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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拥兵自重? 当年穆家的天下可就是从北地打出去的。 这并非是赵老夫人想听到的答案。 闵流妘看向赵老夫人,见她面色阴沉,隐含忧虑,就突然笑道:“姑祖母,你不必太过担心了,表叔那里,若是姑祖母愿意,流妘愿同去辽东,有北地暗部在,流妘必会护得表叔周全。” “愿意”两字说得异常慢了些,重了些,明显别有深意。 赵老夫人看着闵流妘的眼睛,神色复杂,半点未因听得她如此说而面色好看点。 闵流妘迎着赵老夫人的眼神,叹道,“姑祖母,我们闵家和大周皇室从开国时起就牵扯太深,闵家在北地数百年,军权稳固,任哪个帝王都会忌讳,若将来下一代的皇帝不能亲近闵家,难保闵家就不是下一个北定王府,闽王府。” 赵老夫人面色一变,看向闵流妘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和探究,她道:“你祖父他,连那些旧事都告诉了你?” 第100章 结篇三 闵流妘扫了赵老夫人一眼,面上略带讽刺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道:“姑祖母,祖父既然有意让侄孙女入主中宫,又怎么会不将我们闵家和大周皇室的是是非非全部告知于侄孙女呢?其实不仅是侄孙女,就是姑母先皇后娘娘,她当年在嫁入皇家为高宗皇帝的太子妃之时,曾祖父也是告诉过她那些旧事的。” 赵老夫人一惊,瞪着闵流妘,一时冲击之下竟是不能将闵流妘所说的字面意思和那背后的涵义联系起来,只觉得脑袋轰隆隆的。 她喃喃道:“皇后娘娘,她,她知道……” “对,姑祖母。太-祖皇帝和穆大将军之间的那些往事,早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可却正是因着那些事,因着我们闵家先祖对穆大将军的忠义之心,行的一些的忠义之举,结果反使我们闵家数代被穆大将军的后人胁迫,成为悬在我们闵家头上染了毒的利剑。” 穆大将军便是当年穆家的家主,太-祖皇帝的兄长,北定王府的先祖。 穆大将军的后人,自然就是北定王府历代的北定王。 前朝末年,末皇帝昏聩无能,朝廷对各地的统治早已薄弱,各地藩王总兵都是各自为政,而北地就是当今皇室穆家的地盘,当时闵家家主是跟随穆大将军征战多年的将领。 穆大将军过世,大周立朝之后,太-祖皇帝违背了自己在穆大将军灵前的誓言,没有立自己的侄子穆大将军之子为太子,闵家家主后来更是坚信穆大将军是被太-祖皇帝阴谋害死的,遂之后暗中策划了两次谋杀太-祖皇帝之举。 而这些事穆大将军的儿子第一任北定王都是知情的。 “当年高祖皇帝将姑母赐婚给当时尚为太子的高宗皇帝,曾祖和祖父都希望此事可以成为拔掉那把利剑的机会,所以,曾祖母将姑母接了养在自己跟前数年,更是由曾祖父来亲自教导。”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赵老夫人一眼,道,“只是可惜,当年姑祖母您竟然被宋妃拿了那些旧事,还有姑祖母说的,她以姑祖父和表叔的性命相迫,姑祖母您迫不得已未等和祖父曾祖父商议就直接自作主张,顺从了宋妃。” 闵流妘每说一句,赵老夫人的面色就要白上一分,待闵流妘说完,她面色颓败,慢慢扶着座椅坐下,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仿似被抽走了一般。 她一辈子骄傲,这几十年更是所有人眼中德高望重的长辈,却不曾想被个小辈把自己最不堪的记忆给扒了出来。 她更不曾想到自己兄长竟然会把先祖的旧事,甚至把自己毒杀自己的嫡亲侄女闵皇后的事情告诉给了闵流妘。 她觉得不堪之余更生出恐惧之心。 当年高宗皇帝宠爱宋妃,宋妃怀孕两次都落了胎,她认定这必是闵皇后嫉恨她这才害得她屡次落胎,所以她在第三次得知自己有孕之时就寻了赵老夫人。 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闵家的旧事,以此为胁逼迫赵老夫人毒杀闵后。 闵皇后掌管后宫,聪慧能干,宋妃自己想害她,根本无从落手,但赵老夫人是闵皇后的姑母,闵皇后对她是完全不设防的。 不过…… 闵流妘看着自己的姑祖母灰败的神色,叹道,“姑祖母,其实流妘不是很明白,那些旧事,宋妃若真是有实证,就该不只是拿来威胁姑祖母,她既然从不曾在那上面作文章,便或是虚张声势,或有所顾忌,姑祖母如何不将此事告知姑母,与她商议,却竟然顺从了她去毒杀姑母呢?” 她不明白,她曾祖父祖父也不明白,只是当时赵老夫人先斩后奏,她父兄虽然气恼之极,却已经无可挽回了。 而赵老夫人此时听得闵流妘的问话却是面色涨红。 当年,她的确不只是因为闵家的那些没有证据的旧事而被宋妃胁迫了的。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的夫婿老南阳侯。 宋妃真正拿捏住了赵老夫人的东西是老南阳候“私通东夷国主”的实证。 老南阳候在年轻行伍之时曾受过东夷国主的救命之恩,两人之后曾有过几封书信来往。 宋妃竟拿出了一封老南阳侯给东夷国主的亲笔书信相迫,逼赵老夫人毒杀闵后。 当时宋妃道:“这东西,不拿来与你作交易,于我根本无用。南阳候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分别,但想来对夫人您,是很重要的了?只要夫人将这安魂香想了法子置于皇后娘娘寝殿之内,十日之后,我定会将侯爷的书信交还给夫人。” “夫人也不必担心我不守诺言,这安魂香是我的东西,陛下也是知道的,这东西本身并无毒性,但只要遇到皇后娘娘寝殿中的一些东西,就会致毒,若是届时我不交还东西给夫人,夫人只管和陛下告发我即是,反正谁也不会信,是夫人您害得皇后娘娘的。” 事后宋妃也的确依诺将老南阳候的那封亲笔信交还给了赵老夫人,两人之后也都几乎再无交集。 此事赵老夫人自然无法对自己的父兄启齿,她本来也并不欲将自己的所为告诉自己父亲。可是闵皇后身边的人并非无能之辈,她的贴身大宫女术香还是怀疑上了赵老夫人。 当时闵皇后的父亲,赵老夫人的兄长已经到了京城,暗中一直在追查此事。 赵老夫人惊恐无奈之下,只好向闵老太爷坦白了此事。 只是她不敢说她是为了老南阳侯的事而毒杀了自己的侄女闵皇后,所以闵家的旧事便成了借口,又说宋妃以自己儿子的性命逼自己…… 求了闵老太爷处理了术香,放弃深究下去。 这些事,是赵老夫人埋在心底最深的恐惧,多一个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危险,南阳候府就多一分凶险。 兄长如何能将此事告知一个晚辈? 她惊恐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