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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短袖衬衣领口都磨到露边,让人心酸。最后他打开多媒体,在自己的邮箱附件里下载了一个PPT里播放起来。里面是三年来他在网吧里用摄像头拍下的自己挨打后的面孔,附带着每天的日期。PPT里只有几张是自己的照片,而那些伤口还是他故意画上的。网吧摄像头像素很低,有时候碘伏涂过的地方能变成奇怪的颜色。他是被欺负过,但是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种频率和程度,铁人也该被打死了。他只是不想让他仇恨的人快活,包括他的爸妈。他每次看见爸爸因为他考上了自费高兴的面孔就觉得讽刺,看到mama那带着讨好的笑也觉得不舒服。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走得更高更远,都是因为这些人的拖累,才会变成这种只能拿钱进丰城一中的渣滓。这大概是最漫长而又最短暂的三个多小时,少年到最后嗓音嘶哑,却没忘记对学校鞠躬道谢,对现场的家长道谢。他态度过于诚恳,没人觉得他是讽刺或嘲笑,而少年低垂着的颜色却是疯狂而快意。下台后就被记者围起来的邢可昭并没有再接触到班主任或是校长,他被保护着回了家,而素不相识的网民们则把这件事炒出了莫大的热度。先是校园暴力的讨论,再是老师从业资格的讨论,接着有人八出这所学校占用的是国家保护耕地后更是让事件升级。那时候邢可昭对舆论还有些懵懂,他只想在众人面前抹黑一把学校和老师,再让爸妈憋着难受,却没想到事件的最后却是学校被强行拆除,生源被合并。这些他都不在意,那个暑假大概是他过得最肆意的暑假。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很多人来赔礼道歉,礼金都被邢可昭自己收着。他的班主任老师也来退还奖金,甚至多出了一些,也没能从少年嘴里得到一句原谅。还有热心人士的捐赠以及丰城医院心理科医生主动上门来的疏导。因为老教育局长的斡旋和对邢可昭的保护,这件事被强行降温,论坛上的讨论被删得一干二净。媒体工作者们只能在QQ群里为这个可怜的少年努力,他们号召捐赠号召关怀,邢可昭无比感恩。对于收到手里的钱财来说,他感恩的其实是终于明白了舆论的力量。事后不是没人怀疑他是恶意构陷,不过班主任自己站了出来认错,这些人也就不再发声。他的班主任最后在本地找不到工作,只能远走他乡。人前邢可昭一脸无辜和无措,人后却撇嘴觉得这种程度远远不够。他觉得那些毁了他人生的人,应该得到更严厉的教训,最好至死不休。丰城一中里优秀的人很多,邢可昭的自命不凡很快被测试打脸。他努力过却还是跟不上后就放弃自己了,他还在恨他的老师和同学,觉得他们是他所有失意的罪魁祸首。从此后他更是一点都不愿意上进,把一切归咎于别人的拖累。邢可昭并不知道他高中的三位班主任都是曾捐助过他的好心人,他们对他的现状担心而无力。邢可昭平日的行为也让他们怀疑起了那日白日少年所说的真实性,这种怀疑没有根据,老师们也都希望只是自己多心。对楼昕谦,他是情不知其所起,等他明了时,也看穿了楼昕谦和周冠童之间的情愫。什么都不做不是他的性格,挑唆好友去讽刺楼昕谦,自己想去刷好感度的时候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再挑别的事儿,又被楼昕谦自己讽刺得没脸没皮。都怪周冠童,如果周冠童没钱,如果周冠童消失,如果自己站在楼昕谦身边……他想起了那次声势浩大的舆论带给他的益处,心里一直在等着毁掉周冠童的机会。高考作弊被通报,他并不在意,因为本来也不会考上什么好学校了。为了逃避爸爸虚张声势的责打,他选择去考驾照,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驾校一行他看见周冠童后格外兴奋,种种手段使出,等来的却是周父的教训和爸爸久违的毒打。他跟爸妈早就不再亲近,别人给的捐款都在他自己手里攥着,营养品也都拿去换了钱。爸妈不论怎么做,他都不会给个笑脸。这次被打,邢父只是想给周家表个态,让自己儿子不会再受更大的伤,可是儿子却不领情,跟他们连话都不说了。周冠童的表白电话来得就像及时雨,他按捺不住激动,一瘸一拐地去网吧发帖子去泼脏水,却没想到只开心了两个小时,就笑不出来了。他的同班同学站出来澄清,围观的人总是在扯别的话题,等他高考作弊的事被扯出来后,舆论一边倒地嘲讽他。他不死心地继续刷帖子,后半夜却刷出来了自己的陈年旧事。远走他乡的班主任还没有找到正经工作,几年前对学生的愧疚之心早被生活磨光。何况班主任本就三观有问题,又认为自己已经把钱还回去了,不欠邢可昭什么。有小混混也加入了回帖的行列,他是先前欺负过邢可昭的人之一,只是跟着踹过几脚,却被邢可昭说成毒打了好几顿的当事人。小混混觉得自己平白被冤枉很是窝火,现在一定要找邢可昭说个明白。再往下的讨论更是离预想十万八千里,而小混混好像已经要查IP来找他谈谈了,邢可昭胆战心惊地删了帖子,离开了网吧。三点钟的夏夜,空气里满是黏腻,邢可昭在狂奔回家的路上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得出门躲躲。丰城已经不好待下去,那该去哪呢?……那夜过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邢可昭。邢母坚持和邢父离婚,邢父开始酗酒,没活几年就去世了。而邢母在家里大门都不出一步的等着自己的儿子,没有人知道她等到了没有。两天的时间够干什么?收拾行李联系表哥去银行兑钱,连续两天的通宵达旦,换来的是晚上的分别。周冠童家临时来了客人,小表弟是熊孩子中的战斗机,不看严实点说不定卧室都要拆掉。周冠童没有来送行,楼昕谦反而松了口气。他心底有留恋有不舍,也有怨气和愤懑。临门一脚被踢出国,他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必然要经历的过程,又狠不下去心去怨恨周叔叔和赵阿姨。去中德学院参观的不乏自己同班同学,路人甲看见楼昕谦的时候喜笑颜开:“谦哥,你考那么好也上中德吗?我mama说这个出来是双毕业证,德国那边的也承认学历呢。”这家是做干杂货生意的,家里有钱,孩子老实学习却不开窍。人倒是好心,楼昕谦跟他聊了一路转移注意力,他出车祸之前就是温和博学的好班长,想要跟人处好关系,再容易不过。跟路人甲同学聊了好半天,楼昕谦开始犯困。看看大家都要睡了,他也要了条毯子。这会国内是几点呢?周冠童这会干吗呢?带着一肚子的思念,他也陷入了沉稳的睡眠中。楼昕谦第一次坐那么久的飞机,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