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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面上难得惊惧。 雨依旧缓缓下着,顺着庭阶前滴滴流落。 这隋宫中一片死寂。 炀帝十一年立夏,四阀共反,逼位洛阳。 时夜值雷霆闪电,洛阳河岸船只因火而燃,运河红霞漫天,竟与那隋宫血色相映。 夜里杀声漫天,尸骨如山堆积。 一日后独孤阀阀主于勤政殿前被击杀,天下三分,宋阀,李阀,宇文阀各占其一。 炀帝不知所踪。 慈航静斋内,师妃暄看着已经碎了的和氏璧微微叹了口气。 这天下似终于太平了下来。 三年后: 扬州街头,寇仲与徐子陵坐在酒肆里晒着太阳。 却见几个小孩拿着绳子嬉笑着往渡口跑去:“快走,往南海的船便要开了。” 走在前面的催促道。 身后稍胖一点的喘气:“等等我。” 因当年夺位之事,已经为帝的宋缺与宇文化及落了病根,每年都要遣船只往东海寻仙药,百姓们也都习惯了。 酒肆的老板娘看着撞歪的长凳,微微有些歉意:“小孩子有些毛燥,二位不要介意。” 徐子陵摇了摇头:“出海新奇,难免兴奋。” 那小孩已走远了,寇仲猛地喝了口酒,他连灌三碗,忽然问: “你喝不喝?” 徐子陵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坛又倒了碗。 庭院里: 宋缺咳嗽了声,执笔作画的手却未曾停下。 “陛下。” 暗卫低声道。 宋缺微微摆手,直到最后一笔落下才问:“船走了吗?” “今日已走了。” 他小心道。 宋缺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又陡然松开。 “下去吧。” 过了很久才那面色沉郁的帝王淡淡道。 这房间里已空无一人了。 宋缺忽然轻笑了声:“我不信你死了。” 他笑着笑着衣上便沾了血迹,眼中一片孤寒。 第95章 “阿娘, 商队来了。” 带着头巾的少年放下手中布匹叫道。 这小镇靠近沙漠却是边关最后一片繁荣的地方,每隔几日便有商队来贩货。 年老色衰的老板娘擦了擦手,刚一转过身便见一把弯刀架在了脖子上。 “官、官爷。” 她声音谄媚,穿着锦衣的厂卫冷哼一声: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老板娘顺着他手中的画看过去, 却是一个带着斗笠面容英俊的青年,这小镇上虽说有商队来往却人口稀少,若是有陌生人必是逃不过大家眼睛。 老板娘看了眼,连忙收回眼神来, 小声嘀咕道:“好像之前在镇上客栈里住了一晚。” 年轻厂卫微微眯了眯眼, 正待细问却见马蹄扬尘而来, 连忙收了刀跪在地上。 老板娘一把拉过孩子也跟着行礼。 “可有眉目?” 马蹄微停, 走在最前面头戴沉纱暗金乌帽的男人淡淡问。 那声音略有些喑哑,听起来却像是暗纹流沙肆意,引得街边蒙着纱巾的姑娘脸红了红。 老板娘愣了愣, 待身旁一起跪着的年轻厂卫横眉看过来才慢吞吞道: “那画上人昨日在镇上客栈露宿了一晚,今日在不在便不知道了。” 她话音刚落那马蹄便已绝尘而去。 年轻厂卫翻身上马,离开之前往布摊上扔了锭银子。 这镇上只有一家客栈,如今却在办丧事。 走在最前面的人勒住缰绳, 下去敲了敲门。 天已渐渐暗了下去,这时候入沙漠无异于自寻死路,光是沙暴便足以让人褪层皮。因此无论画上人现在还在不在这儿,他们都决定住宿一晚。 沙漠满月难见, 旷远月色映着门前白灯笼莫名有几分渗人。 那年轻厂卫敲了许久也不见人来, 额上冷汗渐渐滑下。 “督主。” 马进良翻身下马, 拱了拱手便要拔出刀来,却听那慵懒的微眯着眼的人淡淡道: “再等等。” 等什么? 马进良心中犹疑,那年轻厂卫一直敲着门,在第九十九下时,暗红的木门终于开了。 老旧门板咯吱咯吱响着,连门口白灯笼也摇了起来。 众人握着刀的手紧了紧,便听一道怯懦的声音问:“你们要住宿?” 那声音软软的,像是羞草,微微触碰便要缩回去。 马进良眯眼道:“昨日客栈里可有来过一个戴着斗笠的年轻男人。” 他声音凶冷,门内始终低着头的人微微侧了侧身:“有过。” 她顿了顿道: “不过今早便已入了沙漠。” 那姑娘带着黑色的兜帽,说话时握在门上的指节轻颤发白,显得有些惊惶。 这样柔弱的女子出现在沙漠本就惹人怀疑。 马进良小心看了马上男人一眼。 边关风大,那白灯笼摇曳着慢慢熄灭,只一瞬间,映出男人在雾霭中的容貌来。 吴裙看清了那人黑色鹤麾下暗青色的飞鱼服,金丝镶边,窄袖口处覆雨翻云。 那握着缰绳的手指修长柔冷的像一把刀。 只一眼便让人不由低下头去。 “督主?” 马进良低声问。 空旷的夜里静静地,年轻男人缓缓将目光移向门边瑟缩的姑娘。 那兜帽很大,几乎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可露在外面的肌肤却很白,雪一样的细腻苍白。 暗青鎏金微动,穿着飞鱼服的男人低咳一声,慢慢摘下面上的纱罩来。 “在这儿住一晚吧。” 他淡淡道。 马进良应了声,连忙推开了门。 那样一个外表凶冷,独眼残暴的人献媚起来却是毫无违和。 正堂内烛火亮着,映出一口棺材来。 还有尚燃着的香。 戴着黑色兜帽的姑娘身子轻轻颤了颤:“家中有丧,诸位官爷若不嫌弃便进来吧。” 她说话时也不敢抬起头来,瑟瑟的声音挠的人心尖痒痒的。 不少人眼中已露出心猿意马的神色来。 被称作督主的男人脚步微微顿了顿: “你叫什么名字?” 他低声问。 那声音比这大漠的流沙还要喑哑,微凉的呼吸喷洒在耳边。 带着兜帽的姑娘耳尖红了红,映着雪白的细颈,动人的很。 “我叫阿裙。” 她轻声道。 那眉眼孤昳的男人轻笑了声:“名字不错。” 吴裙始终低着头,只能看见暗青窄袖下修长柔冷的手指。 苍白孤傲。 暗红的木门缓缓闭上,将沙尘隔绝在外。 那被称作督主的男人一人住在楼上。 吴裙将楼下房间安排好后便要退下。 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官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