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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而是一群人,还是一群使着各式各样叫不出名字功法的人。南冥第一战,退。无名并没有多得意,只是拿出酒,畅饮一口,死死镇着这关隘,担着这刻在他血脉中的责任。无名在关隘五日,退敌三次,已是强弩之末,当第四次急不可耐的南冥教众冲出双仞山的时候无名知道自己今天必会折刃于此。他忽然看看天幕,那星月俯照大地,千载未改,想必这大道无情,运行日月,也是从未懈怠。无名忽然悟了,从腰间解下酒,大喝最后一口,提刀迎上。自己非将身死,而是将归于万物。自己师万物三十余载,今日终得机返师门。师万物、归万物,纵看一生,何其有幸。纵是白飒临时悟道,但以这力竭之躯,终是不可能战过剑圣,五式半就已露拙,第六式脱刀。白飒连连后退,一个不支,倒在地上,剑圣也无意为难他,只向傅慊而去。不及白飒再起,剑圣的剑已到傅慊身前。剑圣没有用什么花招,一记刺式,傅慊后退半步,微微侧身,那剑入前胸被阻滞,只听一声闷闷声响在傅慊胸前。剑圣剑一挑,只见一护心镜“铛”得一声掉在地上,剑圣一瞥,僵在原地。镜子碎裂,可以看见一个“語”字刻在护心镜背面。剑圣气得说不出话,这群人杀时语还不够,连他身上的东西都不放过。“你……竟然……”“这是寻时语前辈临走时送给尚先生的,”白飒无法及时上前,赶忙一声高喊打断剑圣下一剑式,咳了一口血才断断续续道,“时语前辈说,若我们再见您就告诉您当初所说都是妄言,望您珍重,勿再惦念他。”剑圣想说什么,那剑将出未出,却忽觉卸力,以剑支地:“时语他……还活着?”“绝无戏言,若您不信还能问那寻锋阁阁主,他亲自送他大师兄走的。”寻时语从未入关,其身份这些人绝计无法平白得知,剑圣不知做何表情,再看傅慊,那人一直没有为自己辩驳,想来现在以他的身份,就是辩解也无人会信,不如缄口不言。就在两人对峙的当,忽听远处马蹄飒踏,白飒侧头看出是熟悉的坐骑,盯准一个瞬机,飞身拉住傅慊,那高头大马转瞬至眼前,白飒一扯缰就是上马。却未想那刚才还在地上惨叫连连的护卫不知道向傅慊扔了什么过去,虽沾身,但二人已脱出。大漠里出来的马跑起来远非寻常可比,一瞬间就出去数丈,只留众人一路尘土飞扬。剑圣没有追来,逐渐化为烟尘后的一抹黑影。白飒紧紧搂着傅慊,马儿不等他指示,自己就向那双仞山中去。冲出枯林,却见远远有一群人马,那界限就在那群人马之后,越界入山应能突围。正想着,两人忽然被摔飞出去。不知哪里来的绊马索忽然从地里弹出,这马被绊倒摔出去的力气竟也比寻常马更猛一些。白飒一直护着傅慊,滑过粗糙沙地,黑衣被血浸透。这厢刚停下,就听远处有拉弓之声,白飒勉力睁开眼睛,看见那队人捻弓拉箭。白飒硬提一口气,翻身把傅慊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实壁垒。傅慊愣愣看着白飒,这个人为了忠信,果然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白飒,够了!”傅慊挣扎,咬牙切齿,感觉自己眼睛guntang。“不够,”白飒死死按着傅慊的手,不让这个人起身,“你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若我不能以命护你,便是怎么都不够。”一边说着,白飒一边勉强笑起来:“尚先生,你不必担心,这万箭穿心之苦我已经尝过一次了,再尝一次……也不怕了。”傅慊一直以来都恨不得自己从未练过那毒功,只是这一刻,傅慊又恨自己经脉尽封,使不出半分功力,生生看白飒将为自己而死。“白飒!你松手!”那人还是含血笑着,不发一言。箭已上空,虽不及那日,也是黑压压一片,扑袭而来。就在这生死瞬息,忽听凭空一声娇叱,是听不懂的语言。白飒只觉眼前一黑,不知自己被什么围了起来,几乎同时,箭与盾牌相击打的声音在周身响起。两轮箭射毕,周围才亮起来。“尚先生,”穆合缇回头看两人,“快走。”说着又是一匹马追来,白飒赶紧忍痛起身,拉起傅慊,却看见后者眼角有一丝水痕。然不及多想,穆合缇扔给他一面稍小的盾牌:“走!进双仞山!”白飒不加迟疑,点点头,拉着傅慊上马,一夹马腹,跑出去时回头看见穆合缇他们拿出火折子,包着什么扔出去,那东西落地就化做一滩火焰,那群射箭人的马受了惊,连连后退。见穆合缇他们能应付,两人抓住这个机会,忙继续前奔。虽跑过了那群持箭的人马,前方却见禁军也跟着来了。这邵无晦真是下了狠心,看来不杀傅慊在此不罢休。“白飒,你自己……”“尚先生,”白飒打断对方,“相信我。”傅慊哑然,白飒把手放进怀里,拿出那金灿灿的令牌,高高举起。“皇令在此!皆退避!”禁军首领看那令牌也是大惊失色,不能确定真假,只是趁对方阵型一乱,白飒已驾马冲过去。那打头的公公咬牙切齿,当初让傅慊白白溜走,没能要到清冥功功法,这个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这么想着拍马自己追去,只是他的马再如何也比不上在大漠里横行的良驹,眼看两人要进一线天,当即拉弓,看准那两人。白飒侧头瞥见,伸手压下尚渝的头,把盾举到头上。“尚先生,低头。”傅慊不解,还不及问,只听“哧”一声,傅慊忽觉脸侧有guntang的东西洒下。那箭锋从白飒左肩锁骨处突出,若傅慊刚不被白飒压低,这会儿怕已箭削颅骨断了气。白飒又一口血咳在傅慊身上,头顶在傅慊发间,整个人仿佛正在渐渐滑落。傅慊伸手把白飒的手环在自己腰间,紧紧搂着:“白飒,就快到了。”依稀间傅慊仿佛看见一线天近在眼前。白飒似乎累极了,忽然小声有些委屈似的:“尚先生,你以后……不要再用针扎我了……会疼。”声音随风入耳,刚那未流尽的软弱液体,又不知为何擅自漫出,划过那破损面具后的皮肤,似乎比白飒的血还要烫。“好,我以后不会扎你了。”傅慊咬了咬牙,水光渐渐在眼底干涸,眼神变得阴沉。“再也不会了。”