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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夺过来撕得粉碎。 文书虽没了,可街坊邻居中知道此事的人不算少,薛氏便打算邀上三五人作见证,准备上官府评理,岂料祖父直接就晕了。 他先前就病过,一直没好利索,为着孙子的事儿一气一急,旧疾复发没两个月便过世了。 出殡那天,张氏当着一众来吊唁的宾客,颤巍巍地要给薛氏下跪,求她别打她孙子主意。 严家大哥严其中两手搀扶住张氏,厉声训斥严其华,“你媳妇已经把爹气死了,还想把娘气病不成?你要是个男人,就把这不孝娘们休了。” 薛氏泪眼婆娑地望着严其华,“你真想休了我?你说句良心话,当初你可曾答应过,若生下两个儿子,小的那个便随我爹姓?” 严其华讷讷不能成言。 他亲自摁的手指印怎可能不记得? 但要他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却万万不能,嗫嚅许久,才低声道:“你跟娘认个错,我不会休你。” 他是真心不想休妻,一来因为薛氏是他三番五次相求才求来的妻子,虽然跟孙氏时不时地偷情,可对薛氏仍有情分;二来因为两个儿子,闺女不值钱,可儿子金贵,不能让儿子没有奶吃。 薛氏擦干眼泪冷笑,“你也认为是我错了,是我把爹气死的?” 严其华低头不语。 严其中指着薛氏的鼻子骂:“要不是你兴风作浪,我爹怎么会死?” 薛氏气得浑身发抖。 严家上下就这么颠倒黑白,非要把气死长辈这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可严其华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孙氏挺着已有五六个月的大肚子上前劝说:“弟妹啊,古往今来都是跟爹姓,哪有跟娘姓的?你不为自己,也得为孩子想想,要真是跟你姓,可就不是严家的人了,不能吃严家的饭,不能进严家的祠堂,长大了也会被人笑话。他现在不懂事,长大之后岂不会怪你?” 薛氏泪如雨下,哭着跑出了灵堂…… 第5章 打算 经过灵堂之争,让幼子改姓已无可能,薛氏又担上气死长辈的罪名,只得打落牙齿肚里吞。 而孙氏则在料理完祖父的丧事后,终于生了个儿子严青贵。 严清怡颇有些怀疑严青贵是谁的儿子,可严家兄弟相貌酷似,并没有谁对此提出质疑。 喜事多少冲淡了丧事的悲哀。 守完一年孝,严家三房迫不及待地要分家。 孙氏仗着是长房要伺候老人,且跟严其华有那么点私情,不要脸地把各样东西都往自己屋里划拉。 严其华跟老三严其宁却也是个不肯吃亏的,坚持不让。 三兄弟争执不休,最后请府学胡同的老秀才按官府律例分了家。 严家本就不太富裕,给祖父治病花去不少,又连接办了丧事和喜事,最后分到各家的财物寥寥无几。 薛氏却很高兴,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嫁妆又变卖了些,添置了锅碗瓢盆等物,总算能够把日子过下来。 分家时,严清怡刚五岁,小小年纪已懂得照料弟弟,又体恤薛氏辛苦,但凡能自己做的事情从不麻烦大人。 她既是个得力的,严其华终于打消了抛弃她的念头,只是严清怡心里始终绷得紧紧的,不敢有半分懈怠。 夜深人静时,会想起前世,想起喜爱深衣广袖俊朗如皎月的父亲,想起擅长弹琴优雅似玉兰的娘亲,想起因首饰不合心意而置气的姐妹们。 再世为人近十年,那些锦衣玉食的日子已渐渐尘封,忘不了的却是家败后的凄惨。 潮湿阴暗的监牢里,她听见隔壁二哥发疯般叫喊,“陆安平,你这个口蜜腹剑的小人,是我眼瞎看错了人,你给我记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又听见父亲低沉的劝阻,“事已至此,人证物证俱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者,他也不过是听人之命罢了。” 陆安平是二哥罗雁回的知交,两人跑马认识的,一起听过小戏喝过花酒,一同跟街头混混闲汉打过架,还在罗家住过三个月。 罗雁回曾经在罗雁梅面前提过陆安平,说他是个益友,不但为人仗义,还多次劝诫他刻苦上进莫要惹是生非。 父亲见过陆安平之后,评价此人是春风沂水般的人物。 可就是他一条条一项项地揭发罗家罪行,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四页纸。 思及以前,严清怡恨得牙根痒痒,真想扒开陆安平的心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又想问他一句,“当初他在罗家吃的饭都喂了狗了?” 可也只是想想。 济南府离京都千里之遥,别说她一个小姑娘去不了,即便能去,又该怎样接近罗阁老的家人,怎样提醒他们?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都不会凭空相信陌生孩童的话。 更何况,她现在担了别人的名头活着,又得薛氏呵护照顾着长大,总不能因为前世的事情而至今生的娘亲于不顾。 至少得把两个弟弟教养好,让薛氏后半生有靠。 *** 不管是二哥的出现还是郭大叔的离开,对于严清怡来说,都只是平静水面上落下的一粒石子。涟漪荡过之后,很快归于平静。 严清怡仍是每天卖杏子,却再没遇到过出手阔绰的贵人,每篮卖出三五文钱已是不错。 没几天就到了六月初二,严清怡十一岁的生辰。 薛氏自觉花在两个儿子身上的精力太多,愧对长女,便打定主意要好好替她过个生日。 早早起来擀好面,就去喊严清怡起床。 家里的两间房,都里外隔开了,西边这间靠北墙隔成厨房,南屋则放了一张四方桌,布置成小小的饭厅,也用来待客。 东边这间,南屋对着院子,是薛氏与严其华的卧房,北屋住着三个孩子。 考虑到男女有别,就在中间拉了道帘子。 严清怡年纪大,睡在外面。 窄窄一张木床,床头有只矮柜放东西,另外床底塞了只柳木箱子。 就是严清怡所有的家当。 薛氏进来时,严清怡已经醒了,正窸窸窣窣地穿衣裳。 上面是杏子红的短衫,底下则是月白色罗裙。 是严清怡自己做的。 前世,她七岁开始拿针,十岁学着裁衣,等到议亲的时候,穿戴出去的衣裳曾得不少夫人夸赞。这世,一来没有时间,二来要藏拙,短衫跟罗裙都极简单,只在衣襟跟裙摆处绣了几片翠绿色的竹叶。 饶是如此,薛氏眼前也是一亮,赞道:“好看,这才有个姑娘家的模样,以后就这么穿……来,娘教你梳头。”牵着她的手到了南屋。 南屋比北屋亮堂许多,靠墙摆了妆台,上面放一架尺许见方的铜镜。 薛氏将严清怡头发散开,一缕缕地梳顺,“都是大姑娘了,以后多练练针黹女红,学学梳妆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