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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郅皓叫了专业的医生过来看,虽然由于苏星宇的不配合,诊断进行的也不是那么顺利,但医生表示,这种情况不外乎是一种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也许这个程度的记忆跟聪慧,是让他最有安全感的。可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那并不好说,有案例是几个月就恢复的,也有案例是十几年才恢复的。陆泽林尝试跟苏星宇进行沟通,像医生说的那样,慢慢地沟通,用心去沟通。可苏星宇并不愿意搭理他,除非是在季以诺在场的情况下,也是通过季以诺来回答陆泽林的问题。一旦季以诺不在,苏星宇便是沉默。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快半个月,在陆泽林坚持不懈地出现于任何苏星宇能看到的地方后,苏星宇才开始对他放下戒心。那时陆泽林已经接受了苏星宇可能会很长时间都是这样的假设——他也只能接受。在接受了自己因无知而害死自己与苏星宇孩子的事情后,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不是那么难接受了。至少看到苏星宇这样,他知道自己该做的不是满心里被懊恼跟愧疚填满,而是应绞尽心思去想该如何让苏星宇尽快恢复。而当苏星宇终于愿意在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时与他说话了,陆泽林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把这些当做没有资格祈求回报的付出也好,当做赎罪也好,只要是苏星宇会好,就好。那时季以诺与苏星宇的接触是近来最多的,她能明显感受到,苏星宇在外面时,哪怕是在医院的走廊,状态都要比在病房内放松很多。于是陆泽林在只有他跟苏星宇的时候,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回家好吗?不待在医院里了好吗?”苏星宇整整半个多月不肯跟他说一句话,却对他这个提议有了反应:“真的吗?”如同他现在清亮的眼神,他这么问时的声音,也透着真心诚意的喜悦和期待。陆泽林都还没有问过医生的意见,他因无法拒绝苏星宇,就空头答应了:“当然是真的。”谁知苏星宇接下来说:“那我想回自己那里,我已经好久都没回去了。”陆泽林大为意外,他没猜到苏星宇竟然会记着这些。于是他想也不想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苏星宇微缩了一些,总是润润的双眸好像瞪着陆泽林,开口道:“你是陆泽林,你是个坏东西。”陆泽林感觉自己也不正常了,竟然觉得苏星宇连骂他都好听,心里竟全是欢喜。他得寸进尺地再问道:“那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对这个,苏星宇不肯再回答了。他瞪着陆泽林眨眨眼,然后一下躲进了自己的被子里,任陆泽林说再多好话,都不肯出来。但这件事情让陆泽林又燃起了希望。他想苏星宇应该还记得很多事情,只是不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也许只要给他一个能让苏星宇理他的机会,他就能知道苏星宇现在具体是何情况,自己也能让苏星宇回忆起更多的事情。苏星宇是好不容易肯理他的,陆泽林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心里只想着让苏星宇愿意重新接纳自己,连自我说服的说辞都准备好了——反正现在苏星宇的身体也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就算出院,自己也能照顾好苏星宇了。陆泽林将这些事情告诉了陈郅皓,陈郅皓问了专业医生的意见,又综合了一下自己这些日子对苏星宇的观察后,先是问陆泽林:“你不怕他回去之后又突然自杀吗?”“…………”他是被暂时的喜悦冲昏了先前的可怕。一想到苏星宇躺在血泊中的画面,脖子上是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陆泽林就心脏发凉。“开个玩笑,他要是还想自杀,不管是在哪里,你也拦不住。”“…………”陈郅皓的这番说辞并没有让陆泽林觉得心里会好受一些。“不过就我这段日子的观察来看,你把他带回去也许会更好也说不定……”“真的吗?”“反正他在医院是一句话都不肯跟我们说的,如果在外面能更让他放松,那就让他待在更放松的环境中。这半个月,无法正常交流使一切治疗都变得困难,只有他先愿意跟我们交流了,我们才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末了,还非要再加一句,“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自杀,你平日里多注意一些吧……”“…………”第二天,陆泽林就带着苏星宇回去了。这时他才注意到,平时他过于在乎苏星宇愿不愿意跟自己说话,都忽略了其实只要能够离开病房,哪怕是自己带他,苏星宇的表情也是喜悦的。心中又有些莫名的懊恼——这些事情,他应该要察觉到的,他应该要第一个察觉到的,可若不是季以诺提醒,他又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陆泽林一路都在跟苏星宇说些大大小小,有用没用的闲话,例如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研究所养的两只大白鹅,他前些天路过那边,看到了这两只鹅,正在花园里威风凛凛地巡逻。车子开出很远,都看不到医院了。苏星宇却开口问他:“我以后,还会回到这里吗?”陆泽林感觉心像被针刺了一下,能忍受但是泛着酸麻的痛:“你不想再回来这里了是吗?”苏星宇认真道:“这里很恐怖。”“……为什么?”“因为会有人拿刀切开我的身体……”苏星宇的眼睛对上陆泽林的眼睛,里面一丝无瑕,“然后我流了很多血,我很疼。”苏星宇捂着肚子,也不知他是否记得那上面的确有一道疤痕。陆泽林感觉呼吸都变得压抑,为安抚苏星宇,只好道:“不会的,不会有人要拿刀切开你的……”苏星宇自己那边的房子已经太久没回去,陆泽林特意找人先打扫了一下。苏星宇踏进这里,便眉眼含笑。看着苏星宇对这个房子的熟悉程度,陆泽林总觉得他应该记得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可从苏星宇的其他表现来看,又好想只是对这一方面有印象,对其他的记忆都是模糊隐晦的。苏星宇心无旁骛地先进了自己的卧室,好像要去里面寻宝一样,趴在地上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绒盒,神秘兮兮地对陆泽林说道:“这是我的宝贝。”陆泽林问他这是什么东西,苏星宇不肯回答,又一脸爱护地将盒子藏回原处。陆泽林自然会好奇里面是什么东西,晚上苏星宇睡后,他还是拿出来看了。打开后发现里面是空的,原本以为里面会放戒指之类的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陆泽林想了很久,才意识到,所谓的宝贝,大概就是指这个空盒子本身。望着熟睡中的苏星宇,陆泽林伸手想触碰他的脸,可最后还是没有。他之前多期盼苏星宇能够理他,跟他说话,最好把心里的所有想法都传达给他。可苏星宇愿意跟他说话了,陆泽林又意识到,其实自己并非自以为中的那么了解苏星宇。陆泽林很想知道,在苏星宇如今的记忆里给自己的定位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会用这样单纯无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