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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本王回去,是要与她成个亲的。”慕永钺忽然自嘲,“你看本王不惑之年,竟有这等喜事。” 枕春忽而怔忪,有些愣。 “你放心,本王命中无嗣,不会扰慕北易那小子的宗嗣江山。” 枕春声音有些嗔,也有些感慨:“哪里是要说这些。只是王爷如今贵为摄政王,又是千岁之尊,归回蜀郡成亲,也是一件大事,可要好好准备。” “鱼姬并不在乎,本王也不在乎。”慕永钺勾了勾嘴角,“星河与山水万年不改,哪里需要三书六聘那些繁文缛节。便随便走走,到处看看,见着一处景致美妙能见星河的原野,便两人跪下来,手拉着手朝着星河磕三个头。南疆的天上有神与佛的鉴证,也有大魏英灵们的鉴证,还有亘古不变的星辰鉴证。这就算礼成。” 枕春心口的琴弦忽然一动,想起了一些自个儿深埋的思绪。面上只愣愣答道:“如此甚好……” “那便定了,本王下月初便动身。”慕永钺撩袍起身,拂袖一边往外走,一边碎碎道,“你那个小儿子也蔫坏了,本王眼不见心不烦。” 枕春目送他出去,坐在位置上心头若有所思,好似猫爪挠动。 却说这一头。 虚无先生看了半本,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他头也不抬,指腹挑开一页。 “我娘呢?”怀清直径入内,看了一眼虚无先生,警惕的眼神在他身上扫过。旋即他又看了看案上批了一半儿的奏折,忽然眸光中闪出了一些与年龄不符的寒冷。 “前堂。”虚无先生缓缓抬头,温和看他一眼,道,“与摄政王议事,七殿下可等等。” 怀清负着手,有模有样地在御书房里走了两圈。再转头一看,虚无先生气定神闲看书饮茶,心里便升起一股无名火。 “昔有废帝刘子业,置面首三十与山阴公主。”怀清忽然驻步,出声如此说道。 虚无先生轻轻抬眼,看了一下怀清,淡淡笑着又埋下头去看书。 怀清更恼了:“嫪毐尚封长信侯,燕赤凤、冯无方、庆安世至死也不过是个奴。” “七殿下。”虚无先生不急不缓,温声,“多读通鉴,少看野史。” “你!”怀清固然性子内敛,但心底里也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他显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读书饮茶的男人当年是怎样杀伐果绝的怪物,只心心念念着自个儿亲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英明,与他亲娘那是史书上写着天作之合的伉俪。如今,哪里来了这么一个……一个区区庶民。 虚无先生见他恼,便宽慰道:“野史也很好。” 怀清好似被点了火信儿,拂袖呵道:“你少在此处惺惺作态,如此道貌岸然的模样!” 虚无先生便正色去看他,道一句:“七殿下……” 怀清却堪堪打断,骂道:“定是你使了妖术迷惑母亲,你这个狐狸精!” 虚无先生:“????” 怀清:“!!!” 旋即虚无先生朗笑出声:“原来是这样。”他阖上书页,忍俊不禁,“七殿下…” “甚么事情如此开心。”枕春挽帛而入,好奇问道。 虚无先生放下书册,敛衣起身,仍带着笑意道:“无事,无事。”说着端起案上装糖果的碟子,自径往庭院外头的小厨房去,“蜜饯还是盐渍?” 枕春熟稔回答:“来点蜜饯,要青梅上头有糖粉儿和甜心儿的。马蹄糕再来一叠儿,蒸上气别凉了。” “添盏不夜侯?” “不夜侯。” “好。”虚无先生揣着手,便缓步出去了。 怀清听着他们说话熟悉,好似亲人旧友,心里便哼有些不是滋味。 枕春看他面色不霁,唤他过来:“坐。” 怀清上前在案前跻坐:“母亲。” “怎么瞧着气鼓鼓的。”枕春将科举的名册随手丢在案上,“这会儿有时间过来,可是遇着甚么事儿?” 怀清手按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儿臣是有话要与您说。” “嗯?”枕春颔首,“此处也无旁人,你自说便是。” “五哥将要封藩前往关北为燕王,儿臣既替他高兴,又替他担心。”怀清的表情很是严肃,“五哥是您的长子,您应也知道。他生性外放又好武,偶尔也是莽撞的。” “这倒也是。”枕春听着此话,觉得心头微暖,笑道,“自然是有些莽撞,不过男子汉志在四方,想来总要出去历练。二来……” 二来,怀清心思缜密且少年深沉,的确很像慕北易,是有帝王之材。如果要立幼不立长,为使得名更正言更顺,远调怀凌也是给怀清腾位置。虽说手心手背都是rou,但社稷的安稳不可忽视,自然要委屈怀凌一些。 当然此话,枕春不能说出口的。 怀清却道:“儿臣能得母亲信赖,定然不负母亲期待,毕生亦会与五哥一条心。” “你很聪明。”枕春无比欣慰。 怀清旋即又道:“只是五哥孤身北去,儿臣思及此事夜不能寐。今次听政下朝,在回廊遇见了吏部的几位大人。听几位大人说,北边如今是镇北的大都护嵇将军管事。倘若五哥北调,往后可要与嵇将军共平北关事宜?” 枕春颔首:“正是如此。嵇将军是镇北大将军,打仗很有本事,又战功赫赫。五儿过去了,想必能学许多本事。”说着莞尔,“你年纪轻,却想了如此多,倒很难得。” “只是嵇将军与五哥素未谋面,骤然共事难免生疏。”怀清面色平静,嘴角却有一抹枕春熟悉的微翘。那是慕北易在世时,“调教”了不听话的权贵时,不动声色的得意。便听怀清继道,“也是吏部几位大人说起,如今母亲身旁的侍书虚无先生,与嵇将军似乎是旧识?” 枕春点点头,带着笑意有些认真地打量怀清。 其实自虚无先生入帝城,众人便想来把这位女帝的脉了。当初掖庭司送进御书房的三十个俊美门荫子弟,全被枕春一个不落地撵出去,简直让人措手不及。 摸不准喜好是最难的,如今突然来了个虚无先生,好歹便能探查些风向。是jian佞也好,面首也罢,或是红尘清白一知己也没有关系。只知道女帝紧着这人,这人什么来头,后头什么派系便能摸出来。 如此诸位朝廷老油条那么盘根错节一查,原是摄政王府的旧门客,又是镇北大将军的恩师。原来南边与北边,都是天子势力,这不就门儿清。 朝臣们该躲地躲着,该捧的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