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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又带了些笑意。 七娘子再忍不住,双颊烧红,垂下头去。 远处传来了小厮尖细的童音。 “表少爷,老爷请您进屋说话……” 她蓦地回过神来。 就翻身碎步下了台阶,躲到了一株老梅后头。 许凤佳于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纷纷扬扬的落花中。 梅林间那一股飘逸的暗香,陡然浓厚起来。 阴影 大老爷要和许凤佳说诏令的事,自然少不了连篇累牍的分析局势……更少不得叮嘱许凤佳日后行事的方针。 毕竟是长辈,许凤佳又是在江南练兵,算是大老爷的地盘。两家自然要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 七娘子忖度着大老爷今日是不会有空让自己读信的了,索性直接回房给大太太请安。 心里也不是不庆幸的。 说起来,杨家上上下下,从前她只是忌惮一个二娘子,如今,反倒更怕大老爷。 到底是股肱重臣,一双锐眼,恐怕很少有看不破的阴私。 七娘子只怕自己的满腹心事,被大老爷这么一看,无端端都要露出三分。 大太太午睡才起来,正和五娘子、六娘子闲话。 见七娘子进来,倒有了几分诧异。 “还当你要在小书房坐上一下午。” 七娘子就笑着解释个中缘由,“……这诏令一下,父亲就忙起来了,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女儿家方便掺和的。” “连年先生都请动了。”大太太神色也玄妙起来。 就径自沉思起来。 五娘子、六娘子也都面露思索。 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也都品得出这事的滋味。 皇上这一招棋实在是下得太奥妙了,竟有几分昏招的意思。 一边给了太子水军的兵权,一边又让鲁王造船。 鲁王就藩也有几年了,以他的本事,早把山东一带视作自己的地盘,手底下的能人巧匠何止千百。 把兴建船队的职责交给鲁王,看似是人尽其用。 但万一鲁王在船只上做了手脚,将来茫茫大海上,舰队出了什么事,是天灾还是**,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但水军却真真切切是血rou之躯,死了一批要再补充一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皇上做事,还真是云山雾罩,让人看不分明。 鲁王本来就有为一己私欲,扣押军粮的前科…… 这样一来,南洋之行的变数,俨然是又大了几分。 大太太也不免叹息,“实在是圣心难测。” 眉宇间不知不觉,已挂上了几许心事。 七娘子又哪里不明白大太太的意思。 杨家已经站到了太子这边,自然不希望鲁王东山再起,为皇位的归属多添几分变数。 只是皇上的身子骨又康健了起来,难免又要玩弄权术,打压太子,拉一拉鲁王,让两个儿子重新成犄角之势,他才能把这皇位坐得安心了。 她不由轻轻蹙眉。 虽然从未接触过皇家的存在,但只看皇上的所作所为,七娘子就直觉不喜这个所谓的盛世明君。 国家大事是国家大事,宫闱私事是宫闱私事,为了他自己皇位坐得安心,就闹腾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又把天下百姓置于何地? 不过,这样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儿家可以置喙的。 她就给六娘子使眼色。 六娘子还正自琢磨,得了七娘子的暗示,方才忙不迭绽放笑颜。 “母亲!”她笑着上前拉住了大太太的手,“故事才说到一半,您就走神了。这外头的事儿,自有父亲cao心,我们女眷也没法管。还是安安生生地过咱们的小日子吧!” 六娘子生得漂亮,嘴巴又甜。 这娇声糯气的几句话,倒是让大太太眉头一舒。 “好,好。”她笑着拍了拍六娘子的手,“小六说得不错,这些事啊,咱们女人是管不着的,全看男儿家在外头的拼搏了。” 倒也没有再说故事,反而关切地问七娘子,“在前头遇着表少爷没有?” 七娘子不由一顿。 大太太倒以为七娘子不晓得,又解释,“你许家表哥今日来光福找老爷说话,刚才派人进来问好,说是吃晚饭的时候再进来厮见。” 她就慈爱地看了五娘子一眼。 “都是嫡亲的表兄妹,又只有自己人,就不整那些个虚礼了。晚上就在东厢的小暖阁里宴客吧,你们表哥劳累了一个多月,腊月里还不得休息,着实辛苦。” 五娘子也笑,“是,从前都不晓得表哥居然如此实心任事,我还当这一次主事的是萧总兵,表哥不过挂个名头,不想却是倒过来了!” “水军的事,的确还是你萧世叔cao心得多些。” 大太太却反而否认了五娘子的夸奖。 神色之间,隐隐还带了自豪。 “过了年,你表哥恐怕还有别的差事。” 六娘子溜了七娘子一眼,就微微打了个呵欠,低头玩弄起了裙边的流苏。 七娘子也就含笑垂眸,让五娘子和大太太议论许凤佳的事。 心里却不禁想起了许凤佳的话。 “台面下呢,是应太子的差遣,在江南军界拉拢几个自己人。” 难道是来拉拢诸总兵的? 可是看两人不睦的样子,却又不像。再说以诸总兵的身份,怎么说也要大老爷亲自出手才有诚意。 再说,江南的政界是大老爷的地盘,虽说许家、杨家亲密,但到底把手伸到江南,是犯忌讳的事…… 难道是太子心里对杨家不够放心,想要在江南安插自己的人马,将来改朝换代,就把大老爷撤换了,放上自己的心腹? 不愧是亲生父子,都是一样的圣心难测,皇上的行事叫人忐忑不安,就连太子的作风,都很难让人放心。 七娘子不禁眸光微沉。 杨家到了这个地步,固然是烈火烹油、繁花着锦,几乎富贵到了极处。 但也正因为此,更要处处小心,否则一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