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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赵其然招呼大家一起用膳。 宋越平日忙,甚少在赵其然家用膳,今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到了膳厅,六人落座。 在赵其然的安排下,青辰左右各坐了宋越与陆慎云,这让她感到愈发尴尬和局促。 赵其然说了开场白后,提议在座的一起喝酒。按例,前三杯是要大家一起喝的,可在饮完两杯后,青辰的酒杯就被陆慎云端去了。 “各位,沈大人今日身子不适,之后的酒,都由我替她喝吧。” 三人在路上的时候,陆慎云就问过青辰,若是今日要喝酒,她会不会喝。青辰只说自己酒量不太好,大约不会喝很多,他便记在了心里。 还有就是,今日宋越在场,他不想让她喝醉。因为醉了以后,人往往特别容易感到悲伤。 “陆慎云……”青辰看着他,正犹豫要不要拒绝,他已经将她的酒倒入自己杯里,喝完了。 她抿了抿嘴,道了声谢,而后余光扫过宋越,只见他默默喝了酒,纤长的手指将杯子轻轻搁下。 今日在赵府相聚,虽是赵其然做东,但青辰和顾少恒是来谢恩的。于是在开席后没多久,顾少恒便举杯敬了在座众人。 说起恩情,在座六人的关系倒是妙的,因为几乎每个人之间都有牵扯。若是画一张关系图,那将是一幅很复杂,很复杂的图画。 从顾少恒开始,宋越、蓝叹、青辰、陆慎云……皆对他有恩。 再到蓝叹,从卫所到东宫,是因为宋越一招釜底抽薪,从东宫又回到卫所,是因为青辰博弈取胜。蓝叹是赵其然的外甥,对蓝叹有恩,就是对赵其然有恩。 再下来是陆慎云。两年前他与青辰初见,在程奕的医馆,就已经欠下青辰的救命之恩,后来喝醉了大半夜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又是宋越发现他把他扶了起来。 再到青辰,她还是庶吉士的时候,就得顾少恒照拂有加,摔下楼梯是他把她送到了医馆。而她欠宋越的就更多,教诲之恩自不必说,后来又有明湘一事、闯城门一事,都是宋越出面帮她解决的。 仔细追溯到最上头,似乎,每个人都欠了宋越的恩情,而他却没有承过他们的恩。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身边的人做了这么多事,却从未得到回报。 青辰想着,只莫名觉得胸口有一点发堵。 后来,众人相互倾谈、喝酒,只青辰不再喝了。不跟陆慎云喝,也不跟宋越喝。 坐在两个人中间,她的注意根本没放在这满桌的美酒佳肴上,已是心猿意马,有些后悔今日来到了这里。 宋越也没什么话,只安安静静地用膳、吃酒,青辰能感觉到他吃的并不多,但是酒喝的却不少。 蓝叹坐在陆慎云的身边,因两人都是武将,故而话颇投机。蓝叹打小习武,又擅领兵,面对陆慎云这大明第一武将,锦衣卫指挥使,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说到高兴之处,就非要跟陆慎云喝酒,不饮不休,陆慎云因他是青辰的朋友,也便没有拒绝,照单全喝。 到后来,蓝叹与陆慎云就都有些喝多了。 宋越和青辰不怎么说话,顾少恒自然与赵其然凑了一对,这两人的酒量也不咋地,很快也就涨红了脸,脑袋晕乎困顿。 再后来,陆慎云意识到已经不能再喝,想要拒绝蓝叹时,已是刹车已晚。 他跟蓝叹是一起趴到桌上的,趴下前,青辰看到他的脸和脖子都已经红了。她原是想劝,却又看他与蓝叹意气相投,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劝,便也没吱声。 再有就是,她的注意力大都放在了宋越身上。 虽然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只这样坐着,也仿佛是某种独特的相处。 到了最后,顾少恒和赵其然也都醉得东倒西歪,无人再说话。桌上清醒的人,就只剩下了宋越和青辰。 “还好吗?” 就在两个人相对无言时,他忽然开口道:“喝醉了没有?” 青辰摇摇头,“没醉。今日也没喝多少……老师呢?” “没有。我这个人,喝酒最是容易浪费,一杯杯下肚,唇舌都麻了,再品不出好来了,可就是醉不了。今日又糟蹋你与少恒带的酒了。” 说罢,他端起茶壶,往她面前的青瓷小杯里倒入热茶,“喝点茶吧。” 青辰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又放回去,“我还以为千杯不醉是人人羡慕的本事。” “你也这样觉得吗。”他淡淡一笑,看着她,“可如果是连酒都不能令其醉的人,又有什么可羡慕的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他今日的语气,尤其温柔。 对上他眸子的一刻,青辰只觉得心头一颤。那双眸子温情而迷离,深邃得像星空大海,虽是静止的,却仿佛藏着汹涌的暗流。 她每日一点点在心中立起的堤坝,一瞬间就又被冲垮了。 “赵大人喝多了,今日这宴席也该散了吧……我……”青辰不敢再与他独处 “那天的事,还记恨着我吗?”他忽而道,嗓音低沉,带着磁性。 刻意埋藏的事,今日又被他翻开来,青辰心中微痛,强作镇定道:“不恨了,已经过去了,就不恨了。那种事,本来也不是一厢情愿的。” “那日是我说的话重了。”宋越又为她添了点茶,“今日给你赔不是。” 青辰的心里一揪。 说重了? 只是说重了吗? 青辰望着那杯茶,终是端起来,喝了一口,“老师若是因为心里愧疚,非要与我道歉,那我接受便是了。” 宋越看着她,睫毛微微一眨,“既选择原谅,那就不要记着了。忘了它吧。” 当初他这么做,为的是让她记忆深刻,让她彻底对自己死心,远离自己。可今日这许多酒下肚,虽是未醉,到底有些情绪控制不住。 所以,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么绝情残忍的事,一时又希望她能够忘了。永远不要再想起。 “忘了……”青辰喃喃,抬眸直视着他,反问道,“老师可知道,越是要刻意忘记的东西,便越是难忘记。老师今日这般提醒我,是真的希望我忘了吗?” 他看着她,目光愈发温柔,“老师对不住你。” 青辰的心里又是一揪。 不喜欢,从来也不是一种错,何须道歉?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青辰便不会放在心上,老师不必再感到愧疚。你我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就都让它们都过去吧,不必再提起为好。”她微微一笑,转过头去看陆慎云,掩饰笑容消失时那难看的苦涩。 陆慎云含混地嘟囔了一声,身子也动了动,却并没有醒来。 青辰回过头来,“我去请小厮来,把他们扶到退居去休息。老师慢用。” 说罢,她便起身出去唤来了小厮,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