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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imei能来,我心中不知多高兴。我痴迷刺绣久矣,再没见过如你一般在刺绣上有灵性的女子。待到今年六七月上,菩提儿若是不再犯病,我便要去云南了。meimei若得空,不妨多来坐坐。” “自从得了夫人的乱针绣,我日夜琢磨,如今也有了几幅绣品,请夫人您品评一番。”宋织云说着,将这段时日里做的三幅小绣拿来,递给了凌霜。 三幅小绣俱是花木,梅花、木棉与樱花。凌霜夫人本已是刺绣登峰造极之人,乱针绣又是自己琢磨出来的针法,可是如今看到这绚烂夺目、色彩浓烈的花朵,竟似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一样,不禁赞叹道:“meimei果然兰心慧质!不过短短数月,竟有如此进展!” 织云看她语气不似作伪,倒是真心欢喜,便道:“夫人,我很是喜欢这乱针绣,与那西洋画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做得精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崖州设了同文馆、造船局,金陵设了火器所,西文、西洋画也为世家大族所喜好。这乱针绣若能推广,是极好的。若您允许,我便教了石家绣坊的绣娘,便说是凌霜夫人之悟,让世人都知道您的妙手。此外,乱针绣品所得,也会每年按比例支付给夫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宋织云本想这凌霜夫人孤儿寡母,若有名声又有钱银,总该是个好事。然而,那凌霜夫人略略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淡了,隐隐带了忧伤,道:“先前,有一人待我极好,住在温暖湿润、繁花似锦的海岛之上。只是,后来我离开了。夜深人静时,总想起那阳光下饱满艳丽的花朵,方琢磨出了这乱针绣。本是我的一番心事,更不想世人知晓我的名姓。” 宋织云私下也曾想过这凌霜夫人的经历,却不想如此坎坷,忙道:“真是抱歉,我却是冒昧了。” 凌霜夫人摆摆手,道:“都过去了。这乱针绣若是meimei喜欢,便拿去吧,既不用留我姓名,也不用给我银钱。宣慰使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乱针绣便当是我报答他。” 宋织云想起从前石震渊说过,这女子曾有过大官司,约莫是那时候留在的恩情,只是贸然顶了宣慰使的恩情,恐怕不妥当,便道:“既然公之于众,扰了夫人,姓名一事就按照夫人所说的做。只是钱银一事,我却需禀报了侯爷,方能定夺。我知夫人恩义,可是多谢银钱傍身,总是有备无患的。” “这个meimei大可放心,如今虽则孤儿寡母,生活却是无忧的。”凌霜道,“难得我们投缘,便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待年底我去了云南,天长水阔,不知道哪一日才能见面了。”凌霜夫人这几句话说得干净利落,与她那一身坦然磊落的风骨倒很是契合。 “夫人这般潇洒,我反而是俗人了。”宋织云忽而生出些许羡慕来,这凌霜夫人虽然幽居此地,却也有另一种高远深邃的情怀。 “潇洒?原来你眼中我是这般么?”那凌霜夫人轻问道,略微思索了一下,叹息道:“哪个人心中没有一段心伤,只是总要活下去,方学着潇洒罢了。从前那在海岛上待我极好之人,最后我却才知道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既爱着他,又恨着他,几近疯癫。只是最后逃脱了,放开了,才活了下来。”凌霜顿了顿,朝宋织云微微笑道:“大约这就是你看到的潇洒了。” 菩提儿虽然年幼,但是见到母亲叹息,却也知晓母亲不开心,便起来搂住母亲的腰,奶声奶气地道:“母亲不怕,我和你在一起,最潇洒!”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织云忽觉的这凌霜夫人说的便是此时的自己。青梅竹马的温润公子,陪伴自己十年,本是自己梦想着的丈夫。却突然,来了个战功赫赫的冷肃侯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成了自己的丈夫了。所有的人都要求她、请求她、哀求她忘掉过去,给侯爷做一个端庄贤淑的妻子。她努力着,却也在内心深处感到痛苦。 她的心中,还未曾放下陈绍嘉。终此一生,她的心底都有一块地方,仅仅留给陈绍嘉。毕竟,他们在两小无猜的时候、在情窦初开的时候,经历了少男少女的甜蜜与苦涩。然而,她曾以为,在石震渊在元宵节上为她送上鱼龙灯时,她已经放下了过去,只想着一心一意与石震渊一起生活。可是,造化弄人,偏偏陈绍嘉来了,那些尘封得不够牢固坚硬的情感便汹涌而来。 她夹在对陈绍嘉的爱与怀念,和对石震渊的责任与愧疚中,进退不得、无所适从。 ☆、南海将军 宋织云方回到万和院,折枝脸上笑容满满,向她回禀道:“夫人,方才接到金陵家里大爷的信,他如今拜了南海将军,前来督办造船局事宜,恐怕这几日就到了。” 饶是宋织云心事重重,还是为堂兄的到来而高兴。宋怀仁年已而立,与她年纪相差甚远,又多年驻守再外,宋织云与他并不十分亲近。但是,记忆里这位兄长行事妥当,骁勇善战,在福建浙江沿海对倭寇几次大战中战功赫赫,伯父与父亲对他常常赞叹有加。宋家几房的年轻一辈,俱以这位兄长为榜样,连带着姐妹们对他也是敬仰有加。 虽然对朝廷之事未曾细细研究,但是,宋织云从小长于钟鸣鼎食之家,自然知道此时自家兄长能担任造船局督办意味着宋家如今在东南沿海力量强大。秦王李骏十五岁上就到东南沿海上与倭寇对战,如今十年有余,声望颇高。麾下水师能人异士不少。自己兄长亦可算是秦王的得力将领。 宋织云拿信看了,却又微微吃了一惊,才知道原来去年九月里嫁到泉州林家的宋织绣与夫婿林明靖也一同前往崖州。因为林明靖需在崖州设置办货处,宋织绣便一起来了。 对于这个小自己几个月的庶妹,宋织云心情颇为复杂。从前在家中,私下无人之时,宋织绣最是喜欢时不时用话语刺她几句,她本不介怀。毕竟,正室与宠妾的女儿,若能真的毫无芥蒂,说出来反而不近人情了。然而,正是宋织绣那冒失打开的窗户,让她被贼人掳去,差点失贞身死,又与震海侯扯上关系。谨慎起见,宋织云是不想与宋织绣有过多往来的。 只是远道而来,见一面去无论如何免不了。过了两日,宋怀仁与林明靖夫妇便到达了崖州。宋怀仁的宅邸,自朝廷任命下来,石震渊便已安排妥当。泉州林家也早在崖州置业,林明靖与宋织绣也便安置在此。 待几人收拾妥当,又歇了一日。第二日,宋织云给宋怀仁、林明靖夫妇发了请帖,邀请他们到石家,为他们接风洗尘。 宋织云派了折枝回纹在仪门前候着,自己在辛老太君跟前伺候。 “你的这位兄长,多年前我便总想着要见一见的。咱们石家能有今日,也是要多谢他的。”辛老太君感叹道,“那年零丁洋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