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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才舍得起身走出帐子。 帐外,殷十三抱着步生娇单膝跪在黄土地里,一身风尘,显然是匆忙赶回的军营。 殷瑢看了眼他怀里安然无恙的步生娇,眸色一冷,周遭威压骤然一重。 “十三,你把我说的话当儿戏吗?” 凛然一怒,他没有给殷十三留下任何解释的机会,拔出腰间长剑直直的便朝步生娇刺去。 殷瑢出手向来快准狠从不留情,周边将士看得一惊,一部分将士惊呼:“殿下!”另一部分不由担忧的脱口呼道:“十三将军!” 殷十三护着步生娇迅速一挡,只听“噗嗤”一声轻响,冷白剑锋穿透他的肩胛,又有血水顺着剑刃颗颗滴下,落在步生娇眉心,眉间落血,点就一枚朱砂。她像是在睡梦里感受到这一刻的存亡危急,微微皱了皱眉。 殷十三神色不动,抱紧了怀里的步生娇,却不为自己辩解,只道:“主子,您曾经对我说过,若一生唯此一人入我心头,当倾其所有,用心去宠,拿命来护。”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主子夫人因为小步受了重伤,您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小步错了便是错了,我不替她求情。但她已是我的妻,她的错,我来扛。这一剑就当是我替小步受了,如何?您若是仍不解气,再多捅我几剑也成。” 一语罢,天地静。 在旁的将士们齐齐一默,心里在想,原来这位曾经那般二货兮兮的十三将军,也能有如此刚毅似铁的模样。 “她当真这般重要?”殷瑢沉声问。 “是,”殷十三答得毫不犹豫,“她之于我,珍过珠宝,重于性命。就像主子夫人对于您一样。” 殷瑢凝眸,居高临下盯着这样沉定的殷十三看了片刻,漠然抽出插在他肩胛里的剑,朝旁一挥甩尽刃上鲜血,冷冽语调里犹有怒意:“看好你的人,不会再有下次。” 这便是要他长久将她监禁的意思了。 领悟的瞬间,殷十三那沉寂的眼底骤然迸裂出狂喜的神色,重重颔首道:“谢主子!” 殷瑢没再搭理他,返回营帐里守着柏氿去了。 周边的将士松了口气,齐齐围上去关心殷十三的伤势。 “十三将军,您的伤……” “死不了。” 殷十三哈哈一笑,心里明白方才若不是他家主子及时收了手,只怕这一剑贯穿的就不会是他的肩胛,而是心脏。他家这位主子向来是个阴狠冷酷的性子,认定了主子夫人之后才慢慢开始沾染上几分烟火人间的暖意,有了些许正常人的样子,否则,只怕今日无论他说什么,主子都不会这般轻易的收手。 血水从肩上伤口溢出来,渐渐渗透衣料,殷十三却压根不去理会这贯穿伤口,他低下头去,抚了抚怀里步生娇的脸颊,见她熟睡依旧,没有受到惊扰,才放下心来。 春风拂面,携来微熏的暖意。 殷十三忽然俯下身来,在步生娇的额间落下一吻。 如此虔诚,如此珍重。 ☆、第109章 转机 夜色深深,车轮滚滚,马儿拉着车颠簸着行在碎石荒道上,倾轧出两道深深车辙。 车辙一路从山野荒道延伸至军寨大门口,一辆蓝顶马车入了营,寂寂军营里忽然喧嚣起来。 “快去禀报殿下,边晴姑娘到了!” 立刻便有信兵飞奔到主帐外,拱手相报,那微扬的语调隐约可见难以抑制的欣喜:“殿下,边晴姑娘到了!” 殷瑢坐在床榻边上探着柏氿微弱的脉搏,听见这声禀报心里却是猛地一紧——若是那边晴也医不好她,那该如何? 越是靠近希望,便越是害怕。 怕就怕,希望之后便是绝望。 殷瑢压了压稍稍紊乱的心跳,摆出冷静从容的模样沉声道:“请进来。” “是。” 正巧此时那马车停在了主帐外,信兵转身想要将那边晴姑娘扶下马车,才伸出手,他却被另一人拦了下来。 信兵一怔,抬头只见一位戴着银蛇面具的男子扶着边晴下了马车,那男子偏过头来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毒蛇般森冷阴寒的目光顿时惊得信兵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不由开始庆幸幸好自己及时被人拦下了手,没有去扶那边晴姑娘,否则只怕这男子会将他的手砍下来。 信兵越想越后怕,擦擦额角冷汗,躬身朝着马车边的二人道:“二位这边请。” 边晴闻言,正要朝声源处走去,她才迈开一步,却突然被入寒渊拉了回来。 “怎么了?”边晴问。 “前面有石头,你跟着我走。” 边晴眨了眨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乖乖的一步一步跟在入寒渊身后,低低笑道:“宁渊,你真好。” 入寒渊微微扬起唇角,同样低声的道:“我说过不要在人多的地方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准你一个人知道。”一声叮嘱不见抱怨,只有宠溺,像是恋人之间分享着只有对方知晓的秘密,亲近而甜蜜。 边晴偷偷吐了吐舌,她不明白真名对于风倾楼刺客的含义,偏了偏头笑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小宁?小渊?宁宁?渊渊?” “夫君,相公,官人,孩子他爹,四选其一。” “什么孩子他爹,我还没怀上呐。”边晴嗔道。 “迟早会有的。” 说笑间入寒渊牵着边晴进了帐,看见床上那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柏氿,轻轻挑了挑掩在面具之后的眉毛。 殷瑢抬头,第一眼看见健健康康的入寒渊,第二眼看见站在他身边的边晴,心下便有几分了然,这边晴既能救回当初身受重伤又身中剧毒的入寒渊,只怕她的医术要比程昀还要高明几分。 这般想着,殷瑢稍稍放下心来,忽听入寒渊轻笑般道:“殿下,好久不见。算起来,我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若非当初他临时起意想要刺杀这位世子殿下,最后却惨败得险些丧命,他便不会遇见她。 世事如此难料,缘分如此奇妙。 边晴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打算发问。 殷瑢却是听懂了,“阁下不必客气。”说着,他从床榻边站起来,给边晴让出位置,“有劳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边晴笑眯眯摆摆手,摸索着探了探柏氿的脉搏,忽然收起了笑容,咕哝道:“咦?这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把自己的身体折腾成个样子?居然比我捡到小渊的时候还虚弱……” 她以为自己说得很轻,一旁的殷瑢却是听了个分明,于是他那才稍稍放下来没多久的心立刻便提到了嗓子眼,正要问问柏氿的情况,却听边晴朝他们道:“我要脱衣服了,男人们都出去。” 殷瑢一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入寒渊虽是戴了面具看不见神情,却能从话语里隐隐觉出几分不淡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