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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报应呢?在搓洗衣服时,查母一直在魂不守舍地想。她该有的报应。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已经准备回到她头上了?她蓦然打了个哆嗦,听到房间里的电视声也大了。播的仍然是还珠格格,小燕子这个假格格的身份被拆穿了,一个弄不好,就要以欺君之罪被拉过去砍头;真格格倒是半点事也没有,甚至在这之后,还能妥妥当当嫁个好人。查母越听越不是滋味,猛地提高了声音,“换个台!”正在看电视的查恭顿了顿,只当是她心情又不好了,只好把这个台调过去。等给查家做靠山的查言慌慌忙忙从县里头赶过来时,已经是晚上。隔壁的灯熄灭了,显然是休息了,他不好再去打扰,只得沉着脸坐在查家,查恭给他倒茶,“叔。”查言嗯了声,也没有什么心思喝茶。他坐在椅子上,犹豫了会儿,还是站起身。“我去打个电话。”查恭望着他过去,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叫,又看向了查母。“妈?”他说,“妈,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儿?”查母仍然张着嘴,愣愣地看着。查恭莫名其妙,干脆走到窗前,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有两件衣服像是被风吹过来了,挂在了他们家的窗户旁。那布料很老,款式也老,是隔壁方扬的爷爷穿的。查恭没放在心上,就要往外走,“我把衣服拿回来,明天给他们送去。”“别拿!”查母的声音一下子凄厉了起来,查恭靠近点,才发现她整个人的手臂都在颤抖,“别拿......”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她认识这一套衣服。早上遇见老人时,其实并没有抱什么恶毒的心思。她冲着痰盂,忍不住就要炫耀炫耀儿子,多说两句好的;可偏偏那个老不死的听了半天,最后居然来了一句,“鬼知道你儿子那成绩是怎么来的!”查母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并不笨。只这一句话,她便立刻品味出了不对劲儿。再追问时,老人也像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死活不肯再说。直到被她逼得急了,才硬邦邦道:“我看,肯定是你们动了手脚,换了我孙子和你那个好儿子的分!”这一下彻底惹出了事。既然打通了关系,查母就打定了主意,一定要送查恭去读省城大学——她儿子的命运,不能就葬送在这个一只脚都踏进了棺材的老人里。所以她觑准了空隙,在地上泼了一盂水,在方爷爷踉踉跄跄时,瞧准了旁边的石头,伸手一推。左右也没人,既然不会知道,干脆死了最好。死了,方扬那小子也就没心思想什么分了。可谁知,方老头偏偏命大,没死,只是受了惊吓,中了风。既然认不清人,说话也不清楚,在查母心中,也就跟疯了没什么区别了,她也不想再做什么。就让他安安静静的,把这件事带到底下去就行。......可这两件衣服。这两件衣服,不是应该在当时摔倒时被刮破了吗?怎么还能完整无损地出现在她家窗口前?她的心惊悸地砰砰直跳,匆忙把窗户牢牢锁住了。查恭看着她的反应,愈发觉得奇怪,“妈?”查母没有说话。她牙关在打战,一头钻进了房里,再没出来。阚峻留了下来,这一天没走。他心里清楚,有自己身份在这儿压着,那家人不敢把方扬怎么着。可即使清楚,也还是不放心。没那个胆子去冒这个险。寇秋习惯在睡之前洗澡,尤其现在还是夏天,方家又没空调,不洗的话,浑身上下都觉得黏腻腻的,睡也睡不安生。只是屋子里没浴室,又只有祖孙俩人住,用来洗澡的那块地和其它地方之间,连个帘子也没有。寇秋抱着换洗的衣服,想了想,还是叫了声男人。“阚叔?”阚峻嗯了声,没看他,“你洗。”水烧开了。盆里的水被调试成合适的温度,少年弯着腰,用指尖去试水温。眼前朦朦胧胧一层水汽,有香皂的香味儿蔓延开来。细小的泡泡在飞,在阚峻的睫毛上啪嗒一声破裂了。灯光很暗,只要余光扫过去,就能看到白花花的一片。阚峻没看。他的手里把玩着一个钢制的打火机,那打火机的火苗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又被他按了回去。他反复按着那开关,神色淡淡,只有手指在不易察觉地发颤。啪。啪。啪。火苗就在他手指间一次次跃动出来,橙红色的一点亮色,跳跃着。“......阚叔。”一片寂静之中,少年忽然开了口。阚峻说:“嗯?”“我的眼睛被香皂水迷了,”寇秋弯着腰,睁也睁不开,只能用一只手在凳子上摸索着,“阚叔,能把毛巾给我下吗?”他闭着眼,听觉便变得愈发清晰。男人像是愣了下,随即才有板凳被拉开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凑近。热水壶被打开盖子,发出嗤的一声气声,这些全都被放大了。有手拨弄了下水,随即慢慢从他头顶上浇下来。“先冲冲。”阚峻的声音一如既往,严肃又平板。温热的水流顺着脸淌,寇秋抹了把脸,湿漉漉的。他眼睛被香皂水刺得生疼,不用看也知道红了一片,正想拿手背去揉,手却忽然被人拉住了。有什么禁锢住了他的下巴,不容拒绝地让他抬头。“都红了。”男人眉头锁得紧了点,拿干净的布巾一点点帮他擦干净。寇秋仰着头,“好了?”阚峻慢慢收回了手。他的手上还留着淡淡的香皂气味,让男人的神经跟着猛地一跳,扭身便走。他把方才捏过少年下巴的手微微握紧,双腿交叠,脊背绷得笔直。“阚叔不洗吗?”寇秋换了套衣服,把脏衣服堆到盆里,问。阚峻说:“不。”“那就睡吧。”寇秋穿着短裤去铺床,他换了条新床单,弯着腰使劲儿把床单边缘塞进去,自己先脱了鞋,钻进里头。男人躺在了外侧,即使是睡着,姿势也是板板正正。寇秋翻了个身,挺稀奇地研究他的手,“阚叔,你的小拇指比我长好多。无名指也长。”他说这话本是无心,系统听了却一个劲儿咯咯咯地笑,笑得活像是准备下单的母鸡。寇老干部觉得他崽子疯了。说说手指长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阚峻没出声,垂着眼,任由少年抓着他的手打量,又放在自己手上比了比。他喉头动了动,说:“叔年纪大,比你大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