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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就把那个小院子送给她,西疆民风开放,从前不打仗的时候是贸易重城,陈娘自己买些刺绣也不至于饿死,而良籍的女子父母双亡,还有自己择人而嫁的资格,就是不知道没有田地做嫁妆,会不会受夫家欺负…… 商从谨自我代入陈娘的婆家亲戚,想得极其投入,计划得很长远才知道自己走神了。 陈娘见叶央酒醉,不方便男人去搀扶,便很自觉地架着她的肩膀,叶央比她高了半头,陈娘动作轻柔,怕把灰尘蹭到她身上,跟上商从谨的脚步。 没打灯笼,所以三人走得很慢,而且谁也不主动开口,一路上只有叶央含糊的喃喃声。 ——听说,刺史府里的一众人,是折腾到天亮才消停的。 叶央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醒过来时觉得头还有些疼痛,不知道二哥的宿醉解了没有。木头门板不隔脚步声,她听见外面有人接近,然后陈娘就出现在了门口,双手捧着一碗汤。 “娘子,喝碗解酒汤罢。”她还穿着昨夜初见时的粗布短打薄衫,连条像样的裙子都没有,一张脸脏兮兮的,手却像特意洗过,干净得泛白,生怕旁人嫌了她。 “你……怎么过来了?”叶央对陈娘还有印象,只是不记得她为什么会来自己这里——难道自己强抢小姑娘了? 不对,不是小姑娘,看年纪她应该和云枝相仿,比自己大个两三岁罢。 陈娘低着头,把解酒汤放在炕桌上,用蚊子叫的声音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很期待地抬头恳求:“娘子千万不要赶我走,我很能干活儿!爹娘都不在了,我无处可去的。”虽然不知道叶央身份如何,但眼下她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况且不似坏人,留下也心甘情愿。 叶央没法拒绝,她从来都不会对一个想自我拯救的人视而不见。况且从陈娘的叙述里听出了商从谨的意思,觉得收留她未尝不可,便细细问了情况。 “娘是小时候就走的,阿爹三个月前饿死了,我今年十六,自卖身给阿爹送葬,可主家使唤了一阵,又要将我转手卖到青楼,这才逃出来,就遇上娘子了。”陈娘知道自己能留下,所以说的格外仔细。她家里比管小三那群山匪更穷,长到这么大连名字都没有。 三个月前,约莫就是朝廷备战,征兵征粮的时候。叶央心中感慨,又道:“你现在是良籍,以后去留随意。我姓叶,单字一个央,目前在神策军里当个没封号的统帅,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不过还算有点本事,跟着我至少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不是个自来熟的,可陈娘和曾经在定城照料过她的陈婆婆同姓,和叶央的过往有关联的人,几乎都死了,所以并不排斥陈娘。 听完叶央的介绍,陈娘的反应很出乎意料,不是惊讶于自己和朝廷间接扯上了关系,而是问:“叶家的那个叶央?” 普天之下姓叶的人多了,但出名的就那么一家! “嗯,叶家的那个叶央。”半躺在床上的人轻笑着点头,很自豪地指着外头道,“看见没,这座城就是我和别人守下来的,以后还得把定城拿回来呢。” 说话间,小炕桌上的汤药已经凉了。陈娘刚刚摸进厨房是想做些吃的,但不见食材只见草药,又想到叶央是醉着回来,干脆熬了碗解酒汤。这些日子,叶央的吃食是别人送来现成的,但清余毒的药不宜冷喝,厨房只存了些草药。 陈娘只要接触她说话的神气声音,心情就跟着雀跃起来,下意识觉得前头有无限的好日子等着自己,见叶央喝完了药,拧着袖口询问:“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有!”叶央一本正经地点头,见她竖着耳朵倾听便道,“缸里有水,左侧屋里有浴桶,自己烧些热水洗个澡去,柜子那个包袱里是干净衣服。” 她实在见不得好好的小姑娘,蓬头垢面把自己折腾成一副邋遢样子,陈娘现在尊荣,比打仗时在泥水里翻滚过的叶央强不了多少去。 陈娘脸一红,连碗都没来得及收拾,急忙拿了换洗衣服,烧水给自己洗澡去了,叶央给的是青色胡服,并不是女子穿的裙子,但还是簇新的。 厨房里传来架锅烧水的声音,叶央闭着眼半躺,有一句没一句地哼曲儿打发时间,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陈娘才把自己收拾齐整,头发湿漉漉地推门进来。随着她靠近,叶央呼吸顿时凝滞,似乎明白昨夜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把人卖到青楼去了。 杏眼蛾眉,冰肌玉骨,陈娘下颌还缀着一滴水,整个人只凑成了四个字。 国色天香。 ——捡到宝了! 如果说叶央给人的感觉是无关身份的傲气,哪怕跌进泥土里都带着不屈不挠的坚韧,那么陈娘则带着让人下意识想占为己有的美,一旦那美丽失去保护,则更加脆弱,尤其是那双幽幽似深湖的眸子,因为生活波折平添一分哀怨,恨不得让人溺毙其中。 叶央突然有一种在街头捡到了脏兮兮的小猫,回家一洗干净才发现是名贵品种的错觉!她之前在店铺里随手买的佩刀,回去一鉴定才发现是值钱货,看来真长了双好眼睛! “咳咳。”意识到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着实不妥,叶央掩饰地干咳了两声,“那什么,你这样挺好看的,以后勤洗着。” 长这么大她都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王巧筝,还有家里的大嫂杜湘儿,哪怕是以艳丽闻名京城的吴贞儿都拍着马也追不上! “大小姐,叶大小姐?您在吗?” 还在自顾自的惊艳中,小院的正门突然传来男人的高呼询问,叶央回神解释道:“门口的人我认识,放他进来罢。” 陈娘点点头,一紧张就揉捏袖口的毛病又犯了,战战兢兢地去开门。 ——然后就听见了有人摔倒在地的声响。 聂侍卫扶着几乎脱臼的下巴,尽管对叶大小姐那儿多了个大美人很好奇,却还没忘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进了主屋目不斜视地行礼道:“我替殿下来传话,他说今天邱老将军等人折返京城,叶二公子也跟着走,问您要不要去送行?” “二哥是回家享福,我是驻守,有什么可送行的,还怕我一忍不住揍他一顿呢。”叶央翻了个白眼,拒绝道,“不去!” 聂侍卫似乎早有预料,估计是商从谨嘱咐过,便说:“那这封信交给您,今早到的,定国公府的信。” 家里寄来的? 叶央一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接过信封拆开来看,内容里没提什么关于二哥的,只让他回去再说话,剩下的全都写给自己。 字迹是叶安北的,却传达了家中三个人的意思。祖母说为孙女准备了充裕而且面面俱到的家法,让她以后再也别想出门,莫说去西疆,连承光寺都别想;大嫂说自己现在主持中馈,每个月的支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