师傅,呆会儿就算你看到有人接近我的柜子,甚至动手换我的杯子,你也别叫唤。看在心里就好。” 虽不知她是何用意,叶美贤还是点了点头,二人一起进车间与早班的挡车工交接。 白色搪瓷茶缸静静地放在柜子上,依旧是老位子。里面倒了半杯白开水,也和平常一模一样。盖子掩着,防止车间的飞花飞进杯子。这也是平常一贯的样子。 何小曼在织布机之间来回走动,与往常一样认真工作。偶尔,眼神都会往柜子那边偷偷一瞥,极快地又收回,不让人看出端倪。 突然,她望见余杏娣竟然溜着墙走过来,不由心跳起来。墙边就是柜子,可柜子比较矮,被织机挡着,何小曼只能瞧见余杏娣的胸口以上,却望不见她手上是否有什么动作。 假装不经意地绕到另一道,能将柜子前看得清楚,余杏娣却已经低头看着身边的布机,走了过去。 她的手是负在身后的,手上空空如也。 何小曼有点失望,看来她并不是来下手的。趁着余杏娣走远,何小曼假装去柜子里拿东西,弯下腰的时候恰好不落痕迹地将茶杯仔细看了看…… 依然是之前的那只茶杯,那只“别人的茶杯”。 难道下手的人不是余杏娣? 第68章 鬼见愁 何小曼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手, 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做事。工作毕竟还要继续,她也不能一直盯着自己的杯子。 低着头走到过道中间的时候, 迎面叶美贤走来,脸色凝重地向她看了一眼。然后,眼神迅速地向她身后瞥了一下,低头转身回到另一行布机前。 这眼神是暗示!何小曼接收到强烈讯号, 控制着自己, 如往常的每一个转身那样,从中间过道转了回去。 一个身影, 从她的柜子前已经走过。何小曼立刻跟上前去,那人仿佛知道会被人盯上一般,迅速地转入又一行织机中。 织布车间何其大啊, 数百台机织布机隆隆作响, 一行行, 一列列, 每位挡车工人的行进路线都是经过多次研究实践才总结出来的最佳路线,这路线, 可以方正,也可以曲折似迷宫。 亏得何小曼长得高, 那人虽然走得快, 何小曼却望见了她转身的最后一道背影。 是耿永兰! 何小曼的心跳又徒然加速。直觉告诉她,耿永兰比余杏娣更可疑。因为余杏娣不躲, 而耿永兰却走得十分慌张, 明显在回避自己。 快步走到柜子前, 一眼就望见水杯似乎已经挪了位置。 这很细微的挪动,若在平时是断然不会察觉,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何小曼的所有心思几乎都集中在这水杯上,任何一点点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何小曼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头去仔细望那杯子…… 没错!那把手上一块不起眼的磕痕,比米粒还小,但真真切切。 这是何小曼自己的杯子。她的杯子被换回来了! 再如何强作镇定,何小曼也掩不下自己强烈的心跳。“冷静!冷静!”她默念着。还好,织机的轰鸣声掩盖了一切,没人发现她的异常,也没人发现她的紧张。 何小曼打开柜子,迅速取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