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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语和英语写着:雷区慎入。 薛定与驻守在边界的军官进行交涉, 出示了国际记者证,得到许可,能够在边缘安全地带进行拍摄。 祝清晨欲跟进去,却被军官拦住。 她冲着薛定的背影叫了一声:“哎!” 薛定脚下一顿, 回头,看她片刻,朝军官点了点头。 她这才被放行。 嘴角一弯,这男人,还是狠不下心不理她。 排雷分为非人工排雷和人工搜排。 因为风险极大,全世界的排雷工作都是先靠非人工方式进行初步排雷。总的说来,一般先采取火烧、机械或爆破的方式,进行人工诱爆,将易于排除的地雷悉数引爆,并且一再重复这一过程,尽可能减少雷区的地雷残存量。 而在这一系列措施之后,士兵们却不得不亲自上阵,进行人工搜排,以最大限度提高地雷的清除率。 可即便是这样,人工排雷的风险也是巨大的。 稍有不测,就会出现人员伤亡。 也因此,一名战士在排雷时,爆炸范围内不允许第二个人踏进,第一是为了不分散战士的注意力,第二是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所以电视新闻里,当你看见画面上出现战士们排雷特写时,通常那都是摆拍…… 事实上,薛定与祝清晨只能站在已经排雷完毕的安全区域内,对排雷作业进行一个整体上的报道。 薛定打开了录音笔,用希伯来语和指挥官交谈起来。 祝清晨听不懂,索性打开单反,对着这片荒地上一个一个的排雷战士拍起来。 枯树老藤挡住视线,她或趴或跪,姿态专业极了。 以色列的阳光一如既往炎热暴晒,薛定回头看她,却只看见她认真的模样。 不是敷衍了事。 也不是做做姿态给他看。 她没有顾忌身上的衣服是否会脏,也没像别的姑娘家注重颜面怕被晒黑,就这么半蹲在黄土地上,专心致志拍照。 指挥官全程神情紧绷,眉宇间有难掩的焦躁。 排雷是一项太过艰险的任务,他无数次亲眼目睹手下战士的伤亡。因炸药威力太大,年轻的士兵们往往一受伤,就留下了一辈子的残疾。 戈兰高地上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午时,薛定去摩托底座下拿了三明治——早上出门时备好的。 坐到了树荫下,暂且歇歇。 祝清晨从善如流,从小车上拿了两瓶便利店买来的鲜榨果汁,递了一瓶给他,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薛定没忍住,略带刻薄地讥讽了一句,“不是没现金吗?还有钱买果汁?” 祝清晨就更没听见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啃了一口三明治。 然后拧开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果汁。 末了靠在大树上,神情坦然地伸了个懒腰。 薛定:“……” 手里的三明治多了个牙印,狗啃了似的。 他有些烦躁,却又有点想笑。 人工排雷是极度耗费时间的事,日头东升又西移,进程极为缓慢。 战士们趴在烈日下,戴着防护面罩,一点一点翻动土里的地雷,拆除爆破装置。 下午五点,意外发生。 距离禁区边界约莫一百来米的地方,一名战士在拆除地雷时触发了另一枚还未来得及发现的雷,叫都没叫出声来,砰地被炸飞到半空中,又重重落地。 指挥官亲自上阵,声音嘶哑地下达命令,匆匆沿着安全地点跑到事发现场,将伤者背了出来。 祝清晨隔着大老远,看不见那人的具体情形,只看见指挥官背着个奄奄一息的人匆匆而来。他的身侧挂着那人的脚,其中一只像是破布娃娃似的,一晃一晃在空中荡。 鲜血触目惊心地往下淌。 指挥官背着人跑近了,就要经过两人站的地方。 口中大声叫着准备急救箱,临时处理后立马送往医院。 就在此时,薛定一把拉过祝清晨,伸手挡在她眼前,一言不发。 祝清晨一顿,随即拉下了他的手,毫不避讳地朝伤者看去。 她说:“假装看不见,并不代表没发生。你能看,我也能看。” 要并肩作战,就不应有一丝一毫的退缩或怯意。 于是那名战士就这样出现在视线里。 指挥官背着他匆匆而过,他已有些神志不清,昏迷在指挥官的背上,浑身都是血,看不出究竟哪处出了问题,又或许浑身都受了伤。 戈兰高地黄色的泥土粘在他身上,与鲜红的液体混在一起,仿佛战士的归宿。 他呓语着,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祝清晨问:“他在说什么?” 薛定轻声答:“他说,他想回家。” 她默然不语,手指都攥成了拳。 湛蓝的天空,黄色的荒原,远处的堡垒屹立多年,这是以色列与叙利亚最美的景点之一。可哪怕处于和平时期,戈兰高地也依然有流血和牺牲。昔日的战争已经远去,伤痛却还在继续。 薛定面容紧绷,抽过祝清晨的相机,对着指挥官背着伤者这一幕快速闪了几张,从侧影到背影,从整体到那条晃晃悠悠的腿。 一位紧随指挥官往前走的士兵忽然间停下了脚步,一把摘下防护面罩,满面都是泪水,却还喘着粗气朝薛定嘶吼。 薛定拿着相机,轻声说了句什么。 他咬着牙齿,一言不发跟上了指挥官。 祝清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末了才问薛定:“怎么了?” 薛定自嘲地笑了一声:“他问我,那人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还有心思拍照,是不是半点同情心也没有。” “……那你说什么?” “我说,正因为我同情他,才想让更多人看到这一幕。如果人人都意识到战争带来的巨大苦难,也许将来就不会再有人面临和他一样的伤痛。” 每一名战地记者大概是这样想的,如果把眼前所有动魄惊心的事件都曝光,也许世界就不会对正在发生的灾难视而不见。 薛定也不例外。 所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