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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素,像是他一生的写照,一辈子身居要职,生活作风却朴实无华。葬礼上来的人并不多,林爷爷生前的亲朋好友现存与世的早已寥寥无几,灵前的家属也只有林叶一人。 自此那天之后,林叶又像是恢复到他以前的样子,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但是这样的寒意却是从心底发出来的,而她除了陪着他,却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他们彼此谁都救不了谁。 晚上,灵堂外只有可儿一人端坐在长椅上,今天晚上是林叶守灵的日子,都说人死后会回来看看,那今夜,林爷爷是否也已经到了?叔叔阿姨还有林奶奶是否一起来了?她不想进去打扰他们一家人的团聚。 今晚,夜色格外的黑,除了头顶的一盏吊灯,好像周围一无所有了。 深沉的暮色里走出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西服,衬得夜色更黑了。光线太过黑暗,可儿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却识得他的习惯性动作。 “爸”, 范父坐到了女儿身边,陷入了一时的沉默,一对父女却生分的厉害,仿似谁也未曾对彼此诡异的出现感到讶异。 “爸,您怎么来了”? “你已经多少天没回家了,也就是你妈信你的谎话”。 “您今天来,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可儿瞥见父亲一身参加葬礼的标准行头,这个城市的风吹草动怎会瞒得过这一方父母官,“可是现在已经结束了,林爷爷走得时候,没有什么痛苦,也没受什么罪”。 “林老这一生为了群众一辈子鞠躬尽瘁,即使过去了这些年,还是有很多人记得他”, “是啊,善恶终有报”, 范父反复呢喃这五个字,所以他欠他们林家的,自己的亲生女儿才要替他还债吗? “你跟他并不合适”,意思简单明了,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范父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 自从八岁那年之后,她从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提过林叶,可是她还是知道父亲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哪儿不合适?林叶他工作好,长得好,人品好,我们家对他更是知根知底,难道这样的人还配不上市委书记的女儿”?可儿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的父亲,像是自嘲。 “他哪儿都好,但是你跟他一点儿都不合适”,范父长期身居官场,不怒自威。 可儿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哪儿都好,却不能跟你的女儿在一起,爸,您不觉得您这句话太过自相矛盾,还是别有原因”? “范可儿,这些年我由着你去了,但是从今天开始,只要有我活着的一天,你们俩绝不可能”,范父压着声音和怒气对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爸,您不觉得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场合说这些话太不合适了吗?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林叶的身边”? “可儿,你是我的女儿,做父亲的不会真的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了解的,我不能看着你”,范父颓然地垂下了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走向万劫不复,那是他造的孽,与她无关。 “那林叶呐?以前她也是伯父的心头rou,现在谁又来心疼他?作为父亲的您却不给自己的女儿一个离开的理由,还是那个理由太过残忍”? 可儿留下了两行清泪,不知是心疼林叶的孤苦无依,还是痛恨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人民警察,她应该将自己的父亲绳之于法,可是作为女儿,却只能装作不知。 范父眼里的惊讶慢慢转为了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范父知道,只要他开口,他们父女的关系以后只会形同陌路,这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却是另一种的恩赐。 “八岁那一年,您在林叶的父母病床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她在门缝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对着林伯父和林伯母一个劲的忏悔,一个劲的磕头,他说他不是故意的,他后悔了,他没想到真的会害死他们。 她曾经以为这是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秘密,即使有那么一天,他们会撕心裂肺地质问。而此刻,彼此平静的开口。 “我早该想到的,曾经整天黏在我怀里的女儿突然越来越生分,每天嘴里念叨的林叶,不知从何时起再也未曾提过,你这些年心事越来越重,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我只是未曾想到,你知道的竟然如此之早。你曾问过我是否后悔过,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这些年的日日夜夜,我经常梦见你伯父伯母,那个曾经把我视如亲弟弟的哥哥嫂子,是我一手将他们送上了黄泉路,他们在梦里只问我为什么?是啊,我该怎么回答他们?嫉妒他的才能,嫉妒他的完美,嫉妒他的一切,作为男人,他让我感到自卑,感到害怕,只要有他的一天,领导永远不会看见我。那时候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再不升真的没有机会了,当时局里要从几个科长里升一个副局长上去,我跟你林伯父当时都已经是在位几年的科长了,说是竞选,可是他却是众望所归,通知还没发下来,局里的人都已经开始恭喜他了,我本来已经认命了,可是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跟你林伯父伯母一起去下边的市考察,回来的那天晚上,刚开始只是小雨,后来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大到看不见前边的路,可是我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往前开,就在前面拐弯的时候,出事了,车打了滑,我们冲下了那个山坡,因为我坐在驾驶的位置上,有安全气囊,虽然受了伤,但并不致命,可是你林伯父林伯母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地上慢慢地变红了,不知流了多少的血,我拼命的把他们往外拉,往外拖,可是车子卡在了一个坡上,慢慢的车子往下滑,而我的手却慢慢的放开了,你林伯母看着我,流着泪说‘救我’,我是真的想要救他们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范父双手插在自己的发丝里,说出了堆积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它啃食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灵魂,这是他咎由自取,他不应该活着,他本就应该下去赎罪。 “真的只是车子不小心打滑了吗?真的只是当时来不及了吗?”,背后一个悲凉的声音响起。 可儿不能确信这是否是他的声音,即使她是那么的熟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林叶,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心如死灰,指甲掐到了rou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我记得当时你在我爸妈的尸体前,一个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磕头赎罪,可是后来,你的官是越做越大,一点也没看出后悔的迹象来,范书记”,林叶站在台阶上,攥紧了拳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范父,像是地狱罗刹里来的死神一样。 “小叶”?范父扶住了椅把,才稳住了身形。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