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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泥汤,叶晓白低着头挺难堪的,噘嘴,唐铮往旁边一挥手:“行啦,忒么都别看了,都走人吧。”唐铮搂着叶晓白,找了一块厚实的冰面走过去,赶紧就上岸了。这人回头跟瞿嘉周遥嘱咐:“你们俩要是还想在冰上玩儿,小心啊,有地方冻得不结实。”周遥他俩人很仗义地说,不玩儿了,一起护送晓白回去吧。唐铮上岸就把胳膊收回了。他也就搂了从冰上走到岸边的这一段,很短很短的一段路。叶晓白一身狼狈,撩了一下头发,轻声说:“谢谢你啊。”“甭客气了。”唐铮说,“你就没在冰上玩儿过吧?都没见过?……以后小心点,没大事儿。”瞿嘉叼上一支烟,说:“以后别自己出来,出门玩儿就找几个男生带着你。”这话是实在话。他们这些学校之间,别看都是半大男孩,就为了哪个学校校花被另个学校学生追求sao扰了这样的事,学校之间男生群集出动打架斗殴的,都曾经发生过。他们在公园厕所旁边站着。他们仨拿了好多卫生纸,帮叶晓白擦那件羽绒服,清理了半天,让女生不至于太伤心难看了。“铮哥,”周遥从心底赞赏了一句,“平时看你吊儿郎当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关键时刻,震得住场子的啊?今天真成!”唐铮冷笑道:“老子见过的场子多了去了,你都没见过。”周遥拍了拍唐铮肩膀,大声道:“够爷们儿!”叶晓白不由自主又看了唐铮,悄悄瞥了好几眼,默默地认同了这句话。一伙人都又累又饿,唐铮一打眼色:“给女生买点儿吃的吧。”他们就在北海公园湖畔的小卖部买零食,一看那里有卖“庄园汉堡”,买这个啊,便宜又好吃!“庄园汉堡”总是出现在地铁站、报刊亭和各种小卖部里,无处不在。鸡rou饼和汉堡坯都是凉了吧唧的半成品,就拿微波炉转两圈儿,竟然还挺好吃的。几人当街大口大口地嚼汉堡快餐,这是吃不起肯德基的穷学生最常吃的外卖。叶晓白身边其实还带着个表妹,但表妹基本就是跟屁虫似的隐形人,之前就吓得站在岸边要哭,现在就埋头啃大哥哥给买的汉堡。所以,出门还是得男女搭配,安全不累。吃饱了终于不再尴尬狼狈,叶晓白自个儿笑了,很不好意思的:“刚才吓死我了,以后再不来这种地方了。”周遥笑说:“来啊,以后我们带你出来玩儿!唐铮做的那个冰车还能在冰上滑着走呢,可好玩儿了。”瞿嘉一贯就那副表情,嘴角一撇:“让你铮哥带着,他会玩儿,走哪儿都出不了事。”周遥说:“这么会玩儿?”“你们不问他怎么会玩儿?”瞿嘉突然也一乐,捅出来了,“前年冬天,咱们在玉渊潭,说实话你掉进去过没有,唐铮?反正掉冰窟窿的不是我,我没这经验。”周遥笑:“啊,有这回事儿!”叶晓白也看着笑,还有这种事?“我就知道你忒么憋着要说出来,”唐铮笑着骂,“你平时这么话痨么?你不能闭嘴么?”瞿嘉就不闭嘴:“丫就从冰窟窿里爬出来过,我找绳子拽都拽不出来,死沉的,他自己最后爬上来了,一脸黑汤。他可不会玩儿么,多有爬冰的经验啊。”哈哈哈哈!一伙人终于畅快大笑出声,叶晓白也捂嘴笑,还追问各种细节,唐铮什么时候掉冰窟窿里过,是怎么爬出来的,摔成落汤鸡是个什么狼狈样儿。神色间的阴霾一扫而空,太有意思了,学生时代这样的经历,亦是再无法复刻的回忆。他们后来就把叶晓白送上回家的公车,叶晓白甜笑着挥挥手。叶晓白特意还嘱咐她亲戚表妹,别把差点儿掉冰窟窿这事回家告诉家长,衣服就是摔一跟头摔脏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要对家长说出来……青春期的男孩女孩,一旦开始知道瞒上瞒下不跟家长说实话了,就是有小心思了。周遥就是这样,瞿嘉也是,现在轮到叶晓白了。第47章围炉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当就是从北海冰场遇险那一回开始的,他们仨人铁打的抱团组合,不再是铁板一块,开始加入第四个人,逐渐变成四人同行,一起出去浪。这第四个人就是叶晓白。这在从前是任何人无法预料到的,叶晓白那样出挑儿的女孩子啊!这女孩儿走在校园里,都是让男孩儿只可远观不敢凑近了。很多男生都瞩意,都没胆儿追。某些意外和偶然压倒了最后一棵叫做“怯懦”“矜持”的稻草。怯懦和矜持最终也败给了不可抗拒的青春冲动。他们冬天常去的地方,也就是游戏厅、录像厅,或者东大桥大棚和蓝岛大厦。叶晓白就因为经常找他们这群狐朋狗友玩儿,把大棚里那些乱七八糟破摊子都转了一遍,时不时买个文具,买个钥匙扣什么的,也纯属是找借口消磨时间。周遥就经常一转身猛地发现,诶?唐铮用的那串车钥匙,换钥匙扣了,换成樱桃小丸子了,粉蓝粉白颜色儿的,谁给买的?然后,唐铮脖子上和手腕上,就开始挂东西了。那些漂亮细腻的小饰物,闪亮地吊在胸口或者手腕之间,和着脉搏搏动的节奏,闪动的就是少男少女时代的情怀。“铮哥,谁给你编的手链,老实招供?”周遥冷不丁地问。唐铮“呵”了一声,不回答他。“肯定不是你这种人能编出来的。”周遥笑得勉强,话音有点儿泛酸了,听着像在吃醋。“你觉着呢?”唐铮嘴角绷住笑意,就是不说。周遥为什么泛酸?他又不嫉妒或觊觎那俩人中的任何一位。他自己脖子上和手腕上,还什么都没有呢,他当然难受了。他特别憋屈。他一直都以为,他跟身边那个人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双方都已经太熟太熟了吧?他俩之间这瓜都熟透了,这颗京欣一号都快“瘘”了!可是身边那个人,没有给他编过一副代表心意的手链,没送过他什么东西。事实就是没有,狗屁的心意。他跟瞿嘉现在算什么关系?什么都不是。唐铮仍是在台球厅以及大棚的书摊上来来往往,到处打工,看场子赚钱。还是那副很diao的玩世不恭的赖德性,说话一股胡同痞子腔调,唯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眼里经常流露些特别恣儿的小情绪。这人搬东西时,一低头,就有东西从敞开两三粒纽扣的衬衫中间掉出来,好像是一块白色萤石做成的吊坠。中午时分,周遥问:“吃饸饹面去?”“吃。”瞿嘉说完一抬头,远远瞅见坐在卖面摊位上那俩人,就低下头,“我随便买点儿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