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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然冷硬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裂痕,那种久居上位的眼神,带着的是对柳氏书局彻底的否定。柳雁欢捏紧了包中凝聚了他心血的合同,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槐先生,我能知道你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么?究竟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是我们给出的条件不够优厚,还是槐先生对书局的实力存疑?如果是前者,我们可以再商谈,如果是后者……”“柳先生请回吧。”一句冷冰冰的话,连称呼都变了。柳雁欢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秦非然,忽然从心底生出一阵无力感。他看着无比气派的公馆,精巧的室内布置,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柳家的一草一木,跟这儿比逊色许多,但并不代表,他柳雁欢要在此地低声下气地求人。他深吸了口气,轻声道:“我再问一遍,槐先生真的决定了?”秦非然仍旧沉默着。“好,很好。”柳雁欢点着头,一步步地倒退着走到公馆门口,然后在某个时刻毅然转身离去。等柳雁欢出了门,秦家的仆人才冲通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秦三爷道:“三爷,柳家少爷已经走了。”秦非然什么也没说,他来到公馆三楼的一个房间。当房门打开时,露出了里头空旷的场地,房间中央吊着一个深红色的沙袋。秦非然连拳套都没戴,就一拳擂在那沙包上。他仿佛不知疲倦般连续击打、侧踢,任由汗液滴落在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少人劝他收了烟草铺送来的礼金,这样就可以堵上年关银行放贷的缺口,可他仍旧咬紧了不松口。烟草铺老板好几次上门来请,都被他拒之门外。偏偏当老板拿着顾客名单向他炫耀时,他一眼就看到了柳雁欢的大名。怎么可能呢?秦非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柳雁欢,居然也抽大烟?最后,烟草铺老板的礼金他没有收,却留下了顾客名单的复刻版。秦非然又一拳拳打在沙袋上,可柳雁欢的笑脸就像有魔力一般,总是不按规矩地闯入他的脑海,挥之不去。秦非然喘着粗气,将头深埋进毛巾里。却说柳雁欢在秦公馆里受了这么一通气,走得决绝又理智。初时的气愤褪去后,更多的是困惑。在他的印象中,槐墨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喜怒无常的人,究竟是哪里出了误会。他反复思量着这件事,一不留神晃悠到柳景芝的院子里。一进院子,柳雁欢的眉头就紧紧地皱起,在这院墙之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柳雁欢感到既熟悉又陌生。前世因着申昊常年周转、熬夜、赶通告,压力渐大的男人染上了烟瘾。通告的间隙总要抽上一根,无论柳雁欢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每次亲吻,柳雁欢都能嗅到他口中的烟草气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柳景芝的院子里,会再次闻到类似的味道。柳雁欢寻着烟味来到柳景芝房门。他一露面,门前原本打着瞌睡的小丫鬟登时清醒过来,扯着嗓子就喊:“小姐!大少爷来看您了。”柳雁欢没等丫鬟通报,一手推开门,就见房里还有一个丫鬟,蹲在柳景芝身边,一见柳雁欢进门,忙把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去。门口的小丫鬟还在竭力阻止柳雁欢:“大少爷,您不能进去。”柳雁欢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却无一丝笑意:“为什么我不能进去,景芝这不是好好的么?”说着,他一步步朝卧榻上的人走去。“棠梨,你在烧什么?”他直接点了卧榻旁小丫鬟的名,把人吓得够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倒是斜倚在卧榻上的柳景芝非常淡定地看了柳雁欢一眼:“大哥来了。”“棠梨,你藏什么呢?福寿膏可是好东西,快拿出来给大哥看看。”棠梨怯生生地将背后的东西拿出来,柳雁欢看着那两个烟泡子,许久没说话。“大哥要不要试试,自打生病到现在,也就这东西能让我快活一些。”柳雁欢劈手夺过那两枚烟泡:“景芝,你听哥一句话,这东西不能吸。”柳景芝不解地偏头看向他,表情里还带了些童稚:“为何不能,这是大夫开的。”柳雁欢皱眉道:“这东西抽多了伤身上瘾,把烟给我。”“我不!”“景芝!”柳雁欢急了,直接上手去抢。两枚烟泡砸在地上,柳雁欢用脚狠狠踩踏,哪里能想到柳景芝会挣扎着下床。三姨太冯蕴进门时,看到的就是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她唯一的女儿,仅仅穿了亵衣,披头散发,香肩半露,两只手还死命抱着柳雁欢的腿。冯蕴惊叫一声:“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娘,哥抢我的药,我好难受,我要吃药。”冯蕴一看柳雁欢脚底下的东西,一下子急了:“好端端的,你抢景芝的药做什么?”“这哪里是药,这分明是毒啊!姨娘,你到外头去看看,哪个抽大烟的不是瘦骨如柴,只剩半条命的?你怎么能让她抽这个!”“你胡说什么?这东西叫福寿膏,服后能让人神清气爽,现在好多小姐太太都抽这个,凭什么我们景芝不能抽。”柳雁欢知道道理是说不通了,索性不再废那口舌,直接上手去抢柳景芝手中的烟泡。第17章梅萼衣香也不知柳景芝吸食这玩意儿已经多久了,总归她气力不如柳雁欢,一会子就东倒西歪地软倒下去,嘴里还不住地胡言乱语。眼见女儿被推倒,冯蕴哪里气得过,不一会儿又跟柳雁欢推搡开了。柳雁欢也没留力气,一个使劲儿就将冯蕴推倒在地。恰在此时,房门被推开了。陈桂芳一瞧见这种情形,立马惊慌失措地惊叫起来:“欢儿,我的欢儿,你这是怎么了?”陈桂芳身后紧跟着柳明崇,冯蕴素日里是个恬淡的性子,今日怕是真的委屈了,见到柳明崇眼泪就没断过。等丫鬟们将东倒西歪的冯蕴和柳景芝扶起来,冯蕴开始断断续续地数落柳雁欢的不是。“我自问待雁欢不薄,可是景芝生病,他这个做哥哥的居然连药都要抢。旁的我可以不管,可景芝的身子都虚成这样了,我这做娘的是再也忍不下去了啊。”冯蕴一向是极识大体的,这么多年来,无论柳明崇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来来去去,她始终是一副恬淡的样子。如今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板着脸,对柳雁欢说:“你,给我去祠堂里面壁思过!”柳雁欢没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