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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去叫他来给你看病。” 姜昀便抱起拳头,又冲崔长生弯腰一拜:“那就多谢阁下了。” 见那小哥儿匆忙忙去了,姜昀立在原处,倒是有些轻叹。以往围绕在他身侧的,不是为名,便是为利,便是有忠心的,也不过是因着他的身份。 倒是这位小哥儿,萍水相逢,便肯替他来回地奔波,都道山野的农户很是淳朴忠厚,倒是不假呢!想着转过身就要进屋,不妨一声娇喝忽的响起。那声音道:“喂,那人,你且站住!” 潘小桃被那陌生男子看得起了怒火,一转身进了屋里。还未坐下,便想起来,那人来头好似不小,听那叶郎中说,那人并非饿昏了,乃是中了毒,才昏厥了过去。 以往听过的那些戏文里头,这种人大约都是失了势的达官贵人,沾染上了,都是要人命的。她也不愿意挟恩叫那人回报,只想那人远远儿的赶紧走了,可别再招惹了甚个要命的大祸,她还想和长生哥哥白头到老,子孙绕膝呢! 这般想着,便转身要出去。刚至门处,却见长生哥哥傻里傻气地同那人笑眯眯地说话。那人倒是彬彬有礼的模样,人也长得好看,瞧在眼里头倒也不惹人厌。便立在那里,等着长生哥哥掉转身出门去了,瞧那模样,约莫是去叫叶郎中了,便趁着这时机,立在门槛上,叫住了那预备要进屋的人。 姜昀转过脸,见是方才那美貌小娘子,便立住脚,束手立在那里,只等着那小娘子近前来。 潘小桃挺着大肚走路不方便,慢悠悠走了过去,看着那人道:“方才同你讲话那人,便是我的夫君,昨个儿便是他把你背了回来的。” 姜昀不知这小娘子说这话的用意,便笑盈盈道:“救命之恩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潘小桃立时接道:“用不着你涌泉相报。”说着斜了斜眼珠子,道:“我猜着你来路不小,你又是因毒昏厥的,想来家里头必是有了祸事。咱们萍水相逢,我夫君人好,救了你一命。便是为着这救命恩情,你还是早早儿离了我家去。可莫要将你的祸事引到了我家来。我们不过是平民老百姓,只想着安稳度日,并不求你甚个涌泉相报的。” 这么直白地撵他……姜昀虽说是个落魄了的皇子,可当日出逃时候也是携了巨款的,虽是隐姓埋名,可日子过得还是很滋润的,周围伺候他的,也仍旧是低眉顺眼儿的,这种对他极为不客气的女子,他还是头遭碰上,倒是有些新鲜,笑了笑,道:“好。等着我好了些,便会速速离去的。” 听了这话,潘小桃满意地笑了:“这就好。”心里头随了意愿,潘小桃也不想得罪了这个好似还挺有来头的人物,便冲他笑了笑,道:“即是如此,公子且先回屋歇着吧。”说着冲着姜昀福了福,然后转过身又回屋里去了。 姜昀倒是哑然失笑,这般前倨后恭的,还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立在原处目送那女子回了屋里,才失笑般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里。 等着闭上门,姜昀脸上的笑却登时消失了。果然是中了毒,这可是大事不妙啊,莫非跟着他的那些个人,竟是有人叛变了? 满面阴云地坐在那简薄的小竹床上,姜昀忽的后怕了起来。 昨个儿他骑马出游,本就是临时起意,想着以往他还做皇子时候,每每单独外出策马,恁得自由自在,便谁也不曾告知,独自出了府。却也不知,如今府里头,可是还平安无事? 闷头想着,忽听门上“噔噔”作响,猜着是那叶明海来了,遂扬声喊道:“进来吧!” 来人果然是叶郎中和崔长生。二人一同进了小屋儿,瞅见那姜昀后,叶郎中的脸皮登时一紧,目光瞬了瞬,然后转头冲长生笑道:“长生啊,你且先出去吧,我施针不喜有人在旁的,等我施完针再叫你。” 崔长生便有些疑惑:“可你昨夜施针的时候,我便在跟前儿立着啊?你当时也不曾撵了我出去啊。” 叶郎中略略有些尴尬,笑道:“昨夜里头事态紧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说着软声哄那长生:“你方才不是还说,你要喂猪吗?” 崔长生这才想起他方才要去做的事儿,笑着拍了拍脑袋:“哎呦,我给忘了,可是了不得了,后院里头的猪崽子,只怕是要饿坏了。”说着便转过身出了屋子。 叶郎中见崔长生离去,紧跟上去将门闭上,又拿门栓插.好门,这才转过身来,疾步走了过去,跪倒在地,一脸恭敬地叩拜道:“罪臣叶明海见过大殿下。” 姜昀垂眸看着地上那人,默了片刻,慢慢笑道:“当初你获罪遭贬之时,孤不过才十五岁,不成想一别数十年,竟是在这种边远地方,又见得了你。” ☆、第039章 确切的讲,叶明海自获罪到如今,已是二十三年匆匆而过。如今他已是半百的年岁,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有一个收养在身边的药童,每日里照料他的起居,同他闲言说笑,细细想来,也当真是可怜。 叶明海想起当初,再念及今日,不觉心中哀痛,眼眶中,便情不自禁地浸出了泪痕来。 姜昀自是晓得叶明海为甚难过。 想当初,提起叶太医,后宫前朝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一手好医术,人又长得俊俏,被晋安公主瞧了去,封为驸马,出入朝堂后宫,一时风光无限。 可惜却是卷进了太子谋逆案,晋安公主落发出家,青灯古佛,清贫过日,以求得先皇怜惜血脉,能够宽宥自己,还有她的驸马和孩儿。 先皇倒也心慈手软了一回,准了那晋安公主的请奏,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便将叶驸马还有晋安公主膝下的一儿一女,发配去了云州。 叶驸马倒还好,本就是贫苦出身,虽是近些年娇养着,倒还能吃得苦头。只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金枝玉叶身娇体贵的,哪曾受过这等罪。便是途中那衙役百般照拂,那两个孩子还是相继离世。 晋安公主在京都听得了这消息,没日没夜地流眼泪,后头趁着旁人不注意,找了根绢带,挂在梁上寻了短见。 先皇见得女儿没了性命,外孙外孙女也都没了,难得的心中生了愧疚,只后悔当日怎的没把那两个孩子给留在了京都。 于是起了亡羊补牢的念头,下旨放了那叶驸马,叫他自己个儿寻个地方,好生度日。 皇帝倒是放了他一马,可当日叶郎中在京都却是为着那太子,得罪了当时正得圣宠的云贵妃。 云贵妃不爱打落水狗,见得先皇处罚了他,只想着看他备受折磨,最后自己个儿死了便罢了。可先皇却是放了他,顿时心有不甘,便暗地里寻了人手,叫人去要了那叶明海的命。 太子已死,公主也命归阴司,没了庇护的叶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