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7
青这才松一口气,闭上眼,总算能有半刻舒坦日子。 陆晟正靠在窗下翻阅,听见水声忽然变大,没过多久,就见青青由左右两名宫女扶着,身上只穿一件鹅黄的衫子天青色的裙,因白日里消耗的狠了,现如今走起路来两条腿还在打颤。 陆晟把书往案几上一搁,摸着下巴仔仔细细打量她,末了才调侃道:“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青青斜斜睨他一眼,这一眼含怨带嗔的,仿佛春末香浓,含羞带怯的白芍药,小小一只,纯如天上月,净如檐边雪,然则掸开了外头一层白纱,内里却是媚骨天成,食人魂魄。 陆晟痴笑一生,向门口候着的元安一指,“摆饭,朕也等得饿了。” 旨意一下,自然有人将一道道琳琅菜式摆上。 陆晟白日里消耗得多,眼下胃口大开,倒是有许多时候未曾吃得这样尽兴。 青青虽说腹中饥饿,但举手投足仍是不紧不慢的姿态,陆晟吃完了要落筷,她才刚刚夹起一片紫苏羊rou,不由得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的,自己吃完了便顾不上旁人,你是皇帝,你搁了筷子,我还敢继续么?” 陆晟道:“没外人的时候,你不必守这规矩。” 青青得逞,笑逐颜开,“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又教训我没大没小没规没矩。” 她这一笑,适才透出些天真的孩子气,让陆晟忍不住满心怜惜,拿手背碰了碰她面颊,“你过得舒心就好。” 青青原也有话顶他,但犹豫片刻,终究将这话咽了下去,拿一片新鲜嫩滑的羊rou替了这段话。 “朕还有折子要看,你慢慢吃。” 陆晟绕到榻上,盘腿坐着,借两盏宫灯,执笔批文。 夜深,灯下爆出一朵烛花,带来荜拨一声响。 青青已然漱过口也净过手,从宫女手上接一杯太平猴魁来,端到陆晟手边。 他尝一口,眼不离字,当即收拢了眉心,“这茶不大好。” 但他又不如京城里惯常讲究的皇亲贵气,说不上究竟哪里不好。 青青便端起来尝了一口,细品之后道:“这茶味苦,回甘,因是前年的陈茶了,初冲的水也不够沸,未将涩气都冲散,这才让皇上喝得皱了眉。” “确实如此,不如你来一试?” 她笑,坐到他对面去,“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皇上给我送些新茶来,省得再让你喝得皱眉。” 陆晟放下笔,淡笑道:“你倒是会打算盘。” “我倒不是会算计,只不过天生过惯了富贵日子,一丁点儿都将就不得。宫里要节俭开支,也不许从我这省。” “行,都依你。”他隔着小几握住她手腕,“坐过来。” 她依言坐到他身边,吩咐宫女,“去取杭州的小胎菊,给我冲一杯热茶来。” 陆晟拥紧了她,两人仿佛新婚一般依偎在一起,他也放开奏章,指间绕着她散落的长发,舒服地呵出一口气来,“身上还疼不疼?” 她眉眼低垂,应是个顺服模样,小声说:“自然是疼的。” “朕夜里还要宿在这儿,你若是还疼着该怎么办?” 青青连忙说:“也不是那么疼的,我……我不……” 陆晟一乐,笑道:“朕什么都没说,瞧你吓的。” 这时候茶来了,青青连忙爬起来坐直了,“皇上尝尝?” 陆晟仍靠着不动,只稍稍抬一抬手,“你伺候朕喝。” 青青无法,只得端起茶盏送到他面前,他只浅浅抿上一口,青青便从他舒展的眉头瞧出端倪,等她放下茶盏爬到他身边去,贴着他的耳悄声道:“原来皇上喜欢喝甜的,可真跟个小孩子是的呢。” “放肆——”他从鼻子里哼出两句威吓,一巴掌拍在她批股上,“没规矩!” 青青警醒,知道他动了心思,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好生狼狈。 陆晟在她身后问:“躲什么?你还能躲到哪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身后袭来的人困住身子,野人似的一把扛在肩上,故意掂量了两下才往前去,把她当货物似的摔在床上。 等她抬头正要说话,又是他的单薄嘴唇霸道地吻住她,带来一个湿软缠绵的吻。 青青被他攥住了手腕,不知几时被死死按在床上,床头那只六月雪做的软枕也到了她腰后,将她垫高了,越发能够乖顺地逢迎他。 他看着她迷离的眼,含着笑说:“小舌头伸出来,让四叔尽兴吃一回。” ☆、第30章 青青第三十章 世间有万般苦,最苦是情爱缀上卑微二字, 旁人是求不得, 你是不得求, 苦到柔肠百转, 心如刀割, 仍是不能诉、无人知,长夜如冰, 慢慢思念, 也只你一人品过。 而他自认卑微,又深知卑劣, 只敢在她埋首饮泣时, 偷偷拿指尖撵弄她垂落的发梢,那些滑腻的触感、熟悉的香, 无一不在勾动昨日未尽的情与念。 只可惜如今乾坤倒置、山海倾覆,也没有他与她可留、可守、可念的余地。 他望向她背后嫣红芙蓉帐, 轻声说:“公主不必怕, 你若想活, 便好好活, 若是腻了烦了, 臣自然也跟着公主一并去。” “去哪儿呢?”青青抬起头,露出满脸泪痕, 仍是个委委屈屈的孩子模样, 她带着哭腔, 瓦声瓦气问, “你这个人,做了那么多坏事,势必是不能跟我去一处的。” 元安拿指腹部拂开她眼角一颗将要落下的泪,释然一笑,“黄泉路上能陪公主走一道,微臣也便知足了。” 青青一愣,呆呆看着面前一双狭长透亮的琉璃眼,仿佛在认真考量他的话、他的情有几分真、几分假。 忽然间她想起从前皇后在闲谈时说起过,如若元公公是女子,恐容妃也爬不了这样高。 恍然间她伸手捧住他侧脸,仔仔细细欣赏这张分明是柔情似水最无害,却又似温柔刀刀刀要人命的颜色,忽然间便笑了出来,眼中噙着泪,嘴角却在上扬,“哄我呢?还当我是六七岁的小娃娃,随你三两句便能糊弄过去?再说了,我现如今可不想死,我已经死过一回,死什么滋味儿我尝得够够的,如今我要活着,再苦再难我也要活着,绝没有半道儿缩回去的道理。” 她眼中柔情退尽,冷肃爬上瞳仁。她彻底放开元安,重新趴在枕上,大半张脸却还从手臂中露出来对着他,此时此刻却又带着一丝狡黠的快意,看着他的眼睛说:“后曾说过,心痛好比凌迟之刑,日日夜夜不肯放过,我倒要试一试究竟能疼成什么样……” “公主……” “公主?什么公主?”她勾起嘴角讥讽道,“我不是你的主,你也不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