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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道。 楚留香叹了口气:“没想到连佛门净地亦逃不出世俗纷争。” 无花低头看了眼怀中安睡的少女,微微摇了摇头。 吴裙这一觉睡得昏沉。 醒来时便觉头痛欲裂,刚欲起身便感到一双指尖略有些薄茧的手按上了额头,轻轻替她舒展着眉宇。 那是一双很古铜色的大手,掌心暖烘烘的。 “楚留香?” 吴裙轻声道。 那双手的主人笑了笑:“这样有没有舒服些?” 声腔的振动听的人耳尖发麻。 吴裙感受着那手上熨贴的力度,微微点了点头。 脖颈处却晕了抹浅红。 “我们这是在哪儿?” 那软语清侬,细听却有丝不安。 楚留香放下手叹了口气:“我们已下了船。” 他话语模糊,却不说到底在哪儿。 吴裙微微敛下眉眼来:“无花大师呢?” 楚留香不说话了。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一个姑娘询问一个和尚,本就是一件不好的事。 他不说话,吴裙便也明白了。 微微摇头道:“香帅不必如此,阿裙与大师不过萍水相逢。” “如今既已到了分别之日,自然也要各自安好。” 她这话倒是让楚留香有些诧异,可细看她眼中神情又寻不出半分作假来。 一个美人,若容色已是极致,那性情便显得无足轻重。 因为男人的眼睛是偏心的,那些小缺点见了也觉得可爱。 楚留香自认是懂女人心的,可他却有些不懂这位姿容瑰丽的美人心。 这已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男人对一个女人,最要不得的便是好奇。 天蒙蒙亮。 空荡的船上只剩了两个人。 无花站在船头看着远方江水悠悠,神色渺然。 船夫的桨从未停过。 “你现在回头还来的及。”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无花叹了口气:“贫僧倒想试试永坠阎罗的滋味。”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亦是如此。 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在黄粱一梦中醒来的。 无花看着不远处高林中的寺庙,眼神莫测。 天峰大师有两个弟子,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无花。可方丈之位却落到了其他人头上,这便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船已行至山下。 两侧峭壁陡立,沿路声轻啼。而最高处便是莆田少林寺。 接任仪式是在明日午时,整个寺里也都忙碌了起来。 守门弟子盯着山门,生平混入什么捣乱的人来。 看见无花时微微愣了愣,随即喜道:“师兄回来了?” 无花点了点头。 他在寺中声望颇高,寻常弟子也多有尊敬。此番回山,倒也迎者众多。 无花与众人寒暄过后便去了斋房里。 天峰大师正在院中坐着,面前是备好的茶具,无花目光微微闪动。 却还是躬身道了声:“师父。” 天峰大师叹了口气:“你还是回来了。” 无花不语。 “我曾告诉过你,这世间有诸多缘法,并非要一味争夺。” 天峰大师道。 无花摆放茶具的手顿了顿:“师父只道不能争夺,可这世间人原本就是如此。” “我只不过是拿回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的手很稳,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显然已入此道多年。 天峰大师原本是为了让他静心才授了茶道。 无花也未让他失望。 这几年行事愈加沉稳,江湖中妙僧之名谁人不知? 甚至当他有另立之意,亦是遭到了不少反对。 天峰接过他沏的热茶,目光悠悠的看了眼,又放到了案上。 “你已知晓父母之事?” 他突然问。 无花却似并无意外,淡淡道:“我父为天枫十四郎,师父不是早就知晓?” 天峰苦笑:“当年他先后约了两位高手决斗,走前临终托孤。” “你与任慈之子南宫灵,便是当年的孤儿。” 无花点了点头:“师父为何今日告诉我?” 天峰大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素来高傲,我总怕你误入歧途。” 他说的自是石观音。 无花指尖微微顿了顿。 还是看着他喝下了那杯热茶。 最终叹了口气:“你自知道那么多,便也该知杀父之仇不得不报。” 可惜院中已无人可回答了。 天峰大师已经闭上了眼,嘴角慢慢渗出鲜血来。 无花叹了口气,看着天边夕阳悠悠落下,照的院内一片残红。 慢慢端起了另一杯热茶。 倒下时地上便多了个“楚”字。 楚留香与吴裙晚间时便到了城中。 因着少林继位仪式,近来客栈中多是武林人士。 这时机也是危险,楚留香还有些犹豫,便听吴裙道:“前边那儿有家楚馆。” 楚馆是风月之所,最易藏人。楚留香此前也想过藏身此处,但看了眼那双眸明澈的美人,却有些顾忌。 “香帅在怕什么?” 吴裙眨眼笑道。 她眼中似有星子点点,散落在男人心上。 那种好奇懵懂的目光,端是撩人心魄。 楚留香叹了口气:“阿裙去了可别后悔。” 吴裙不喜穿男装,便也一身锦衣的跟着他来了楚馆。 老鸨见了二人,目光呆了呆。 心中却暗骂这男人没眼力,放着这绝色美儿不要,偏偏要来楚馆寻欢。 楚留香自然也知她在想什么。 苦笑着抛了两银子。 “一间上房。” 老鸨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终于笑开了:“二位里边请儿嘞~” 第7章 阿裙 楚馆里笙歌曼舞,丝竹管乐之声不绝。 虽是白日里,却也显得灯火靡靡。 楚留香身边伴着美人,倒是难得消闲。 却不知外面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已近辰时,再过不久便是是继任之际,寺中上下俱已忙碌起来。 此次来少林的不止观礼僧人,亦有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都已在宝殿外等着了。 昔日贵客已至,东道主却迟迟未归。 晨钟响了一刻,几位长老皱了皱眉,却始终不见方丈天峰大师。 “师弟平日里从不会如此迟延。” 年长僧人不解道。 旁边人摇了摇头:“许是临时被什么事绊住了,天竺已去看了。” 年长僧人微微点了点头。 天竺自请入藏经阁后便少出现在人前,若不是今日继任之事,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他在院外候了半天也不见天峰出来,于是便想进去一探究竟。 当门微微推开时便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