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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出的清新香气,心情都不由得舒缓下来。黑洛弥静静看着手中的药膏,始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他以前从没有用过这种伤药。——不,应该是说……黑洛弥从来都没有使用过伤药。因为,他拥有着一个与自己坎坷命运并不相符的能力,宛如一个讽刺的礼物——惊人的痊愈力。无论黑洛弥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只要睡一觉,第二天那些伤口大多都能自动痊愈。正因有着这种不可思议的体质,他才能无数次在绝境中撑到最后,毕竟只要还剩一口气,就算再痛苦再艰难,他也依旧能挣扎着活下去。伤药?治疗?不需要的。可盯着盯着,鬼使神差地,黑洛弥还是用手指从玻璃管中抠出一点药膏,涂抹在自己手腕的抓痕上。伤口处并没有传来任何刺痛的感觉,只是有点微凉,白色的药膏在手指缓慢地揉搓下,一点点渗进白皙的肌肤里,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一片清爽的沁凉。他的身体并不需要这种东西来治愈。但奇异地,心底的某个角落,却感到了一种治愈般的温暖。他知道,那个人虽然看起来脾气非常不好,不过实际还是很在乎周围的人的。自己在他眼中,或许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但他在自己的生命里,却独此一人。就如这次的关心,换成别人,或许只是有些许感动,而在自己这边,那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就仿佛一道甘甜的清泉流进心底干涸苦涩的土壤,寸草不生的荒芜之地,缓慢地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嫩绿的细茎在温柔的风中轻轻摇曳,细小的花瓣轻轻拨动心房,带来一阵酥软的悸动。黑洛弥猛地用手握紧了手中的药膏,将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够了。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越来越难以放手了。没有体会和拥有过的东西,如果一直不曾体会和拥有,那也就仅仅只存在于幻想,随随便便地想一想,也就过去了;可倘若体会和拥有过,就如沾染上了戒不掉的毒药,魂牵梦萦,痴迷沉醉,让人永远都不会再忘记那种感觉,一旦失去,那种痛苦宛如亲手撕扯下心口的血rou,求之不得的绝望,足以让任何人陷入疯狂。但或许……已经晚了。就算知道自己正在变得越来越奇怪,却也已经停不下来了。就像今天在拷问折磨那名鬼祟的跟踪者时,在得知对方找上自己的最终目的,竟是为了寻找到厄西的下落,比起被人设计的愤怒,他心中最先感应到的情绪,竟是一丝后怕。他没有办法去想象,如果厄西真的被找到,后果会是怎样。那个人会离开吗?会被他的同族说服离开这里吗?又或者,他会为躲避那些人又隐姓埋名地跑去别的地方,让任何人都再找不到他?——不要。他不要这样,他甚至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直到这一刻,黑洛弥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习惯每天都能看到他,习惯看到他嚣张恣意的样子,习惯被他像小孩子一样责备叮咛,习惯他就这样醒目而耀眼的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毕竟,这是他颠沛流离的人生中,第一个被他所承认,并深深印刻进心底的人。所以,他不想放手。窗外的夕阳慢慢沉落,晚霞热烈如火,在天边静静地燃烧。黑洛弥抬起头,看着窗外的夕照一点点黯然下去,那片热烈的色彩宛如喷薄而出的鲜血,一瞬间的绚烂后,随即被昏暗的暮色彻底吞没,徒留一片阴森的苍凉。窗外的夜色很快弥漫进屋里,那个人坐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中,突然轻轻地笑起来。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既然不想放手,那就不要放手。反正自己本就一无所有,无论要再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不会让那些人得逞,更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再离开。——永远,都不会。-****轮回的分界线****我曾有过一段十分萎靡和颓废的日子。曾经执著和不顾一切也想实现的心愿,突然被宣告是虚妄,甚至连心底也清楚地意识到那是一道永远都无法突破的壁障,这种突然失去目标的迷茫和空虚感,让我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一连几个轮回,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什么都不想去做,也不知道什么还能去做,我不想见人,却又不愿独处,后来就伪装成普通魔族,每天坐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我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平凡而普通的魔族。身为上位者,目光总是望得很高很远,觉得自己屹立云端,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觉得自己和这些庸庸碌碌的俗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但直到我灰头土脸地坐在街边,才发现自己和他们其实并无不同,甚至那些人过得还比我开心,还幸福,而且……他们还拥有着让我羡慕和嫉妒的二十年后的未来。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开始注意到那个名叫威尼的商人的。他是个人族,中年左右的年纪,长得结实魁梧,笑起来声音洪亮而爽朗。很多商人为了倒卖货物,经常来往于人族和魔族,所以在魔族城市见到人族商人并没什么稀奇;他真正吸引到我的,是他贩售的商品。他永远只卖一种商品,大多都是些很常见的小玩意,却都会做到极致。而我稍微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些同类却不同样式的商品,大多是出自他的手。他经常一边开着店,一边低头捣鼓着手里的新品,有些人拿了东西没付钱他都不知道。明明是个商人,赚钱却这么不上心,我心想:这莫不是个傻子吧?后来在下一个轮回中,我又见到了他。这次是在不同的城市,他贩售的东西也换了一样,不过他以及充满激情,对推出新品的热忱一如往日。他似乎是会一点魔法,不过水平很有限,一次我看他研究得费劲,就用魔法顺手帮了他一把。魔族居然会使用魔法,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但也不知道他是没这方面常识,还是他根本不在意我的身份,他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惊奇,只是高兴地连连向我道谢,并在以后再看到我时,用洪亮的嗓门大声向我打招呼,偶尔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完全不觉得请教晚辈有什么不好意思,总是虚心地向我请教,并每次在得到解答时,表现得特别兴高采烈,笑得像个单纯的孩子。我觉得他根本不像是个商人,而更应该去炼金术协会当名钻研学者。不过当我提出这个疑问时,他笑了笑,然后特别认真地说。“不行啊,我还要赚钱养家呢。”“你是缺钱吗?我可以资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