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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母所有的话都被噎在了嗓子里,憋了半天,只得悻悻扭头就走。进了家门,忍不住就把手碰到的东西摔了。“什么玩意儿!”门仍然散发着阵阵恶臭,熏得人几欲作呕。她皱着眉坐在椅子上,半晌后,愤愤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笑。“风水轮流转......这才到哪儿呢,就得意成这副德性。”“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鬼知道能不能享得起这么大的福呢。”忽然间,那根断掉的红线,又像是鬼魅般钻进她满是愤懑的脑子里。查母顿了顿,猛地站起了身。......还能补救。一定还能补救的。*见气走了查母,寇秋笑眯眯把钱包还了回去,“谢谢阚叔,人走了。”阚峻吐出一口烟雾,没有伸手接。寇秋又往他面前推了推。“阚叔?”少年的瞳孔映衬着阳光,亮晶晶的。男人望着他,看不到里头的一点阴霾,像水晶似的,清透干净。阚峻缓缓嗯了声。“你拿着。”寇秋一愣。“说是零花钱,就是零花钱。”阚峻迈动长腿,报出一串数字,淡淡说:“密码。”他的腿长,迈出一步顶的上寇秋迈两步。但兴许是注意到了,速度放得很慢,寇秋跟上了,惊疑不定地打量他。“......阚叔?”阚峻说:“讲。”“阚叔......”寇老干部舔了舔嘴唇,心跳的有点快。“你这个密码,是根据什么设定的?”阚峻没回答。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设定这一串数字,在思考有什么特别的数字时,它们就像是自己钻进了脑袋里,轻而易举连了起来。系统说:【阿爸,这密码有什么不对的吗?】寇秋喃喃道:【是我生日啊......】系统没听懂,【啊?是你生日不是很正常?】毕竟是我爸夫,要是密码是别人生日,那岂不是要出事?【不是方扬的生日,】寇秋的声音微不可查,【就是我啊......】就是我的生日。是现实世界里的那个寇秋,出生时的日子。被遗弃到孤儿院门口时,那一行数字就被写在一张草草撕下来的纸上,夹在襁褓里。寇秋曾经在院长桌子的玻璃下面看见过那张纸。上头的字迹很潦草,是圆珠笔写下的,再没一句多余的话。就这么个东西,便是他们给寇秋留下的唯一的纪念品。寇秋的眼睛有点模糊。这样的日子,为什么爱人会知道?他不敢去猜想。往好处去思考,这可能便是爱人在他活着的现实世界也存在的铁证——可若这真的只是个巧合,那他提起来的期望,便会尽数落空。爱这个字,总是让人患得患失。阚峻走在前头,忽然察觉到后面的少年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看见少年红了的眼眶,湿润了一小片,眼睫颤动着,像小鸟被打湿的翅膀。阚峻的步伐也猛地止住了。紧接着,他转过身,大步朝着寇秋走来——他的手捏住少年的下巴,眉头锁得紧紧,有些粗糙的指腹沿着下睫毛把上头的泪痕给擦干净。“怎么了?”他低声问,声音里头难得有了迸发的怒意。“谁欺负你了?是刚才的人?”寇秋红着眼眶摇摇头,觉得自己实在是娇气,忙举起袖子就要擦。男人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去,自己给他一点点攒,“别动。”顿了顿,阚峻又说:“你还小,可以哭。——不用忍。”寇秋忽然心中一酸。他反过去握住男人的手,仰着头问:“如果没有阚叔,我要怎么办呢?”男人蹙着眉头,“嗯?”“如果没有阚叔......”寇秋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存在,我总是有个人可以依靠的。开心和不开心,我都能分享,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侧过身就能看到彼此的脸。我们一同过了很多辈子。可正因为这些甜太多了,才让吃尽了苦头的寇秋如此担心。阚峻下巴线条绷直了,薄唇抿了抿。“只为了这个?”他捧着小朋友的脸,难得地露了点笑,“你还是小。等大了,就不会喜欢叔在你旁边了。”寇秋认真反驳:“怎么会!”阚峻黑沉沉的眼睛化掉了。他摸了摸少年的头。“——我也是同样的回答。”怎么会?只要你不推开,叔绝不会放手。只是到那时,只怕你就会忘了今天这话了。阚峻吸了口烟,眼睛隔着这烟雾望向了远方。这一晚,趁着夜色,查母又去拜访了李大仙。李大仙坐在香案后头,端着架子,问:“我说的法子用了没?”查母咽了口唾沫,赔着笑。“还没呢......”李大仙眉头一竖。“现在还不用,什么时候用?”她说,“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你难道心里没个数?”查母心中有数。就是因为太有数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时来运转——这些日子,不仅儿子的大学机会被搅黄了,甚至连查言也联系不上了。去找查言的查父从这一天中午开始,也彻底失去了消息,查母靠了这么多年的靠山,一夜之间全都不知所踪。她已完全慌了神,扑通一下跪下来,砰砰给面前的大仙磕头。“请大仙教我!”李大仙晃着手里的银铃,声音威严。“你想我怎么教?”查母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叠裹得整整齐齐的钱。钱用塑料袋包着,她吐了口唾沫,拿手蘸着口水,又数了一遍,直到把钱的一角都数的湿了,这才恭恭敬敬地递过去。李大仙掀起眼皮。“我不想就解眼前的局,”查母说,“我......我还想用之前那个转运的法子。”把做的孽转给别人。李大仙说:“还是你姐?”这俩姐妹之间的仇结的时间久了,彼此都对对方满怀忌恨,用所谓的风水手段不过是其中之一。李大仙替查家做了挺长时间,倒也没觉得奇怪。可这一回,查母却摇了摇头。“不是。”李大仙一愣。中年女人眼角的皱纹忽然堆了起来,勾出了个让人心惊胆战的笑模样。查母笑得止也止不住,拿手拍着桌子,拍的上头的蜡烛晃了晃,一滴guntang的蜡油滴在了她手背上,她也毫无察觉,就一次次笑着,眉目舒展,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