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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某处,竟油然而生一种荒谬感——方才那句所谓的“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与人何干”,便宛如一个无比刺眼的笑话,无声地嘲讽着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来这世间的□□,到底是如此不堪的浊物。而自己竟还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对那人抱有如此肮脏的非分之想。那人便如同冰峰雪岭山之巅的琼树瑶花,其实凡人所能染指?苏遗奴惯来是个再狠心不过的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无人能看透他此刻平静清淡的外表下,却正在用最深的刀子往自己心上捅。“原来是苏宦郎,”女子颇为谦和地微笑道,“想不到苏宦郎还对这种风月之事有兴趣,倒是让本王意想不到。”她双眸微亮,颇有深意地看着面前这个颜色姝丽的男人。不,准确来说,面前这位恐怕称不上一个完全的男人,连男人最基本的生儿育女的本能都不曾拥有。然而即使这人性格如何的乖张孤傲,手段又如何的诡谲难测,他的残缺又如何令人鄙夷不耻,都无法掩饰他如同罂粟般的奇特魅力。只是其他人或许会怕他,但这人手上的小小权势,在肆意惯了的女子眼中,却着实不算什么,若非是忌惮手段太过惹得狗急跳墙,她又如何会到现在还迟迟不能将人弄到手?然而得不到的永远在sao动。恰恰因为他卑微如泥,却又清高似云,孤高比雪,加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才让人移不开眼:忍不住地鄙夷,又发自内心地想要征服,胸中总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想要将这人玩弄殆尽,再彻底抛弃毁掉,想来定是极美的享受。然而女子种种的想法皆关在了缓缓合上的折扇之后,只见她笑容亲切温柔又不失矜贵自傲,实在乃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形象。是了,便是被这人看到自己调|戏宫中小侍又如何?她想要的人,又有哪个皇姐与父后不失轻易许了她?不过是玩个低贱的小小宫人,难不成他还没资格不成?想也知道,见惯生死的苏遗奴不会在意这等小事。若是以往,苏宦郎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给自己惹来一身sao,即使是现在,也同样不会。只是现在心境毕竟有了不同,因着私心里对自己那点肮脏心思的厌恶愤恨,再看面前这女子礼贤下士的模样,往日那点零碎的虚与委蛇的年头也没了。他只是目光审视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子,眉眼清冷,语气疏离,行礼的动作虽如行云流水般的赏心悦目,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奴婢拜见毓王殿下。”毓王乃是与女帝一父同胞诞下的meimei,生于万千宠爱之中,与女帝关系甚笃,最是亲昵无二。女帝与太后视她如掌上明珠,而她生得比女帝还要英气些,从小养出一身天潢贵胄的骄矜风流,在这宫里宫外的不知惹了多少风流债。毓王的风流名声满京城哪个不知晓呢?若是别人见到她如此温柔的模样,免不得会想到一些风月逸事。然而敏感冷静如苏遗奴者,反而从来不曾有过这等不靠谱的猜测。因为毓王再如何装模作样,他面对苏遗奴时眼底那层隐藏得极深的鄙夷与厌恶都逃不出苏遗奴的双眼。想也知道,他如此惺惺作态,到底恐怕也不过是与苏遗奴有利益交换。否则一个矜傲的天潢贵胄,又如何会委屈自己能看上他这样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什么都不曾看到过,苏遗奴淡定地抬步便要离开。“我不过是意外路过,打扰了王爷好事,还请见谅。”“哎~本王一介闲人,又如何敢怪责苏宦郎呢~”毓王的折扇“啪”得一声打出一个弧度,一下子展开,似笑非笑地调笑道:“每次总见苏宦郎行色匆匆,果然是大忙人呢。苏宦郎日日为国事cao劳,为皇姐cao劳国事,乃是我圣国之幸事呐!”“……毓王爷过奖了。”看了看天色越来越暗了,苏遗奴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烦,便直截了当道:“只是如今奴婢赶着去拜见陛下,还望恕罪。”在毓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苏遗奴便已经早早地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了。毓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憋了又如何,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冷哼一声:“不识抬举。”第5章女尊媚色倾天下之宠宦登天路(5)“啪!”白瓷茶杯径直被丢掷在地上落了一地碎渣,苏宦郎踏入期间,却仿佛没有看见女帝的震怒,只是神色淡淡地走上前。“奴婢拜见陛下,陛下……”苏遗奴躬身行礼至一半,便被心烦意乱的女帝摆手打断。只是见到倚重心腹来了,女帝阴沉的脸色微微转晴。此时下首御医正长跪在地,额头深深地抵在冰凉的地砖上,明明是的深秋的季节,京城里已经开始转凉,他额头上却是满满的汗珠,口中诚惶诚恐:“陛下息怒,臣医术不精,万死难赎,只是此毒实在不凡,如今已经深入血液机理,早已病入膏肓,纵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啊……”一旁的苏遗奴表情不变,心中却是一紧。只听御医正头压得更低了些,声音闷闷地传来:“玉先生、玉先生身上之毒应名为‘无双雪’,取义身染此毒,难再见雪,言下之意,便是活不过一年光景。此毒中毒时难以察觉,患病之处亦难寻根由,若是染毒之初便能对症下药,尚且还有活命希望,只是如今算来染病已有两月,而两月来,太医又只以寻常咳疾为治,所开的药方中,恰有一味药能够将无双雪的毒性激发彻底……”“哈!当真是滑天下之稽!荒谬!荒谬!”闻言女帝竟是忍不住气笑了,“想不到竟是你们这些都救人的反将瑕儿推入火坑!你、你们、你们当真是好啊!”御医正立刻垂首,连连叩首,不该抬头,虽并未看见御书房内除他之外的两人此刻脸色有多么的骇人难看。尽管如此,他也能感受到不断传来的迫人压力。心中一寒,却是说不出的又委屈又惶恐。此前诊疗玉求瑕的可不是他,而是太医署里头的人,若说那祸根,便是那时候先种下。当然,细细说来,纵使一开始就是她出诊,只怕结果也并无不同。“够了!”女帝沉声打断了她的种种求饶,“朕不想听你说瑕儿如何罹患不治之症,朕只问你一句话,到底还有没有法子治他!”虽是问句,但她的语气果断中隐现出一丝威胁,往日里温和的面容没在垂旒投下的阴影中,竟是十足的阴森可怖,显然是已经动了杀念。御医正浑身一震,她明白自己性命已经是危在旦夕,便是为了能多苟活几日,也不能轻易交出否认的答案。恰在此时,飞速转动的大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他眼前蓦然一亮。“陛下明鉴,若是不择手段,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