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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守候和归处了,这一刻,落在韩铮的眼中,说不出的亲切。 “送姚将军回城!”韩铮凝望着原处的松陵城,提气扬嗓喊了一声,有一种莫名的悲壮。 “得令!”他身后,随他经历这一切的将士们显然也明白了什么,或许有惶然,但却坚定不移,这一声应,仍是虎威军的气势,声震云霄。 姚劲松的葬礼很简单,但也不乏隆重,灵堂就设在将军府内。 “三哥,没有什么人来看你,不过,你当不寂寞。至少……还有数万虎威军将士为你送行。而我相信,比起那些虚情假意的吊唁,你想必更想让他们送你。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到如今,我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好在……还不算太晚,你说呢?” 夜深人静时,本就不怎么热闹的灵堂沉寂下来,更是冷清寂寥。 因为姚劲松死时,尚未成亲,灵前甚至连个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但特意拎了酒坛子来陪姚劲松的韩铮看了,心里却不由道了一声羡慕。 不只,他甚至将这心思从嘴里说了出来。 “三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好歹还有人替你设了灵,能够入土为安,有我一个兄弟半夜不睡觉的,拎了你最喜欢的酒来看你。而我们……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曝尸荒野,死不瞑目了。” 说这话时,韩铮明明是用的与姚劲松玩笑的口吻,甚至果真微微笑着,可那话,细思来,却充满了悲凉。 说罢这话,韩铮也沉默了,默默举起了酒坛子,仰头便是猛灌了一口。 热烫的酒液顺着喉咙涌到胃中,一路灼烫。 韩铮默了片刻,才又再开了口,这回,却再没了刻意的笑意,放任心中的悲伤一点点流露出来。 “三哥……三哥!”他一声声的喊,直喊到声音嘶哑,“我好后悔啊!当日你走时,我好歹亲自与你道别,好歹喊你一声,跟你说一声保重也好啊!都没与你好好道别……你现在……怕是已经见到阿冉了吧?你们在一处,倒是开心了,再不用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再不用不甘愤怒,可以在一起切磋、喝酒、聊天,甚至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地在一处坐坐也好啊!” 韩铮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仰头猛灌了一口酒。 “阿冉……到现在也没有在我的梦中出现,真是狠心呐,你说呢……”韩铮苦笑着,似是叹息,手脚一松,便放任自己躺倒在了姚劲松灵前,举起酒坛又是猛灌,不一会儿,酒坛渐渐地空了,他的眼也终于迷离了起来,继而,便是低低笑,“这酒,果然是个好东西,也难怪三哥你喜欢了……没关系,过不了多久,你我兄弟啊,开怀畅饮……到时,让阿冉给我们做两盘下酒菜……不过……阿冉会做饭吧?说起来,我还没有吃过她做的东西呢!她自小在军中长大,在战场上比个男人还强,可这做饭……女人家的事儿,她怕是也没有学多少吧?” 抬起手,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这话可得保密啊!若是阿冉听到,她该生气了!唔!我可不是说她不像女人啊!我家阿冉……那可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什么样的女子能比过她?”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酒气上了头,他的话渐渐变得语无伦次起来,然后,便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手里的酒坛握不住,倒在地上,坛子里剩余的酒汩汩地往外淌,湿了一地…… 声音渐渐低落下去,成了偶尔一声的呓语,他的眼睛终于闭上,呼吸慢慢便得平缓而绵长…… 他身边,却缓缓显出一道影子。 透明到几近虚无,烛火跳跃,透体而过。 不是旁人,正是韩铮刚刚还在抱怨,狠心到没有入他梦中一回的淳于冉。 她在他身边蹲下,尝试过无数次想要触摸他,都落空了,她这次,总算不再尝试。 只是,低头望着韩铮紧锁的眉,和眼角在烛火下隐约跳跃的晶莹,还是忍不住心疼,“傻瓜!我在啊!我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过。” “韩铮心里……还是有了怨,有了怒。”在边上,一直一如既往看着戏的闻歌又忍不住发表了一回感叹。 顾轻涯点了点头,“人之常情吧!” 人都有七情六欲,换成谁,遭受了韩铮所经历的这一切,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心胸宽大到不计较,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松陵城……还有多少时间?”闻歌扭头看向顾轻涯。 第234章 好险啊 闻歌自己都没有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顾轻涯已经习惯了不自觉地依赖,尤其是在无助的时候,不由地,便想从他身上汲取一些温暖,一些足以让她安定的力量。 她没有察觉,顾轻涯早发觉了,但却不会提醒她,因为他,喜欢并享受着她这种不自觉的依赖。 轻轻牵了牵唇,顾轻涯举起手来,顺了顺她腮边的发,点了点头,“嗯,没有多久了。” 她明明问的是还有多久,他却给了她这么一个语焉不详的答案。 他虽然不似云二,是个活动的百书楼,但松陵原的事,他既然知之甚深,早前必然也是做过功课的。 他既然知道这场大战是从袭阳关大捷开始,自然便也该知道它的结束才是。 只是,略一思忖,闻歌便已明白了顾轻涯的用意,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再追问。扭头看向灵前蹲着的淳于冉和一无所觉,醉得彻底的韩铮时,却又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声,“真是一对傻子痴子。” 亲眼见证了这些种种,闻歌已经能够理解韩铮后来之所以变成那样的原因,每一个人的逝去,每一次的失去,每一次的经历,都是在他的心上刻上了伤痕。那些不甘和愤怒便如毒药一般,从这些伤口出浸入,在他的心中盘旋、发酵,终有一日,会形成毁天灭地的强大怨念。 淳于冉知韩铮甚深,只怕也看出来了,否则那时说起时,她也不会说,韩铮还是没有挣脱自己的执念了。 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一步一步,走上这样一条伤人伤己,虐人虐己,永不得解脱的路,自己却是无能为力,阿冉……好可怜。 想到这儿,闻歌又是忍不住沉沉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却不知为何,让淳于冉背脊一僵。 “谁?”一声喝问,双眸如电,便已经射了过来。 然而,环顾灵堂之中,夜风轻徐,月光如练,满室白绫飘飞,却哪里有什么人呢? 淳于冉皱着眉狐疑了片刻,也没有发觉半点儿的异样,终于回过头去时,只能想到,自己怕是一时出现幻觉了。 扭过头去再看韩铮睡得不太安稳,在梦中还紧锁着眉的睡容时,却再也顾不得去想其他了。 “呼!好险!差点儿就被发觉了。”灵堂外的走廊上,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